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安军的装备在联军中是最好的,在进攻的时候,理应排在最前面,作为打头阵的前军,可唐寅在排兵布阵时,特意把安军放置在全军的最后,他也怕全军向前推进之时,安军会突然溃败,调头往回跑,冲散己方和玉军的进攻阵形。
等全军的阵列都布好,唐寅举起令旗,向前挥了挥。随着令旗挥动,联军当中鼓声大振,轰隆轰隆的闷响声仿佛爆豆一般。鼓声一起,全军开始向前推进。
数十万大军的前压,将地面的沙土都卷起好高,远远望去,仿佛飓风刮来,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声势骇人,惊魂动魄。
走在联军最前面的是三水军和天鹰军。当两军将士距离桓营还有两百步的距离时,只见桓营之内飞出来一面的巨石,在空中挂着呼啸的劲风声,向风军人群当中狠狠砸了下来。
轰、轰、轰巨石接连不断地砸进风军阵营当中,尘土飞扬,血光溅射,每一块巨石的落下都会有一名或者几名风军士卒骨断筋折的惨死当场。
这就是川国重型抛石机的威力,射程远,攻击精准,在两军交战当中,乃撕破敌阵的利器。
三水军、天鹰军将士顶着桓军重型抛石机的打击,硬是推进到桓营的百步之内。这时候,桓营的弓箭手又展开了劲射,一轮又一轮的箭阵好像雨点似的落向风军的头顶,前方的士卒即便盾牌,仍是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很快,桓营之外的地面上好像长起一层黑色的杂草,密密麻麻的雕翎铺满了一地,其中覆盖着数之不清的风军士卒的尸体。
等三水军、天鹰军将士进入桓营五十步时,终于可以放箭回射,双方的箭阵你来我往,两边的士卒也是各有伤亡。
五十步的距离,对于三水军和天鹰军而言可谓是异常的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战场的地上,风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叠叠罗罗,已分不清个数。
风军将士是踩着同袍兄弟的血咬着牙硬冲到桓营的近前,可是接下来,寨墙上的桓军攻击的也更加猛烈,除了箭矢之外,还有滚木、擂石、火油等等,各种各样的城防武器。
另外,桓军还用出了川军支援的箭楼。箭楼高有三丈开外,本来是用于攻城的,现在被钱冲用于防守,效果也极为明显。
箭楼比桓营的寨墙还要高出一头,箭手们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对攀爬寨墙的风军造成不小的威胁,也有力地辅佐了桓军对寨墙的防守。
现在,桓营的防御完全是立体式的,对于远处的联军,用重型抛石机进行攻击,对近处的风军,用箭阵、滚木、擂石以及川军支援的各种各样的大型武器。
那么凶悍的三水军和天鹰军将士,面对桓军如此猛烈的反击,亦是难以跨越雷池半步,伤亡呈直线上升。
风军的强攻展开并没有过多久,在后面观战的唐寅就感觉到桓营的防御非常完善,己方难以攻破,就算是最终打下来,己方的伤亡也得是个天文数字。
他果断地传令下去,全军暂时撤退,改日再战。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联军阵营立刻后队变前队,三国的大军悉数退下战场。不过,仅仅就这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里,三水军和天鹰军却付出了近一万伤亡的代价。
等全军退回大营,众将回到中军帐,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与桓军主力的首战打得不尽如人意,桓营防守之强,堪称坚不可摧,己方想强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居中而坐的唐寅环视在场众人,托着下巴,眯缝起虎目,幽幽说道:“看来,想强攻桓军大营,不是个办法。”
“桓营坚固,其中又囤积有大量川军增援的大型武器,我军实在难以讨到便宜啊!”子缨微微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唐寅说道:“敌人龟缩,那就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
顿了一下,他对众将说道:“从我军当中挑出一些老弱病残的将士,去到桓营前给我叫骂,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骂,看看桓军能在营中忍多久。”
众将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齐齐拱手应了一声,虽说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梁启说道:“钱冲其人,胆小如鼠,激将法对此人恐怕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子缨大点其头,应道:“是啊,想让钱冲这个人主动出击,只有让桓军具备压倒性的优势方有可能,现在桓军兵力不占优,战力也不占优,怎么可能会主动出战呢!”
