萧瑟的秋风拂过哈巴罗夫斯克市东郊的比尔詹斯基军用车站,半片从车站南侧丛林里飘过来的枯叶,随着这一席秋风,在几米高的天空中翻旋飞舞,晃晃悠悠的闪过那列正停靠在车站上的十二节军货列车,最后停落在身穿一袭黑色风衣的郭守云身上。
“哥,你说的那个天才就是这个女人?”伸手将那片落叶从大哥身上摘下去,穿了一件黄色夹克的守成,看着那个正站在不远处的丛林边上观望的女人,闷声说道。
“嗯,”郭守云瞅了一眼克拉拉中士,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呵呵,虽然性子野了点,可绝对是要胸有胸、要臀有臀的大美女,嘿嘿,成熟,性感,是男人就会为她着迷啊。”
“谁问你这个了,”守成手扶额头,翻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要胸有胸,要臀有臀,那十月农场的奶牛都是这幅模样的,难不成她们也算天才?”
“难道你会用成熟性感这样的词来形容奶牛吗?还是说你认为有哪个男人会为奶牛着迷?”郭守云揉揉鼻子,不屑一顾的说道。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耍嘴皮子,守成哪是郭守云的对手,面对大哥的反驳,他愕然片刻,之后才无奈的说道,“我现在关心的是,我那门单兵改装炮究竟是不是出自她的手。“嘿嘿,如假包换,”郭守云斜眼瞅着弟弟,嘿嘿笑道,“不仅如此,你看到了,咱们今天走运的这四辆嘎斯军车,也是出自她的手。啧啧。四十联火箭炮炮车,改装成嘎斯军车,竟然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能搞出这样的大手笔来。咱们的克拉拉中士不是天才还能是什么?”
“这不可能吧?”守成明显有些不相信,他皱皱眉头说道,“怎么以前我去三号库的时候,从来没听瓦列里说起过这么个人?”
“说起?说起她干什么?”郭守云抿抿嘴,说道,“这女人可是重犯。她之所以身在三号库,那是受软禁,而不是服兵役。就我所知,这女人从出生之日起,就已经呆在库里了,二十八年的时间,她一步都没离开过那里。这次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好处打了水漂,瓦列里恐怕还不会谈起这么个人。”
“哦?那现在瓦列里怎么敢把她放出来了?”守成愕然道。
“他是什么样地人你不知道吗?”郭守云随口说道,“为了钱和女人。我看他连上校这个职衔都该卖掉,更何况一个所谓的要犯了。现在这批军火武器就要起运了,这几辆嘎斯一出海,还需要马上改装回去,所以这克拉拉中士我必须借来用一用,这件事还轮不到他瓦列里站出来反对。“有意思,”守成瞅了瞅迎着秋风站在林底边的克拉拉。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说实话。瓦列里送我的那门单兵炮很不错,重量轻、后坐力小,我很喜欢,只是我从没想过,那玩意竟然是一个女人改装地。嗯。有机会真希望能和她聊聊。听听”
“还有机会干什么呀?”不等守成把话说完,郭守云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他抖抖风衣的袖子,大大咧咧的说道,“现在这机会不就挺好的?来,我给你把她叫过来,你们俩好好的聊聊。”
“哦?你怎么啦哥?没发烧吧?”守成一愣,随即失笑道,“我和人家又不认识,聊什么呀?”
“这聊过不就认识啦?”郭守云哪能认同弟弟的这种说法,他撇撇嘴说道,“一句话都不聊,你能认识谁啊?”
“哎,我说哥,你今儿有点不对啊,”守成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么想把这个女人介绍给我啊?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我能打你什么鬼主意啊?”郭守云也知道自己有些性急了,他扭过头,假作心不在焉地说道,“我只是考虑着,你这次要随船去斯里兰卡,这一路上风打浪颠的不说,还要忍耐一路的寂寞。现在好啦,有这么个性感的克拉拉中士随你同行,等到寂寞无聊的时候,你们”
“嘿,打住,打住啊,”不等郭守云把话说完,守成已经听不下去了,“我说哥,你这明天就要跟嫂子成亲了,怎么还这么我说要跟人家聊聊,只是纯粹的聊天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你怎么扯着扯着就跑到那方面去了?难不成在你看来,这男人和女人之间,只要一聊就非得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才算正常啊?”
