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听着清夜自谦的话,看着他依旧一副大爷的模样半躺着,哪有半分谦虚的意思。
而这时,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厮走了进来,对着清夜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然后上前给他捏肩捶背。
慕容瑾还是第一次知道,青楼的头牌的待遇,比她这个上青楼消遣的客人还好。于是出声问:“你当真是夜笙坊头牌?”
清夜仿佛因为那小厮手艺不错,而半眯着眼睛享受,听到慕容瑾的话也不睁眼,只是看着慕容瑾,用慵懒不失磁性的声音问:
“那王妃想让我是谁?我可以配合,若是要我扮演燕王殿下,我也不是不能做到。”
清夜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这句话若是换作一般男子来说,肯定会被当做流氓,但是从清夜嘴里说出,却一点也不令人反感。
慕容瑾看着清夜身上的红衣因为小厮的动作而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性/感的锁骨以及白皙的肌肤,简直风流至极。但却不觉得冒犯,好像这个人骨子里本来流的就不是血,而是风流。
慕容瑾心想,是清夜入戏太深,还是他本性如此?慕容瑾一点也不在意清夜刚刚话里的调/戏,而是看着清夜那双迷离的眼睛说:
“我可没有这癖好,我就想问问,这是你的真面目吗?”
慕容瑾看到卿夜离那双半阖着的细眼因为自己的话而动了动,但并没有完全睁开来。
于是慕容瑾眯着眼睛,看着清夜一字一句道:
“清夜……离。”
卿夜离。
没错,自从慕容瑾在姑苏城的夜笙坊知道卿夜离就是琉璃阁阁主的时候,她就对卿夜离有所怀疑了。
第一次见到卿夜离的时候,慕容瑾就觉得他很熟悉。不是因为卿夜离是琉璃阁的阁主,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的熟悉,而是那种自己之前就与这个人接触过的熟悉。
这是慕容瑾长期做杀手形成的直觉了,虽说卿夜离与清夜长得一点也不像,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行为举止也截然不同,但是慕容瑾就是会不自觉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慕容瑾依旧把视线放在清夜身上,没有错过清夜因为自己的话,身子明显一僵的反应。慕容瑾嘴角笑意更浓,看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退步。
清夜的反应让帮他捏肩捶背的小厮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因为小厮与清夜离得很近,能够感受到清夜突然紧绷的身子以及戾气。
但清夜很快便放松了下来,小厮也继续了自己的动作。清夜仿佛一点也没收到慕容瑾刚刚的话的影响,而是继续在贵妃榻上保持着妖娆的姿势,不过那双微阖的媚眼倒是睁了开来。
清夜此时眼里没有了暧昧,多了几分清明,看上去不那么像头牌了,不过声音依旧是慵懒带着戏谑:
“啧,这么快就被识破,多没趣啊!”
慕容瑾看着清夜,哦不,卿夜离此时悠闲的模样,心想看来这副模样也是他真实面貌之一。
慕容瑾挑了挑眉对卿夜离说:
“堂堂琉璃阁阁主是夜笙坊头牌,传出去肯定很有趣。”
卿夜离听到慕容瑾的话,忍不住笑了出声,好一会儿才敛了笑声,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慕容瑾说:
“王妃是因为燕王殿下不在府中,孤单寂寞所以特意来找我的吗?”
慕容瑾忍住了嘴角想要抽动的冲动,不由讥笑道:
“感觉只有这张脸才能撑得住你那祸从口出的嘴,不过,你易容术不错。”
卿夜离却完全不在意慕容瑾这话里的讽刺,反而十分大方地承认:
“我就当作是王妃夸我长得好看了。人在江湖,哪能没点技艺傍身啊?否则早就我这嘴惹出来的祸都够我死个百八十回了。”
卿夜离知道慕容瑾是个聪明人,自己易容术是不错,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易容了的人,慕容瑾还是第一个。
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慕容瑾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卿夜离抬了抬手,对小厮说:
“行了,你先出去吧!”
慕容瑾在小厮退下关上屋门之后,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看着卿夜离从贵妃榻上起身,倚着贵妃榻,眼里的迷离全部散去,含着笑意看这慕容瑾。
慕容瑾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
“东瀛人入侵大萧是个机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东瀛,需要好一些的装备。洛神处刚刚建成,我已经让沈洛先准备了,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做出来。不过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这场仗,至少还需要一个半月。”
卿夜离听到慕容瑾的话,眼里的笑意先是消散不见,随后又带着戏谑看着慕容瑾说: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告诉我,你与燕王至少还有一个半月才能见面吗?”
慕容瑾放下茶杯,没有出声,而是淡淡地看了卿夜离一眼。
卿夜离看得一怔,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慕容瑾旁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才沉着声音说:
“我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慕容瑾嘴角勾了勾,毫不忌讳地说:“我差点就怀疑,这是你设的局了。”
卿夜离意识到了慕容瑾说的是“差点怀疑”,而不是“怀疑”,眼眸又浮现笑意,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说:
“也对,天下之大,哪里没有我琉璃阁的人,我想要挑起东瀛与大萧的战争,易如反掌。”
慕容瑾看着卿夜离的原形,心想在姑苏城的时候,他究竟是怎么装正经的。
慕容瑾知道不会是琉璃阁挑起的战争,虽然一开始她也怀疑过,但卿夜离不必为了火莲草而这么大费周折。而且东瀛军在这场战局中的动静,不难看出是出于政治阴谋。
慕容瑾暂时对这场政治阴谋的幕后主使没有头绪,不过这确实是得到火莲草的机会,慕容瑾看着卿夜离心不在焉的神情说:
“让信得过的人去,越少人越好,尽快在半个月之内赶回。”
卿夜离抬眼看着慕容瑾,嘴角弯了弯然后出声:
“快二十年了,我都把它当做自己的一部分,从没想过有一天没了它,会是什么样的。”
慕容瑾听着卿夜离略带落寞的声音,突然想起了王子衍身上那不知名的毒,他也会这么想吗?
许久慕容瑾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响起:
“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