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听得一怔，不由直起身子，眼角不易察觉地瞥了王子衍一眼。
“我现在已经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啦！”
沈洛刚刚的犹豫迟疑没有逃过慕容瑾的眼睛，慕容瑾眼角往上挑了挑，轻笑一声。自己这个表弟，平时总是一副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模样。
但这几天因为办养生堂，接触下来，发现沈洛也并不完全是个纨绔子弟。至少在正事上没有掉过链子，虽然办事的时候，还是改不了他那姑苏城小霸王的脾性。
不过，就他刚刚的细微反应，慕容瑾可以断定，他确实是沈家的继承人。就算隐藏得更好，还是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精明。
不过，慕容瑾并不打算避开王子衍，相反，她是故意，在王子衍跟前说这些的。所以她继续说：
“沈大少爷，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而且，你现在也还不足以承担沈家的重担！”
慕容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用白皙的手捏住翠绿色的瓷杯。声音淡淡地，夹杂着一丝笑意，听起来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王子衍也听出了慕容瑾话里的意思，她在自己这个外人在场的时候谈及到沈家的事情，毫不忌讳，这到让他有些好奇了。
好奇慕容瑾这么做的用意，于是王子衍轻启薄唇，声线有些许慵懒：“慕容大小姐想要教导表弟，我是否该回避一下？”
慕容瑾倒是没想到王子衍竟然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倒是有些出乎慕容瑾的意料。她还以为，王子衍会假装听不懂，继续听下去，等自己先开口。
慕容瑾轻笑一声，然后说：“王公子不必见外。而且，洛表弟年龄尚浅，许多地方会考虑不周。若是王公子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应该能够达到双赢。”
慕容瑾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仿佛有火焰，说到最后，双眼极其闪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洛看着似笑非笑的慕容瑾，又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子衍，伸手挠了挠头，终于忍不住，一脸茫然地问：
“哎，瑾表姐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慕容瑾因为沈洛的话而转头看着他，那一瞬间，沈洛都觉得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呼吸不由一滞，只是怔怔地，看着慕容瑾那双明亮而好看的眼睛。
王子衍眯了眯眼睛，心想，他这个王妃，从赐婚之后，就一次次地颠覆了形象。
先是从“废物大小姐”变为“大萧女神医”。再是从“丑八怪”变为“难得意见的美人”，虽然这只是传闻，他并未见过。然后，她不仅在短短三天内，办起养生堂，还名扬姑苏城。
相信再过个三五天，养生堂名扬江南就成了事实了。而如今，她坐在这沈家大宅中，风轻云淡地说，她可以帮沈洛挑起沈家这个重担，还说，要自己加入，能实现双赢。
王子衍在想，慕容瑾除了医术高明，刚刚听她对沈洛和莫西招式的点评，武功招式也颇有研究。而且，还想借着沈家，涉及商界，又或者，她一开始就是奔着商界来的，养生堂，不过是个掩饰。
王子衍心里对慕容瑾，可是越来越好奇了，他的王妃，究竟想要什么？
王子衍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然后忽略沈洛抗议，回答慕容瑾刚刚的话：“哦？慕容大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慕容瑾听到王子衍的话，坦坦荡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悠悠，如深山潺潺的流水——清澈，却不无味。
半个时辰后。
“什么！”沈洛听着听着，觉得不大对劲，直到此时，他才听出了慕容瑾的意思，猛地站起身来，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慕容瑾和王子衍同时抬头看着一窜而起的沈洛，沈洛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有些尴尬地重新坐下，然后压低声音说：
“私自制造和贩卖军火可是犯法的！”
慕容瑾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开口：“所以我们只是制造和贩卖武器，不是军火！”
慕容瑾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莫北和莫西嘴角抽了抽，王妃，请问武器和军火有啥区别？
“瑾表姐，你是认真的吗？”沈洛一脸惊恐地看着慕容瑾，他是在没想到，慕容瑾竟然所说的法子，竟然打的是军火主意！
要知道历朝历代，朝廷对军火的管制森严，除了官方的兵工厂，都不允许民间以及私人的制造军火。若是查出，不仅满门抄斩，还要背上叛国的罪名！
慕容瑾听到沈洛的话，笑着反问：“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王子衍眉头微皱，随即开口：“慕容大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并不是想把军火贩卖给私人，而是朝廷，对吗？”
王子衍从慕容瑾说，虽然大萧国目前安定，但边疆偶尔还会有摩擦。而大萧国经历了两朝的战争，无论是军力还是国库，已经渐渐走向谷底。
倘若再发生战争，会因为壮丁稀缺，将士行伍缩减；因为国库空虚，兵工厂无法提供精良的军火；到时候交战，大萧国会处于劣势。
这种现状和趋势，五年的南征北战，打过大大小小战役的“阎王”对此也深有体会。只不过，他没想到，慕容瑾竟然会知道国家机密，而且，还有这种想法。
“朝廷对军火进行管制是正确的，只是有时候，明明心有余力而不足，却还是死撑，不是件好事！术业有专攻，合适的事情由合适的人来做，不是更好吗？”
慕容瑾并没有直接回答王子衍的问题，而是拐了个弯，不过她相信，王子衍这么聪明，一定听懂她的意思。
只是她忘了，旁边还有个沈洛，他听不懂。
“慕容大小姐想的是否太简单了？”王子衍知道慕容瑾的意思，以沈家的财势，若是办兵工厂，制造出来的军火必定是最好的。
但是，坐在最高位上的人何其精明，怎会没想过这个问题？无非就是一句，人心难测。毕竟，颠覆一个王朝，除了师出有名，最重要就是人力与武器。
慕容瑾听到王子衍的话，也不恼，只是开口说：
“所以，我才想问王公子，是否愿意淌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