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被他这个笑面虎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苍白解释道:“思筝这段时间很痛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说话,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多大的问题,也不知道四哥还要不要他,万一四哥先说的分手,思筝又有什么立场去找他说自己病了。”

“你以为。”明斐轻轻一笑,眼神却比刚才多了一分凌厉,“你不知道么,秦思筝是他第一次动心,比命还重要的人啊。”

沈长风立刻起身认错,“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他以为会像医生说的那样,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过几天就好了,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陆羡青从拿到这张写着四条备注的纸条时就说不出话了,原来秦思筝说的“我要想想”是真的想要想清楚,而不是他以为的“我不要你了”。

他那么努力的与流失的记忆对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么痛苦的想要挽留住回忆,即使那么痛苦了还是要写下当时的承诺。

——我永远不会不要陆羡青。

原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自己!

陆羡青手指微颤,眼睛赤红的盯着纸条看了许久,终于落下一滴泪来,随即别过头将那张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他昨晚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该有多无助,如果他能再敏锐一些,再细心一些,少一点自私,只希望他原谅自己,或许就能发现他的异常。

他就能在他仓皇写下这些话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不要怕,我做你的记忆,我会每天提醒你,告诉你我们曾经在一起。

陆羡青肝胆俱裂后悔万分,昨天那样的时候,他却还在许愿,秦思筝能再爱他。

“四哥,对不起。”沈长风重重朝他鞠了一躬,诚挚道歉的同时又跟他说:“思筝真的很乖,他忘事那几天,从一开始的以为您还在拍戏的时候要偷偷去探班,后来说怕影响您就没去,再后来就是刚拍戏那段时间,说要去练习演技,不要给您拖后腿。”

陆羡青嗓音微哽,“我知道,我知道他很乖。”

他一直很乖,尽管知道了自己曾经被那样欺辱,却还是不肯记恨,只是说自己要想想。

那些避而不见和祈求后的崩溃说不要,也只是自己逼得太狠之下的失控,并不是拒绝。

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沈长风话抵在舌尖很久,尽管越界但还是说了出来,“那您,还要他吗?”

陆羡青手抖的厉害,手背血管几乎要崩裂出去,连额角的青筋都浮现出来,看的出他在艰难忍耐着对秦思筝的心疼。

他没有回答,但沈长风知道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明斐说得对,他爱秦思筝已经到了连命都能拱手相让的地步,任何承诺在此时都苍白无力,比不上他刚刚那滴眼泪的沉重。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第四个人看见过陆羡青在戏外哭,他有幸见到,也有幸知道他对秦思筝的浓烈爱意,几乎把他溺毙。

陆羡青的手在发抖,慢慢渗出血珠,沈长风大惊失色的喊他,才发现他失神按在桌上的时候碰到一个修眉刀,划了一道伤口。

“你回去吧,看着他。”

“但您的手……”

“不要紧,别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好。”

明斐从刚才说完那两句话就一直没再开过口,等沈长风走了之后还在定定看着陆羡青,然后轻笑了笑。

“笑什么?”

“笑你是个傻逼。”

陆羡青懒得骂回去,明斐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感慨似的说:“你啊,从小就比别人聪明很多,跟我们一块儿浪,结果就你能考全校第一,我们拼死拼活在这个圈子里,你出道就拿影帝,就跟他妈天选之子似的。”

陆羡青不说话,明斐也没打算等他接,“你做什么事都是缜密细心的,结果连他忘记了那么多事情都发现不了,陆羡青,你废了。”

明斐能够想象,陆羡青在面对秦思筝的时候是怎样的束手束脚,小心翼翼,连他的出现都觉得是赏赐,所以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分析他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他太惊喜也太珍惜,甚至不敢太过触碰,连靠近都要再三思量,生怕惊扰美梦。

“照我说,感情只是个人生长路漫漫上偶尔开的花,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其实感情呢,你把它当作人生的附属品或是调味剂,有自然是好,没有的话别的也能吃,不是一定要吃中餐的陆影帝,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一个替代。”

明斐上半辈子流连花丛,从来没有真正为一个人动过心。

就算是时见疏,他也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像陆羡青一样委曲求全,连最简单的敏锐和分析能力都没有了。

“哎……怎么说?”明斐问。

陆羡青沉默许久,“就当是重新追一次,哪怕他每天都会忘记我,我也会每天都努力让他再爱上我一次。”

明斐皱眉:“太辛苦了,值得么?”

陆羡青长舒了口气,“就算辛苦,我也不想让他离开我,只好委屈他每天都要看见那个烦人的我了。”

明斐摇摇头:“我说的是你。”

陆羡青顿了顿,随即一笑,“我不辛苦,爱他怎么会辛苦,是得来不易,也是三生有幸。”

明斐不能理解,撑着下巴发呆。

他从出生开始就顺风顺水,当过几年兵,退伍后进娱乐圈,拿奖后立刻退圈,开了公司就签陆羡青,直接顶到圈子巅峰。

这辈子什么挫折都没遭过,感情对他来说就是饿了要吃的饭,不吃中餐也可以吃西餐,再不济还有速食也能勉强填饱。

说他凉薄也好,无情也好,让他一辈子没爱也没有关系。

他和陆羡青不一样,需要爱情来支撑着活下去。

秦思筝是他无可取代的那口饭,再美味的东西摆在他面前,不肯吃就是不肯吃。

宁死都不肯看一眼。

“叩叩。”化妆师敲门,探进一颗头来,“四哥,可以化妆了吗?导演在催了。”

陆羡青松开手,“嗯。”

化妆师一进来就被吓住了,“您怎么受伤了!我叫人来给您包扎!”

