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叹了一口气,说人是找到了,不过出了点儿问题——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着话,阿道夫就与邋遢杰克一起,将人给带到了这边来,只见人依旧是我们在塔楼之上瞧见的那般模样,只是再也没有弹琴之时的灵气,双眼紧闭,却是昏迷不醒,气息紊乱微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歇。
瞧见这个让我们奔东走西的女子安眠于此,大家都是一阵默然。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将威尔一个手下跑了进来,对我们说道:“不好了,山下来了好多人,是暗黑议会的人,十分钟之后,就要抵达茨密希古堡了!”
威尔一惊,说你确定?
那人点头,说我确定,领头的那几个很扎眼,都是暗黑议会的黑骑士,我在柏林的时候跟他们有照过面。
威尔思索了两秒钟,眉头一扬,说不好,一定是茨密希跟暗黑议会勾结起来了。
邋遢杰克在旁边问道:“海因里希冕下不是通过密党传递过消息来,说会保持中立的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威尔冷冷地说道:“诺言和承诺,从出现起,就是用来违背的,利益才是最根本的一切。”
这时巴尔克侯爵的教女奥黛丽突然发声说道:“古堡的地下,有一条密道通向山里,如果我们准备撤退的话,可以使用那条通道。”
威尔神色一喜,说如此最好,大家都受了伤,特别是王明和老鬼。我们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来敌匆匆,我们并不敢停留,在奥黛丽的达带领下来到密室,然后相互搀扶,从密道离开。
密道直通山中某个溶洞,一路上,我发现似乎还有人也通过这条通道逃离,便问起,得到的回答是至今没有人瞧见血腥玛丽的下落,说不定那人便是他,或者是其余知道密道的人。
密道的出口在喀尔巴阡山的某一处深谷之中,我们出来之后,邋遢杰克检查了一下周遭的痕迹,告诉我们,应该有人在不久之前,也出现在了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虎皮猫大人自告奋勇地前去搜查,而我们则在山中,找了一个藏身之地。
过了半个小时,它折回了来,告诉我们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逃走的人,的确是血腥玛丽,它瞧见那女人朝着西方逃去,而目标,虎皮猫大人估计应该就是巴克尔侯爵的蒙多迪尔山村。
第二个也是一个坏消息,整个喀尔巴阡山的交通要道都已经被人给封锁住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发现。
听到虎皮猫大人的消息,气氛瞬间凝重,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路上的时候,我已经得到了科普,知道这个所谓的暗黑议会,其实是一个相当于国内邪灵教一般的异端组织。
然而与建立不过百年的邪灵教相比,这个暗黑议会可是有着上千年的历史。
它最早是由不被教会所容的多姆哈斯教徒(撒旦教)组成,发展到了后来,就开始容纳各种各样的狂徒、异端、邪教。
随着黑暗中世纪教会的权力变得越来越大,暗黑议会成了许多与教会有着冲突之人的庇护所,血族、狼人、死灵巫师、炼金术士甚至于科学家,都纷纷加入其中,借以对付控制了整个欧洲的教会。
虽然在后来,教会随着文艺复兴的兴起而逐渐退出世界政治舞台,逐步走向低调,然而暗黑议会却一直留存了下来。
它是一个畸形的怪物,以先进的议会制存在,每五十年就会从资深议员里面评选出一名议长和三名副议长来,作为暗黑议会的领导者和仲裁人,然而实际上,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组织,罪恶,吸毒,死亡,淫乱,疾病,杀戮是他们一生的追求。
暗黑议会的成员与上帝为敌,与死神共舞,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同伴,阴暗的地下水道、地下赌场、雨林的罂粟田、灯红酒绿的红灯区里……到处都有他们庞大的组织。
就血族而言,无论是密党,还是魔党,以及血族的死对头狼人,其实都是暗黑议会的一员。
就算是血族里面最与世无争的中立派,也都是其观察员之一。
他们才是欧洲的地头蛇,虽然没有教会那种能够动用国家力量的权势,但行事却更为残忍,更加没有底线。
尽管刚刚将茨密希大公给杀死,并且将茨密希的精锐给剿灭,但是没有人认为我们有能够撼动暗黑议会的力量,即便是威尔他们,也觉得并不可能。
威尔跟陆左、萧克明等人在角落里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前往巴克尔侯爵的蒙多迪尔,寻求庇护。
