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假期，连三号基地也显得格外冷清。
院长在酒店里订了一桌豪华酒席招待白景天和白木天兄弟两，就算人情发展不尽如人意，但是业务往来还是可圈可点的。
院长举杯好爽敬一句：“我知道你们兄弟两不喜欢喝酒，今天我点了上好的石斛茶招待二位。一来庆祝小白队长凯旋归来，二来欢迎老白同志下榻细胞学院。”
白景天品一口茶，“不错，滋阴养肺，防癌圣水。劳院长破费了。”
“跟我还用客气什么！”院长用筷子指着满桌子的菜说：“吃菜吃菜，大家都不要客气！”
一顿饭吃下来，最坐不住的当属白木天。白木天记得很清楚，哥哥和院长曾经有一段时间关系特别好，院长以前从没告诉过别人她在山肚子里藏了个豪宅，但是有一次院长主动请哥哥去那个世外桃源小住过一段时间。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景天和院长一夜之间断了一切往来。就算每年白景天会按时给细胞学院送梨，和白景天接洽的人也不是院长，而是后勤主管许纹。
这么多年来，院长从未在白木天面前提及过白景天的名字，好似院长根本没认识过这个人。白景天也从来没有向白木天询问过关于院长的任何事情。
白景天和院长唯一还算得上神交的事情，就剩白景天每年会去山肚子里一趟，在那里住上几天，顺便修缮一下房子。
白木天本来还指望哥哥能帮他说服一下院长，可是从现在的情形看，哥哥和院长之间不知名的矛盾还没有化解。哥哥尚且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又怎么会有余力来帮白木天呢？
吃过饭，白景天主动向院长讨一个人情：“好多年来没贵校参观。院长是不是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带我去看看十年来学校都有哪些变化。”
“当然当然！”院长客客气气招待白景天出门，“这两天正好在组建新生宿舍，我带你去参观一下今年新建的新生宿舍。”
白木天发现自己着实碍事，随便推脱个理由就回家去了。
白木天一走，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院长和白景天都是一言不发，像是两个专门去考察工作进度的领导，两人只顾着埋头往二号基地走。
新生宿舍基本安装完毕，防化队在里面调试性能。所有宿舍里的灯都被打开，夜幕慢慢覆盖住整个天空，十二个晶莹剔透的橘黄色巨型半球与夕阳余晖交相辉映。
院长看着巨大的生化反应堆说：“人造脂质是最早实现的一门技术，上个世纪在化妆品领域已经得到大量应用。本世纪初又实现了人造蛋白技术，一些素食主义者甚至常年将人造蛋白当做唯一蛋白质来源。”(注1)
走到新生宿舍楼下，院长抬头仰望整个桑葚区建筑群，话语中多了唏嘘。“可是人类至今都不能完全实现人造糖。我花了四十年的时间研究糖的工业制造方法，直到今天也只实现了其中三分之二的步骤。”
“你已经尽力了。”白景天发自内心安慰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生物界花了几十亿年进化出来的东西，你能在短短几十年内模拟其中三分之二的反应已经是个奇迹了。”
院长微微一愣，她转头看向白景天。“十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
白景天看着魔幻般的巨大半球有些出神，“我每年都会去那里住半个月，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出现。有时候我会问自己，如果我和三郎身份互换一下，每年去那里等人的或许就不是我了。”
院长沉默良久，抱怨道：“当年先走的人是你不是我，但是三郎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我。”
白景天咂咂嘴，又叹口气说：“我怕的就是你这一点，你总是拿我跟一个我没见过的人做比较。我肯定比不过他，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没人能替代。”
“我没把你当替代品。”院长声音小了些，“你们根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做比较的。”
白景天无奈摇摇头，“当年是我年轻气盛，牛角尖一钻钻到底才发现是个死胡同。”
院长用更小的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身份吓跑了。”
“这个因素也有点。”白景天说，“我那时候太年轻，没见过多少世面。第一次得知你身份的时候，我以为我遇上《聊斋》里的千年老妖。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是幼稚到可笑，就像我弟弟现在这样。”
白景天话锋一转，“有个事我要跟你讨教讨教。你说你活这么多岁，怎么写点文章还是跟以前一样狗屁不通？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作文水平？
“有天早上我睁眼看到的第一篇新闻就是你给我弟弟安排了个小男朋友！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我真以为他这么多年不回家就是为了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避开我的视线好自由发挥他的人生。”
“这个嘛……”院长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我也没说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呀，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是不是太深刻了点？”
“呵呵！”白景天翻个白眼，“你含沙射影乱写一堆，什么知名化妆师的理想模特被高富帅抢走，什么马来西亚小姐就读的学校专门培养超能力者。还不到半小时，铺天盖地的小报新闻全部开始深度分析你写的新闻。”
院长赶紧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我这是笔者无意，读者有心。后面事情的发酵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我也没想到媒体舆论会往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真的，是那些小媒体在过度解读我的意思。”
“真是服了你！”白景天跟着院长看过每一个巨型半球，“白木天都跟我说了，你是想挽回去年被你开除掉的一个学生。再过半个月就开学了，那个学生确定今年会回来报道吗？”
“还不确定。”院长的眸色晦暗下来，“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招那个学生回来，这件事完全是董事会其他元老的意思。”
“哦？这么好一条基因，你怎么会看不上？”白景天问。
院长蹙了蹙眉说：“自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个学生已经和学校有过嫌隙，以后一旦遇到瓶颈，她很有可能会反水。”
＝＝＝＝＝＝＝＝＝＝＝＝＝＝＝＝＝＝＝＝＝
＊＊＊＊＊＊
注1：目前人造蛋白技术其实是发酵工程的一种。科学家尚不能用纯机械合成蛋白质分子，而是给大肠杆菌转入合成蛋白质的基因，让大肠杆菌合成蛋白质分子。
这种技术也是转基因技术的一种，和人造脂质相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