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剥到一半的时候李冬梅也来帮忙,曹蕴分享自己的想法得到李冬梅姐妹二人的一致赞同,旁边的知恩却有些不服气。
“大姐,也不能这样说,男人也不是全都靠不住,咱爸不就挺好的吗,我也挺好的啊”,知恩还挺了挺胸,
春阳笑着掸他一脸灰,说道:“我们也没说男人都靠不住啊,只是男人靠的住跟女人靠自己也不矛盾啊。不到临了那一下,谁知道男人靠不靠得住,要是把宝押错了怎么办?后头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曹蕴也道:“咱爸人是挺好,可他命短啊,咱妈要都指望咱爸过日子那他走后这些年咱们的日子得过成什么样。说到底还是咱妈自己有能耐,就算当初没嫁给咱爸她也照样过日子。”
知恩闷头琢磨半天,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大姐说的有道理,最后已经完全改换立场,还道:“我以后有姑娘啊,我就希望她像大姐你这样,靠自己不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挺好。”
曹蕴和李冬梅都打趣他想得多,才多大啊就想着以后生姑娘,也不知道害臊。
原本没害臊的知恩硬生生被她们说害臊了,灰溜溜的爬起来借口去打水洗蒜头跑开了。
蒜是自家地里头种的,虽没用钱买用粮换却也舍不得浪费一丁点儿,连接蒜头那块儿还挺嫩的杆子也都切成段跟蒜头放一起腌渍。
糖和醋按照比例调好倒入码好蒜头蒜杆儿的缸里,封好存放,过个几天腌渍入味就能捞出来吃了。
曹佩瑜捞出第一碗腌渍好的积蒜全家人一起吃的时候,李家人终于沉不住气,李广柱和李桂兰“放下身段”来郭家赔礼道歉,准备接曹蕴回去。
春阳身份敏感不好留在屋里听就只能躲在后窗下偷偷的听,得亏她意志力不错才忍住没笑出声,她的这对儿父母啊,真是挺可笑的。
说是来赔礼道歉,手上没拎礼,嘴上也没一句“抱歉”、“对不起”,进屋就开始扯别的,还讲了好几件没了男人的女人过日子有多艰难的事儿。
曹佩瑜多好脾气的一个人都受不了他们,没等他们磨叨到正题就给他们撵了出去,还放话绝对不让自己闺女回李家受苦遭罪。
李家就这么放弃?那当然是不能够。
李广柱夫妻上头不是还有李老头儿跟他媳妇么,两位长辈亲自上门接孙媳妇,郭家要识趣还不得乖乖把曹蕴交出来。
可惜,郭家还真不识这个趣,李老头儿亲自过来也不好使,曹蕴亲口跟他们说自己绝不再跟李永刚过日子,回头等李永刚想明白他们就去离婚,好聚好散都给彼此留些脸面。
郭家想给李家留脸面,李家却不领这个情,非得撕破脸,也不知道到最后到底是谁难看!
一次两次的接不回人来,李桂兰气够呛,在村里一个劲儿的说郭家不识好歹,说曹蕴轻浮不踏实不好好过日子,总之错都是外人的,她李家清清白白一点儿错处都没有。
村里人呢当着她的面乐呵呵的应和着,背地里都说李家不仁义,说李桂兰品性不行,惨还是她那两个女儿还有儿媳妇惨呐。
郭家这头呢,深知此时胡说八道造谣生非绝非明智之举,就是得卖惨,自己个儿越惨村里人才越同情,越同情才越会替他们说话。
也不用特意卖,只在别人主动问话的时候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样儿就行,人家会自动脑补出一场大戏,把郭李两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八月末东山村小学开学,春阳每天都要回村,接收信息更方便。
她听说最近这几天李桂兰可跟村里的老娘们吵了好几架,每回李桂兰都吵输,给自己气够呛。李广柱呢,大概觉得没面子,成天躲在家里抽烟喝酒,喝醉了也要跟李桂兰吵,反正他们是家里家外的不消停。
他们两口子怎么吵怎么闹的春阳一点儿不关心,李家她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个人——李永强。
李永强学习好,平常李桂兰没少在村里吹乎他。
大概是压力太大,李永强在今年的中考中没有发挥好,报考的中专没有考上,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他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在乡里的中学再读一年,明年继续考中专;二是去县里读高中,三年后参加高考再往上考。
中专难考,可一旦考上一辈子的路也就顺畅了。中专读几年,毕业包分配,端国家给的铁饭碗,摆脱农村户口,那可真就是出人头地了。
李永强最后选择在初中再读一年,明年继续考中专。那为啥不读高中呢,李永强也有自己的考量。
初中直接考的是小中专,读完高中考的是大中专,小中专要读四年,大中专读两年。如果他能考上中专,那他留在乡里复读和去县里读高中都要五年后才能读完书分配工作,时间上是一样的。去县城读高中指定要多花钱,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他决定留下来。
暑假回村卖豆腐的时候春阳见到过李永强几回,也跟他聊过,鼓励他继续努力别轻言放弃。
然而之前李家人把他架的太高,李桂兰又在村里得罪太多的人,不少人用他的失利攻击李家攻击李桂兰,明里暗里不少人贬损嘲讽他,一向要强的李永强当然受不了。
他要有胆子跟这些人骂一架或者打一架还好,偏他没这个胆子,只能回家生闷气瞎琢磨,短短时间整个人阴郁不少。
下午放学后,春阳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留在教师办公室里看书学习。
一直学到晚上七点多才收拾东西,直接去村口守着。
没等多大一会儿就等到放学回来的李永强。
李永强见她也没个笑脸儿,低头就要绕过她直接回家。
春阳赶忙叫住他,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也只憋嗤出一句:“二哥,我有不会的题能来问你吗?”
李永强抬头看她一眼,闷闷的点了下头,转头又要走,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来,操着正在变声的嘶哑难听的公鸭嗓说道:“春阳,最近你也注意一点,家里要修房子正缺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