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锦绣农门

作者:余塘

文案:

秦蓁是金陵城有名绣庄商户的千金,被继母设计,偷龙转凤,嫁入农家。

继母笑说:凤凰落窝,陪你的农夫下贱一生吧!

后来,风云色变,秦家引以为傲的一切,被她玩于鼓掌,她无情的眼,睥睨他们每一个人垂死挣扎。

而那个男人,似乎是唯一脱离她预料发展以外的东西……

新婚之夜,他掀起红帘,端详那张灯火摇曳下的姝色容颜,惊鸿一瞥。

别人说起她:“冷。”

箫清羽笑而不语,大小姐有多热情,只有他知道。

他费尽心思、穷追不舍,在第二个新婚之夜,大小姐娇软的手臂攀附上他,呼出的气息快将他融化,一双水沁过的潋滟眸子勾魂摄魄,柔柔在他耳畔边喊‘夫君~’

忠犬微心机敲击护妻暖男农夫vs冷似寒冰热似岩浆的理智傲娇千金

架空明,可考据生活背景,别考据人物事件。

不涉朝政的种田小甜饼~涉微量不专业商战qwq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逆袭

主角:秦蓁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春风解冻,鱼跃冰上。

男人裹着一身加绒的棉质喜袍,染了浑身酒气,踉跄走进东厢喜屋里。他酒量不错,只是今日心情极差,喝得过头了。连村中爱闹事的青年们,筵席间看他黑沉脸色,都没人敢来闹洞房。

听到木门吱呀开关的声音,屋子里随之吹进冷气夹杂微醺的酒味,坐在拔步床喜被上的秦蓁微微攥紧了手指。

箫清羽靠在墙板上斜倚着,迟迟不走过去,冰冷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器物,盯着坐在床沿的新娘。

大娘收了秦家十两银钱的嫁妆,自家还不用出彩礼钱,就答应这位秦家二等丫环嫁过来了。

从头到尾,家里人没问过他的意见,到了昨天才通知他,今天就草草办了婚事。村里经媒人介绍,长辈定下,男女本人没见过面就嫁娶也有,只是他不甘婚姻这等关乎终生的大事,成了银货两讫的买卖。也不是非要娶个什么青梅竹马……罢了,他也没有青梅。

箫清羽混沌想了会,再看看新娘子,踏着新做的皂靴走了过去。揭开绣鸳鸯盖头刹那,入目的人儿惊艳到了他。下巴微尖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杏眼,肌肤如雪,润唇像山中初结的朱樱,口脂下透着本身晶莹的粉。城里连丫环都这么好看吗。

初一惊艳后,箫清羽目光往下移,皱眉看到了姑娘束紧的纤腰,一双莹白的手,骨骼纤秀,莹润无暇,像一汪水做的。他内心发出一声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喟叹,城里丫环都不干活的吗……

对农家汉子而言,能干还是比好看实在。

箫清羽上下打量,无意憋出一句:“你真的是秦瑟,秦府的丫环?”

“我不是。”

“……”他就随口那么一问,还真不是?

秦蓁同样打量着眉清目秀的男人,觉得情况比她预料中好。她一脸平静的站起来,微微仰视他:“箫清羽,我是秦瑟的姐姐,秦蓁。”

箫清羽惊得酒醒了几分,回忆了一番秦瑟的状况,媒人来时介绍得有的。他怎么不知道,秦瑟还有个姐姐?

秦蓁换了种说法,介绍自己:“我是秦府的大小姐,秦瑟对外是秦家的丫环,实际是我父亲同家里姨娘的私生女。总之,既然我到了这里来,”她打量了一眼简朴的屋子,“那么秦瑟,应该与我交换,被我姨娘嫁去了沈家吧。”

在她自称秦家大小姐时,箫清羽才想起秦蓁这个模糊的名字,正是秦家大小姐!箫清羽昏醉的意识完全清醒,不可置信的朝后退了两步,他怎么把秦家小姐娶回家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除了惊讶就是疑惑。

秦蓁扭了扭一天未动的脖骨,径自走到桌边,给自己先倒了杯茶水。箫清羽看到下意识想抬手阻止,自尊心无端作祟。那茶杯有缺口,茶叶是大娘买来走过场的劣质粗茶,大小姐说不定会嫌弃的吐出来。

秦蓁细细品了口茶,茶味实在难以下咽。她重新倒了杯白水喝,评论水道:“很甘甜的水。”

箫清羽松了口气,走到她面前,“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容我想想……我生母在我四岁时就去了,姨娘上位后,想把私生女也扶正,就借这次机会给花轿掉了包。让她女儿嫁去了赫赫有名的沈家,让我代替秦瑟来到这里。”

“就这样?”

秦蓁坐下在屋里唯一一把圈椅上,揉了揉额角,模样有些无辜:“我也是受害者,哪里能知道更多事情。他们下了药,我半途醒来才发现不是去沈家的路,而是一片田野。就猜测到是姨娘干的好事了。”

箫清羽无法接受:“你这么浑不在意,不哭不闹,就进了这片农庄?”