之所以去那里,而不是留在山中,一是作为一伙外地人,躲在这山中,很容易就会被找到,再有一个,那就是虽然巴克尔侯爵虽然是临阵倒戈,但是威尔已经对他下了血引,所以侯爵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安吉列娜的身体恐怕撑不住太多的动荡。
好在奥黛丽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带着我们绕了一条比较远的路,翻山越岭不说,而且还从悬崖峭壁之上滑落,如此周折许久,终于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回了蒙多迪尔。
雾气笼罩着美丽的蒙多迪尔,奥黛丽孤身一人前去找寻侯爵大人,没过一会儿,巴克尔侯爵的一个手下便找了过来。
没有谈多少话,他便带着我们来到了侯爵住处附近的一处地下密室里,让我们在这里先待着,避避风头,另外也是观察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是地下密室,不过倒是十分宽敞,能够保证两人一间房,每个人都有一铺床可以休息,还有共同的活动空间。
大概过了小半个小时,巴克尔侯爵方才匆匆赶到,告诉了我们一个坏消息。
这一次出现在斯洛伐克的暗黑议会,由副议长约瑟夫亲自领队,另外还有五位资深议员,除此之外,还有上百人的精锐,就这规模,足以横扫整个斯洛伐克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巴克尔侯爵已经投向了我们这边,对待他们的态度还算是友好。
巴克尔侯爵之所以刚才没有出现,就是在招待两位暗黑议会的资深议员。
威尔询问巴克尔侯爵,说有没有瞧见血腥玛丽?
侯爵摇头,说并没有。
血腥玛丽这个女人十分恐怖,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茨密希一族之中举足轻重的领导者,如果他找到了巴克尔伯爵,事情还真的有些难办了。
巴克尔侯爵跟我们讲述完了现在的事态之后,又给安吉列娜检查了一下身体。
他是一位知识渊博、经验丰富的老者,很快就发现了安吉列娜之所以昏迷不醒的原因,这事儿跟茨密希大公倒没有太多的联系,她之所以如此,则是因为被人给诅咒了。
这诅咒并非刚刚产生的,而是在此之前,应该有了一段时间。
我们之前在塔楼顶端瞧见那个弹钢琴的安吉列娜,只不过是一个幻影而已。
巴尔克侯爵告诉我们,他对于诅咒这事儿了解不多,因为它属于死灵法师的业务范畴,不过却能够知道,如果不赶快将整个诅咒给解除的话,只怕安吉列娜会有很严重的危险。
虽然可能危害不到安吉列娜的性命,但极有可能会让她变成一个什么也无法感知的植物人。
事实上,茨密希一族早就知道了此事,但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从安吉列娜的身体里提取出相关的因子和酶来,对于她是否清醒,反倒并不在意。
其实如果是一直昏迷着的,似乎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听到巴尔克侯爵的讲述,威尔整个人的脸都沉了下来,问是否有办法解除她身上的诅咒,又或者帮着解决给安吉列娜下诅咒的人。
巴尔克侯爵摇头,说这个没办法,只有找到专门研究这个的人,方才能够办到。
威尔问巴尔克,说你有认识这样的人么?
巴尔克侯爵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来:“葛洛滕迪奥。”
威尔扬起了头来,徐徐说道:“你是说英格兰岛的预言家葛洛?”
巴尔克侯爵伸出了右手,比了一个手势,说道:“十五天之内,如果不能够解除安吉列娜身上的诅咒,她以后就只能是个植物人了!”
第072章 本卷终
巴尔克侯爵离去之后,威尔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本来在他的计划之中,将茨密希一族给重创,在最注重实际利益的欧洲人心中,一定会留下深刻记忆,从而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并且能够得到相对应的尊重。
如果有了这一份底气,他就可以从容布局,建立起自己的新冈格罗族的构架来,慢慢填充人手,从而成为雄踞一方的势力。
在暗黑议会出现之前,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
谁也没有想到,暗黑议会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插手,而它的意见一出,则代表着威尔在这欧洲大陆上,处于更加窘迫的境况,虽说不是寸步难行,但也束手束脚,危若悬卵。
而且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在于,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安吉列娜并没有脱离危险,反而是处于生死崩溃的边缘。
这可如何是好?