“不用,安宁。”陆羡青伸出手放在桌上,安宁跟着他久了,各种急救技能熟练掌握。

明斐站起身,“行了,走了。”

陆羡青头都没抬。

明斐单手插兜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想了想,如果有一天时见疏把他忘了,摇着头说不要他的场景,不由得轻“啧”了一声。

要命了。

第101章 青松落色

《极限逃脱》是融合了剧本杀与密室逃脱的求生推理真人秀,嘉宾需要根据同伴们的台词、现场的证据来进行推理,找出凶手成功逃脱。

每期五位嘉宾一个主持人,根据剧本拿到属于自己的角色,在一个类似密室的固定空间中,和不知道敌我的同伴一起面对危机,可以选择合作,也可以选择单兵作战。

综艺本身有较大的参与性,所以节目组选择了直播的方式,让观众可以一起参与找凶手、处理危机,同时也能带动收视率。

这一期的主题名叫《翻花绳》,秦思筝拿到的角色是一个退役军人伪装成的社会问题青年,来到这里,是为了调查青梅竹马的女友死因。

他剃着几乎紧贴头皮的短发,左侧剃出一个s的字母。

妆容上要偏重一些,因为秦思筝的皮肤比较白所以先打底弄成黑皮,眉角添了一道愈合的旧伤痕,嘴角的眼角以及鼻梁上是新鲜的擦伤。

他最后一个化完妆,出去的时候时见疏眼睛都亮了,“四增!你好帅啊!”

席淩也有点惊艳的“哇哦”一声,“酷。”

苏昳妍双手捧着脸,矜持又豪横的说:“哦妈妈,我今晚回不了家了,好想和四哥抢男人,这条狗命不要也罢!”

秦思筝被他们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原本冷硬的表情有一丝不太自然的软化,干巴巴的回以善意,“你们也很好看。”

席淩身上穿着校服,平时支棱的头发也散下来,柔和了一点脸部轮廓,那股子小天王的骄傲跋扈瞬间就糅杂了几分温柔。

墨绿色的v领毛衣里搭配白衬衫孔雀绿领结,怀里抱着本书随意往桌边一靠就是个被女生追捧的校草级高冷学长。

时见疏的头发用一根簪子束在头顶,脖子上挂着个相机,衣服上的图案不知所云张牙舞爪,充满艺术家的率性气息。

苏昳妍戴着护士帽,头发整整齐齐扎好,原本的口红也换成比较淡的浅粉唇釉,看起来如同邻家少女。

秦思筝眸光落在陆羡青身上,他穿着医用白大褂,鼻梁上架了一个金边眼镜,少了点压迫,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心脏扑通跳了一声,秦思筝倏地收回了视线,悄悄在心里呐喊,陆羡青好帅。

其他人化妆早,单人照已经拍完,只剩秦思筝一个人没有拍。

导演过来说:“大家先休息一会,等思筝拍完单人咱们就把合影拍了,还有一个小时开始直播先导片,没问题吧?”

几人都没什么意见。

秦思筝本来有点紧张,但一上幕布就发现自己好像对镜头挺有敏感度,除了时不时被陆羡青的视线干扰之外,拍的还算顺利。

“思筝,你别总看四哥,看我,看镜头。”

秦思筝偷看被抓个现行,耳朵根微微红了一点,“不好意思。”

“表情再张扬一些,社会青年应该是那种嚣张跋扈到……”摄影师认真想了想,“你出去吃饭不给钱那种豪横的感觉,懂吧?”

秦思筝小声吐槽:“我吃饭从来不赖账。”

摄影师被他噎的一愣,“必须赖账!不赖不行,还有,藏着一点愤怒,浓烈一点的情绪!”

秦思筝尝试了几次都差点意思,摄影师估计他不常做这种表情,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忽然听见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余光瞥见一个白影走上幕布。

陆羡青在他面前站定,“要不要帮忙?”

秦思筝实在不想在大家面前来回拍摄,连连点头说“要”,接着陆羡青便低下头靠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要碰你下巴,可能还会用语言欺负你,能接受吗?”

秦思筝迟疑了下,点头。

“拍完不许记恨,不然下次就不帮你了。”

“不会的,您放心吧。”

陆羡青说了声好,然后回头跟摄影师说:“随时准备,等我讯号。”

“行。”

秦思筝略微紧张的看着陆羡青,感觉到那只微凉的手指捏上他的下巴,然后低下头靠得越来越近,“叫四哥。”

秦思筝心跳如雷,本能跟着他的话叫了声“四哥”,那只手明明有点冷,但就是让他觉得烫,连带着咽下去的唾沫都有腐蚀性。

陆羡青眼底神色浓重,隔着镜片都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蛊惑力,秦思筝猜想这大概就是摄影师所要求的有情绪的拍摄。

明斐抱胸靠在一边,冷眼看了许久,陆羡青说的重新追求就是真的从零开始,别人不知道,他能猜个七八分。

陆羡青上台的时候没有立刻动手,反倒是先问了秦思筝什么,应该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在他能接受之后才捏住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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