唐寅面色一正,说道:“即使引出敌人的希望再小,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先按照我的意思去办!”
“是!大王!”梁启和子缨拱手施礼。
唐寅敲着自己的额头,陷入沉思,他心中也在琢磨子缨刚才的话,想让钱冲主动出击,得让桓军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可如何能让桓军认为他们已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呢?
思虑了半晌,唐寅也想不出来太好的主意,他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道:“诸位都回去吧,先看看今日骂战的效果如何!”
“末将遵命!”众将纷纷插手施礼,然后鱼贯退出中军帐。
时间不长,大帐里只剩下唐寅和灵霜两人。看唐寅气色不佳,灵霜轻轻握住唐寅的手,低声劝慰道:“王兄不必为战事担心,车道山前必有路,我们总是会想出破敌之策的。”
唐寅暗暗苦笑,战局可是不等人的,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的变化,谁知道桓国朝廷现在是不是又组建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团。他冲着灵霜含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正说话间,殷柔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肖敏和傲晴二人,她俩手中各端一只托盘,上面放有茶壶和茶杯。
进来后,殷柔只是瞥了灵霜一眼,便未在理会她,直直来到唐寅近前,关切地问道:“寅,听说今日战事打不顺利?”
这话也就是殷柔在问,换成旁人,心情不佳的唐寅恐怕就要翻脸了。他缓缓摇下头,淡然说道:“敌营是不太好打,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恩!”听他这么说,殷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她从没有怀疑过唐寅的实力,在战场上,他总是有克敌制胜的办法。
她笑吟吟地坐到唐寅的身边,又向肖敏和傲晴招招手,让她俩把茶水端上来。
二女分别为唐寅、殷柔和灵霜倒满一杯茶,然后退到一旁。殷柔笑呵呵地说道:“寅,你尝尝今日的茶如何?”
唐寅挑了挑眉毛,端起茶杯,低头嗅了嗅,清香味扑鼻,他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肖敏已先说道:“这是公主亲自为风王煮的。”
闻言,唐寅仰面而笑,说道:“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了。”说着话,他徐徐喝了两口,没感觉出有什么差异,不过还是赞道:“好喝!柔儿的手艺似乎又有增进。”
另一边的灵霜也没有闲着,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后便把茶杯放下,不急不缓地说道:“好茶!一是茶好,二是水好。”当然,和殷柔的手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殷柔又哪能听不出来她中的含义,心中暗气,却假装没听出来,反而还笑道:“玉王妹说得没错,此茶之所以好喝,皆因泡茶的茶水与众不同。”
“哦?”唐寅生出兴趣,端详着茶杯中的茶水,问道:“茶水有什么特殊之处?”
殷柔说道:“这是用大合山的灵山泉水沏的。”
唐寅迷茫地眨眨眼睛,疑道:“灵山泉水?”
殷柔十分得意地扬起小脑袋,看看唐寅,又瞧瞧同样迷茫的灵霜,说道:“大合山的灵山是很有名的,之所以有名,皆因山中的泉水,甘甜又清爽,据说还有清神醒脑的功效呢。”
“呵!”唐寅乐了,随口说道:“有这样的山泉,我倒想去瞧瞧了。”说完话,他吱溜吱溜的把杯中剩下的茶水喝个精光。
殷柔连连摇头,说道:“现在只能看到灵山泉水的下游,要想看源头,得等到攻破桓军大营的时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完殷柔的话,唐寅心中顿是一动,他收敛笑意,问道:“这灵山泉水的源头是在桓营的那一边?”
“没错啊!”殷柔不明白唐寅为什么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呆呆地点下头,而后又是一笑,说道:“虽说我们现在在和桓军打仗,但是,我们和桓军却喝着相同的水”
这一句话,可把唐寅惊出一身的冷汗,己方将士和桓军喝着相同的水,而水的源头还在桓军那边,若是桓军投毒,己方岂不有全军覆没之危?这还了得?
他腾的站起身形,冲着帐外大喝道:“阿三、阿四”
左右的殷柔和灵霜被他吓了一跳,二女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惊讶又诧异地看着他。
他话音刚落,阿三阿四便慌慌张张从外面冲了进来,两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呢,进来后,目光在帐内扫来扫去,巡视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