“嗯的,我就是这么认为地。”郭守云大言不惭而且极其想当然的说道,“怎么,难道你认为这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除了以发生关系为最终目的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前途吗?柏拉图式的爱情?拜托,柏拉图活该拿一个性无能者终身成就奖,你可别给他学那些无聊的东西。”
“哥,你真是辩才无量,这没理地事都能被你说成字字珠玑的真言,”守成又一次被打败了,他无奈地搔着头皮,耸肩说道,“不过这话你有时间还是跟嫂子说去吧,不知道明天晚上她会不会让你上床。”
“臭小子!敢拿大哥的新婚取笑,我看你是皮痒了。”抬腿在守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郭守云笑骂道。
“好啦,不说这些了,”守成往旁边闪了一步,扭头笑道,“咱们说正事。哥,昨天小妹从加拿大打电话过来,说是她打算乘今天下午的班机赶过来,这样的话,中途要转机一次,所以最快恐怕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赶过来。从时间上推算,你这婚礼地首场,她恐怕是赶不上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郭守云对此倒是并不介意,他摆摆手说道,“一场婚礼而已,要按着我地意思,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老远的飞过来,这再过上一周又到中秋了,我打算着到时候带着你们过去看看她呢。咱们这兄妹三个,就在渥太华团圆算了,呵呵,这顺便呢,也算是我和妮娜地新婚旅行了。”
“中秋是中秋,你和嫂子的新婚旅行是新婚旅行,这和明天的婚礼是两码事,怎么能一概而论?”守成有些不以为然,他说道,“大哥你从小拉扯着我们两个,现在你要结婚了,我们却不过来参加典礼,那成什么体统?”
郭守云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观念上是相当传统的,因此,他对礼教这个问题也看得很重,要是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争辩,那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东婷明天中午到,莫斯科那边的客人,也是在中午赶过来,”郭守云想了想说道,“嗯,莫斯科那边是十二点四十的班机,也不知道东婷是几点的。”
“她还要转机嘛,现在说不好,”守成摇头说道。
“莫斯科那趟班机,我是一定要和妮娜亲自去接的,昨天我那老岳父打电话过来,他说不仅是他,妮娜的爷爷也要过来,老头现在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呢,你说他瞎折腾什么?”郭守云耸耸肩说道,“嗯,除了他们之外,老头子还告诉我,久加诺夫同志来不了了,不过他有一个私人代表会随机过来,索布恰克会亲自过来。剩下的,还有几个白宫和克里姆林宫的官员、代表什么的,像这些人,我不亲自去接一下实在不合适。所以说,如果东婷的班机能在明天十二点四十之前赶到的话,我就和你一起过去接她,如果在这之前赶不到,那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嗯,放心吧哥,这些事情我理会的。”守成说道。
“还有,”郭守云考虑一下,继续说道,“明天各州过来的官员,还有军区二级部队的那些将军们,你也负责接待一下,咱们不可能把他们和莫斯科那些安排在一起招待。虽然说咱们与地方政府、远东军区之间的关系谁都知道,可这知道是一回事,摆在明面上的串通则是另一回事了,这能避讳的地方,咱们还是多避讳一点比较稳妥。之前我那老岳父专门提到了这件事,他说是白宫那边有意要打发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过来,虽然目前这个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很有可能就是哈斯布拉托夫。如果是他的话,那这里面的意味就有些深了,这老家伙可是叶氏的嫡系,他的一举一动,都明确代表了叶氏核心的意思,所以咱们得小心谨慎一点儿。”
“好的,我知道了。”守成慎重的点点头,说道。
“成啦,其他的就暂时没事了,走,咱们到前面看看,”伸手揽住守成的肩头,郭守云一边推着他朝前走,一边说道,“我看这段时间军区这些直属部队是好日子过惯了,一个个都懒散的可以,就这么十二节车厢的东西,忙了一上午还没装好,早知道不用他们了。”
“这些都是军火,你以为是草料啊,那是需要轻拿轻放、慎之又慎的,不说别的,就现在这个进度我还觉得有点快呢,毛毛躁躁的,一个地方出了问题可就是大事故了。”守成看着正在不远处忙碌的一群士兵,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你懂,”郭守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兄弟俩勾肩搭背的,顺着铁路线一路向东,渐行渐远,而在他们身后的那片丛林边上,第一次走出牢笼的克拉拉中士,还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丛林出神,对她来说,军事区外的世界,到处都是那么的新奇,甚至新奇到令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