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哥生病

这场风波后来不了了之,可却在吴敬孝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歉意,以后大为注意自己的言行,没有做出宠妾灭妻的行为来。

吴敬孝见妻子不哭不闹,还为他在父母面前百般维护,对季氏的大度感激不已,因此回来后第一夜就住在她房内。这下好了,居然惹的叶氏大为不满,顾不得平日里的温婉娇柔的形象到季氏跟前闹了一场,惊动了吴家上下。吴家人对她本来就厌恶至极,如今就更糟了。吴家富夫妻对她冷淡的极点,只当没这个人存在。吴家其他人都绕着她走,吴家的下人跟红顶白大为怠慢,这让她委屈的不行,早知这样就不该一时心里得意跟着季氏进了府。她亲娘从没踏进过叶家的大门,可照样过的舒舒服服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她却在府里样样不如意,憋屈的要命。

后来她闹着要出府住,开什么玩笑?进了府哪能再随意出府单住,这个无理的要求被钱氏一口拒绝,还请来了叶家父母说个清楚。

叶家父母一个本不上心,一个是大感丢脸,根本没给她撑腰。把她气的克制不住火气摔盘砸碗的,扭曲着脸叫嚣着,把个吴敬孝吓着了。他一心以为她是温柔水样般的女子,没想居然有这种可怕的嘴脸,当下就疏远了她。

她倒好,买通了一个大夫假装有喜的样子想挽回吴敬孝的心,可被钱氏插了一脚,请了好几个大夫上门看病。被戳穿后吴敬孝恼羞成怒,不再多管她的事,由着钱氏知会了叶家人一声送了她回去,被叶家人送到家庙里度此残生,这是后话了。

当下钱氏对着碧玉百般安慰,生怕她着恼。

碧玉笑道,“大舅妈放心,我不生气。”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用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钱氏本想说贱人的,可当着晚辈的面临时改了口。

碧玉知道钱氏心疼她,其实她也没把这当回事。“我明白,大舅妈你和大舅舅也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免得气坏身体。”

“有什么好生气,为了这种人生气犯不着。”钱氏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心痛敬孝这孩子,怎么会这么糊涂?他以前挺机灵挺懂事的啊。”

碧玉劝道,“孝表哥只是一时糊涂,过些日子脑子就会清醒。”

“过些日子?我可等不起。”钱氏冷哼了声,“玉姐儿,你有空多劝劝你二表嫂,我不大方便。”她还是担心儿媳的,儿子当着这么多的人丝毫不给她情面,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

碧玉忙应了,“是,大舅妈。”

“原本这三个孩子中最让我省心的就是敬孝,如今却……”钱氏只要想到这就胸口发闷,“算了,不要提这些不愉快的事。玉姐儿你……”

正说着话,吴敬孝让人送了从县城里带来的玩意,碧玉也有一份。

冬雪将东西递上来道,“姐儿,这是二太太托二少爷捎来的东西。”

碧玉接过,拿在手里打开,原来是几部新书和几样新鲜的绣活还有一套珍珠头面。

“这次你二舅妈可用了心。”钱氏微嘲,这些年蒋氏对吕家不过是面子情。

碧玉只做不懂,“这些都是今年新出的书,绣活的花样也是最新的。难为二舅妈想到我们。”

钱氏扫了一眼东西,“这套珍珠头面倒不错,样式雅致清新,极适合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儿。”

碧玉举起细看,“好端端的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能贵的哪里去?又不是顶级的珍珠镶的。”钱氏还看不上这东西,不过样式新奇罢了。

“这是二舅妈的一番心意,我还是心领的。”至于收不收还要问过吴氏再说。

“这也是,她难得大方一次。”钱氏掩嘴笑道,心知肚明蒋氏突然这么讨好吕家的原因。明年吕登乡试,万一中了那就是举人老爷了。趁这时把关系搞好,将来自有她们的好处。

碧玉想到了此中的含义,将东西收好。“大舅妈,后天我要回家了。”

钱氏笑道,“再住几天,急什么啊。”

碧玉有些无奈的低嚷,“大舅妈,我已经住半个月了。”

吕家早就让人捎话过来,可钱氏一留再留,拖了好多天。

钱氏没好气的用手指戳她的脸,“你这孩子就不想多陪陪舅妈?”

“下次我再来。”碧玉露出笑容,“家里人都想我了,娘和嫂子肯定很忙。”如果不忙应该早就过来接她了。

“你娘也真……”钱氏摇摇头不再多说,转开话题,“你嫂子和你相处的可好?”