威尔本来都准备在此一役之后,将我们和左道等人,给送回国内去的,这件事情一出来,又该如果处理呢?
当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不过即便是情况再复杂,也总得面对的,威尔需要有更多的情报进来,方才能够最终作出决定,所以让我们大家各自先休息一下,等待事态后面的进展。
我和老鬼两人占了一个房间,这空间狭窄,除了两铺床之外,就很难再放下别的东西了。
所幸的是空气有换气扇,倒也不至于太过于憋闷。
先是连番大战,紧接着又赶了一天的路,尽管有人搀扶,我们也是累得够呛,刚刚躺下来,睡意就涌上心头。
我的眼皮在打架,世界一阵模糊,然而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老鬼,说那金属条儿,在你那里?
老鬼犹豫地望了一眼地下室的铁门,然后点了点头。
我想起那细铁丝一般的金属条儿上发出来的电芒,知道不是凡物,说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老鬼将右手平放,然后手掌一收一翻,那根镶嵌着绿宝石一般的法杖就陡然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上,光芒清冷,却格外璀璨,我瞧见了,口中一阵发干,急切地问道:“这怎么回事呢?”
老鬼沉吟一番,说我觉得这东西应该是血匙,不过陆左又说真正的血匙是在威尔手上,那么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
我说管它是什么玩意,刚才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鬼收起法杖,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使劲儿一按,掌心处立刻浮现出了一个钥匙状的肉瘤子来。
他缓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那玩意钻进了我的手里面去,一开始我也吓得半死,后来才发现这东西好像能够容纳实体,只要我意念一动,手心发热,就能够将东西转移进去,回头若是想要用这东西,再将其转过来便可。”
我有些激动,说不错啊这东西,你把我也转移进去,我瞧一瞧里面的构造。
老鬼摇头,说不行,活物不行,我来的路上,悄悄试过了。
我说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用处没?
他摇头,说不太清楚,目前就只知道有这么一项功能,其它的估计还得慢慢摸索才行。
我说这挺好的,相当于多了一个大背囊,以后出行就简便许多了。
老鬼的脸色有些凝重,说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有一些不太好,毕竟如果这东西是血匙的话,它可是血族的十三圣器之一,给我拿了,威尔的心里也许会有些疙瘩呢?
我摇头,说威尔不会,他一直都说过,所谓战利品,谁拿了算谁的,各凭本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鬼说可这毕竟是十三圣器,与寻常之物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我觉得阿道夫在怀疑我们呢。
我想起阿道夫古怪的表现,以及如毒蛇一般让人不舒服的眼神,也觉得慎得慌,不过这家伙只是威尔的一个后裔而已,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我安慰了老鬼几句,而他也是睡意朦胧,与我聊了两句,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这才想起来,他不但收获了一份不知名的玩意,而且还啃了茨密希大公。
威尔说过,茨密希大公心脏的大部分,和脖子处的鲜血,都是他造成的,然而老鬼的介入,却没有一个人提起事实上,据我了解,老鬼也绝对吸了茨密希大公的鲜血,至于另外一小半的心脏是不是他吃的,这个我不得而知,但知道想要消化这一次的巨大收获,他肯定得睡好长一段时间。
与老鬼之间的谈话,也是耗尽了我最后的一丝精力,当下也是闭上了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一觉不知时间,我是第三日的中午,方才醒过来的。
我起来之后,发现床头的小柜子里有两杯放凉的牛奶,另外房间里也有人来过的痕迹,知道在我们睡着的时候,有人出入过这个房间。
我起来的时候,发现老鬼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气息绵长而澎湃,使得那被窝一会儿缩,一会儿鼓,显得十分古怪。
我知道老鬼此刻正在蜕变,没有打扰他,而是推门出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