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都没彻底晕死过去。
夏诗昭这会儿不知是要高兴,还是要生气,方才还骂他太自私,竟然要一个人扛……若是她不过来,就看不到他这般了,是不是?
只见这会儿怔怔的看着前头,蓦地对上了这一双沉眸。
分明就是疼得不行,这一刻听到了百里彦那一句话才睁开了眼。
几乎所有力气都凝结在这一道沉沉的眸光里了。
夏诗昭心口跳得厉害,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意又要出来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动了动唇:“对不起。”
竟然是说对不起……
夏诗昭心口难过得很,他分明是听到了她方才的那些话。
她说他瞒着她,昨儿还说让她别闹了,他今儿却是闹开了。
夏诗昭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就这般怔怔的看着他。
慕容绝璟此刻沉眸一敛,背后又开始痛了起来:“嘶……”
原本长针入骨之时百里彦就说过,这一番动作会极痛,痛得人无法忍受,他此时却是彻底感受到了。
几乎难以清醒,方才最后的力气,都用来与她说那三个字了,此刻冷抽了一口气,只暗暗的又垂下了眸子。
夏诗昭这会儿的心跟风起云涌似的,一刻都平静不下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这会儿却是又再听到了这一沉声。
急了起来:“百里彦!你快过来看看,绝璟他怎么样了。”
他说他会救好他的,可他这会儿……是怎么了。
“你别慌。”扯了扯唇。
挺拔清癯的身影走过来,这会儿只看了一眼,终于动了动身子:“让开。”
几乎是一瞬间,把慕容绝璟从松骨水中带了出来,夏诗昭这会儿整个人一慌,直接跟着他走。
只见此时眼前画面一变,人已经彻底进了茅屋。
看着茅屋中这些东西,有些毛骨悚然,一张床,上头只有一张毯子。
“你要做什么。”
百里彦这会儿不说话,只是静静把慕容绝璟放到了床上,似是因为这些动作,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看得夏诗昭心一拧,彻底不说话了。
似是因为太疼,慕容绝璟此刻整个人都晕了过去,百里彦这会儿也谨慎了起来,就这般冷沉着嘴角,轻轻的把手扶到了那长针之上,而后再下一瞬,蓦地取了出来。
夏诗昭这会儿看着,一声都不敢吭,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慕容绝璟被疼的“嘶”了一声,而百里彦就这般在此时紧紧盯着这长针看。
取出的长针拿在手里,蓦地让人觉得寒光森森,尤其是在这屋子里头,没有了外头那般光亮。
此时所有光线都是从窗口间射下来的,直看着他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夏诗昭几乎紧张得哽了声。
慕容绝璟此时体内的长针被抽出,少了那刺骨之痛,只剩下蛊毒凝结在心口上,那锥心之疼一阵又一阵的袭来。幸好寻常便经常受着锥心之疼,这会儿疼一下没关系,还能忍着……迷迷糊糊的脑子渐渐有了几分清醒。
微微睁开了眼,只看到眼前的场景,百里彦拿着一根长针站在窗口下。
夏诗昭则是满脸紧张。
这会儿想蠕动唇,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看着。
“百里彦,绝璟他……怎么样了。”
百里彦这会儿站在窗口下,外头的光线透了进来,就这般照到了脸上。
轻轻抿着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神采。
今儿折腾了那么大的动静,泡了几个时辰的松骨水,长针入骨,就是为了等此刻。
此时看着长针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百里彦……”
他此时不说话,她都急了起来。
这会儿夏诗昭紧张,他越不说,她便越紧张……都没发现慕容绝璟这一刻已经清醒了几分,就这样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逼问着百里彦。。
百里彦此时还是在故弄玄虚。
夏诗昭原本有些期待的脸,这会儿蓦地变得黯然下来。
“诗昭。”慕容绝璟终于沉声。
夏诗昭这会儿颤了颤,百里彦拿着长针一直不说话,身后的他却突然出声……
“绝璟……”缓缓的转身。
“你过来。”
夏诗昭心里头这一瞬说不出的难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来么?”低沉的声音,似是因为方才的疼痛而沉得扯不出来。
夏诗昭听着这话,说不出的难受:“绝璟……为什么……”
百里彦这会儿还是拿着针不说话,她心里头都难受死了,分明就是出了什么事,难言罢了……这一刻心都死了般。
哭了出来:“绝璟……”
“好端端的……别哭,我不是还没死么?”微扯了扯唇。
明要兴对。“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了。
慕容绝璟这会儿看着她,就好像力气渐渐恢复似的,眼中原本就没多少期望,这一瞬也看不出多少失望。
“我就是怕看见你哭……才不让你来,让你留在客栈里,总好过你看见我这个样子,这会儿哭得多了,我……”略没力气,疼得话音也断u断续续,“我看见你哭……又没有力气抬手,帮你擦泪……”
不想她来就是这个原因。
“想得多了,心口郁结,又忧郁过度,到时候便又影响了腹中的孩儿。”
“绝璟……”
都这般了,他还说着这些话。
可是她都来了,她什么都知道了,还见到了这一面,亲眼见到了这失望。
这一刻只哭得厉害。
慕容绝璟暗暗收了眸光,“别哭了。”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慰着她,却不能动手。
百里彦此时在窗前的表情慢慢变化,终于从恍惚中缓过神来,看着夏诗昭哭的这样,突然笑了出来:“我还没说话。”
夏诗昭顿时哭声一止。
“百里彦?”