“当然好。”碧玉抬头定睛看她,“大舅妈怎么会这么问?”

“我随便问问,没事就好。”钱氏是想起在吴家时她们姑嫂不大说话,所以才想问问。不过转眼一想有吴氏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原来在院子里候着的冬雪匆匆忙忙跑进来,“太太不好了,武哥儿病了。”

钱氏嗖的站起来,一迭声的问道,“怎么了?什么病?请了大夫吗?”

冬雪禀道,“来人说的不大清楚,已经去请大夫,大少爷请您快去。”

钱氏脸色难看不已,顾不得其他急着赶去大儿子所住的院子。碧玉跟在她后面一声不吭,心中也极为着急,这武哥儿身体太差三天两头生病,吃了无数的药都不见效。这次又生什么病了?

屋子里吴敬忠夫妻抱着孩子心急如焚,章氏摸着儿子的脑袋眼泪直流。她成婚多年才生下这个宝贝儿子,可天生体弱,让她操碎了心。

吴家富已闻讯赶来,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其他各房的人也都来了,默默的站在一边。

钱氏抓着丈夫的手问道,“怎么了?是什么病?”

没等吴家富回答,吴敬忠就过来拉着她的手让她上前,“娘,您快看看,武儿脸色通红,这……”

钱氏毕竟年岁最长,有些生活经验。吴敬忠夫妻眼巴巴的看着母亲,样子可怜的很。

“别急,我看看。”钱氏接过孩子细看,摸摸他的额头,“这是着了凉的症状,糟糕,额头好烫。”

“婆婆,孩子会不会有事?”章氏急的头晕。

“不会有事的,小孩子娇贵生些小病是正常的。”钱氏其实心里也很慌,这是她盼了许久的金孙。不过怕吓着他们安慰道,“大了身体就会健壮起来,不会生病了。”

章氏听了这话,感觉堵的发晕的心好像有了主心骨,不再惶恐不安。

大夫额头冒汗的赶过来,诊了脉是风寒,这把所有人都吓着了。风寒可大可小,弄的不好会没命的。

章氏泪流满面的哀求,“大夫,您可要救救我的孩儿。”

大夫忙安慰道,“大奶奶不要急,先吃一帖药再看情形。”

章氏心里又慌又乱,茫然不知所措。吴敬忠愣愣的盯着妻子怀里的孩子。

“那就有劳大夫了。”吴家富出来主持大局,“不过您能不能留在这里随时观察孩子的病情呢?诊金会双倍奉上。”

“吴老爷言重了,治病医人是老朽的本分。”大夫受过吴家的恩惠,自然满口答应。“老朽就守在这里。”

吴家富忙让人收拾间静室出来,让大夫休息。再让人抓药煎了送上来。

药硬是给孩子灌下,可情况不见好转。急的所有人的心七上八下的。守的时辰越久众人的脸色越不好看。

碧玉盯着小脸潮红呼吸急促的武哥儿,心中焦急万分。万一有个好歹,这让吴家人如何承受?又见章氏脸色惨白的模样越发不忍,这是她的命根子,如果有事,她恐怕也会撑不下去。

脑中不住想着办法,突然闪出一个念头。等等,让她想清楚。她娘好像提起过,治风寒有个偏方……

碧玉突然开口道,“大舅舅,有没有烈酒?”

“烈酒?有。”吴家富心情沉重声音低沉,“要来何用?”碧玉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子,绝不会在这种场合看不懂眼色的,更不会胡搅蛮缠的。

“大舅舅。”碧玉犹豫了会儿,还是将这个偏方说出,“用烈酒给武哥拭擦全身,这样能将体内的寒气逼出来。”

“这……这恐怕不妥吧。”吴家富从来没听到这种方子,不敢轻试。

“先问问大夫能否行的通?”钱氏插嘴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这么烧下去。

吴家富一迭声的请来大夫,将碧玉说的方法说了一遍。

大夫抚着花白的长胡子,“这法子前所未闻,恐怕不行。这样不大妥当,万一适得其反就糟了。

吴敬忠听了忙道,“是啊,爹爹,不要用这个办法。我们还是妥当些。”他只有这么孩子啊,风险太大的方法不能试。

“那孩子情况如何?”吴家富此时头痛欲裂。

“这高热再不退,恐怕就危险了……”大夫的心情也很沉重。他知道这孩子对吴家的意义。吴家只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每一个孩子都是极其珍贵的。

章氏听了眼前一黑身体晃动,幸好身边的丫环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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