百里彦此时只欠揍一笑,笑容有些邪肆。
就像是看到了好消息,这会儿只笑到了皮肉里头去:“璟王有救了。”
“你说什么?”
“我说璟王有救了。”
这会儿百里彦的笑容明晃晃的,蓦地让夏诗昭眼前一花,有几分不可置信,就这样看着他。
就像是一颗心从悬崖峭壁上摔到了谷底,这会儿却又是突然再被人从山谷中抛起来,就这般像是在云雾之中,怔怔的看着百里彦。
百里彦这会儿站在窗下,光线从外头透进来,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
这会儿话语声带了几分讥诮,蓦地让人心情难安,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那般,连信都不敢相信:“你说……绝璟有救了?”
百里彦这会儿只笑着玩弄着手上的长针,连同方才故作玄虚藏着的喜意都掠了出来。
看向夏诗昭:“方才我与你说,我有七八成的把握,现如今我有十成的把握。”
刚才还哭着,这会儿夏诗昭只像是做梦一般,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就这般盯着百里彦瞧。
就像是生怕听错了,斜斜站着的身子这会儿都紧绷了起来,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不像话。
“你说什么……”她听不清,是不是听错了。
慕容绝璟此时也敛起了暗光,方才还想着要如何安慰夏诗昭,这一刻只幽敛了沉眸,直看着百里彦。
难得暗沉到了谷底的冷眸,这会儿也有了几分温热,就这般凝了炙热的眸光看过去。
整个人还在沉浸之中,痛意未消,那疼痛分分秒秒的袭来,可也抑不住此时心里的欣喜:“国师。”
百里彦此刻只握紧了手中的长针,邪色的眸子挑了挑。
这会儿光线下,长针上尾处的那一段,黑得很,更深的地方却是银白如雪。
“这银针没有黑到深处,便是说明你这蛊毒虽入了心脉,却是只在上头,还未伤及肺腑,也幸好此时还算趁早,若是再过了两三个月,那便是连我也没办法保证能救活你了。”
夏诗昭这会儿眸光璀亮,紧张得唇都紧紧咬在了一起。
烙出了几个齿痕,此时就这般看着百里彦:“所以……?”
百里彦笑了笑:“所以只需要给我三日,这蛊毒我便能彻底治好,只不过在这三日内,璟王怕是可能又要受到非人般的对待了。”
慕容绝璟沉沉出声:“只要能活下去,本王不怕。”
夏诗昭这会儿一怔,直看着床上躺着的慕容绝璟,再看了看这会儿直站在窗边笑的百里彦。
脑子一片空白,有些缓不过神来。
美梦太美了,一下子让人觉得不太真实,有些不敢相信……
“三天……解蛊……”
“这是真的?”
“真的。”
“这是真的真的?”
“嗯,真的。”
“你确定没有骗我……”突然转眸看向慕容绝璟,“绝璟……这是真的么?”
这会儿眼泪都要下来了。
“诗昭,真的。”
最后一声沉应,夏诗昭这会儿脑袋嗡嗡的响,根本没办法分辨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蓦地流着泪,这会儿眼睛都湿哒哒的,全是泪,屋里屋外的景象都看不清了。
“这是真的……”这会儿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接瘫软坐到了地上。
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总以为这一生怎么也到不了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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