“族谍已经送到你们里正那儿了,还没出门我就已然是箫家的人,哭喊有什么用?让所有人知道我被掉包婚姻的笑话么。”秦蓁自嘲的道。

得知事情真相的箫清羽却受不了,他一拳轰击在墙上,骨骼与墙面齐齐作响。对这桩十两银钱交换来的婚姻他已然不满,临了新娘子还被掉包,他的人事大事被别人戏弄得像一场笑话!

这男人的表现大出乎她的预料,秦蓁抿住唇角边的笑意:“箫清羽,你很喜欢秦瑟吗。”

“面都没见过,何谈喜欢。”箫清羽火气无处撒,但对大小姐的口吻尚算克制。他知道她也是不情愿的,不能对她发火。

秦蓁枕着一条手臂,杏眼眼角微挑:“那就是对我不满了?”

箫清羽本不欲说伤人的话,想到她是要陪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忍不住挑刺:“你会耕田吗,能挑水吗,那双手干过粗活吗。”

乡村里谈到那些新媳妇,都是攀比谁干活强,能生儿子。他看娇小姐一样都不达标。要是以后洗件衣裳都不会,村里人该怎么笑话他。

秦蓁暗翻白眼,你不如去娶一头牲口。

不过他的不喜正合了她的意。略去心中的腹诽,秦蓁从礼服广袖中掏出一封她亲笔写的和离书,诚挚道:“箫清羽,无论如何这件事是秦家的不对,连累到你。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这一封和离书在你进屋之前我已经写好了。不过我想请求你件事,现在和离的话村里人会对我议论纷纭,让我没法在云山村立足。等我先在这安家一段时间,赚够了钱,届时会连在这生活的费用一起付给你。行吗。”

箫清羽万没想到,有女子敢提出主动和离!看来人家也瞧不上他这个农夫,才如此决绝。

和离就和离吧,娇小姐除了好看一无是处,怎么过一辈子。

但不是现在和离,刚成婚就把人赶出去,大小姐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小丫头脑子倒很灵光,换作村里那些姑娘早就哭天喊地、不知所措了。

操办了一天的婚事,箫清羽有些倦怠,不欲再多问,答应之后,考虑到屋里只有一张床,看着拔步床干瞪眼。既然都觉得这桩婚事是场闹剧,他们就是各不相干的人,怎么能睡一张床?

“你睡床,我睡地上。”箫清羽大步走向壁柜,去取另外一床薄棉被。

这也是用来撑场面的,大娘说一间屋用不了两床被子,没准备有多余的。

秦蓁说不:“我是客,怎么能把主人赶到地上去。一两日还好,长期了可不行,叫我怎么睡得安稳。”

女子温婉懂事的声音令箫清羽憋了一天的闷气舒缓了些。箫清羽皱眉,口气很轻的道:“那怎么,我还能让你一个女人睡地上吗。”

秦蓁盈盈一笑:“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就更不愿占便宜了。不如我们比一比,谁赢了谁睡床,这样就不用你推我让的了。”秦蓁转了转漆黑的眼珠,打量房中能用的东西。

箫清羽被夸得有些飘,城里人太会说话了。

墙角边站放了几支箭筒,里面插满了箭羽,想必箫清羽平时爱好打猎。秦蓁眼前一亮,走过去,拿起这个跟投壶异曲同工的玩意:“就这个吧,投壶玩过吗?站到两到三丈远的距离,谁投进壶里的箭多,谁就睡上面。”

箫清羽走过去看,无语道:“你那细胳膊,跟我比这个?”

这男人三句话两句都在嫌弃她,秦蓁鼓嘴,挽起了垂落的嫁衣袖口:“就这个。休要瞧不起人,待会睡地板可别说我欺负东道主。”

箫清羽不欲多争。他拿来烧了一截的木炭,在地面画了两条界限,两炭线之间相隔两丈余远,一端是一支伫立的空箭筒,另一端站着比试的两个人。

“箫清羽,你没使劲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力气大行了吧,没见过你这么力气大的姑娘。”

“投射得太远了,你故意的。”

“你就乖乖睡上面吧。”

“不行了,手好酸。”

……

趴在屋门口听壁脚的两位老人,掩嘴乐着回屋了。孙儿整日不是种田就是打猎,加上今儿一整天都沉着个脸,他们害怕洞房进行不顺利,披衣起床过来听门,没想到动静闹得挺大。

秦蓁渐渐体力不支,被让着,玩下去没意思,就结束了游戏。一刻多钟时间,箫清羽投进了五根木箭,她七根。最后,秦蓁将满地乱箭的场地收拾干净,去了床边坐下,解头上繁琐的首饰。箫清羽走到桌边要吹灯,忽然看见了那封和离书。他看了会,面露出一阵古怪神色。他看了会便将和离书折叠好,塞进家里人不会来翻的箭筒里。

上下挟裹着一层单薄被子睡觉,箫清羽拢着被子,脑海中浮现大小姐跟书法家一样娟秀柔美的字迹。大小姐定然对琴棋书画更在行,为什么要跟他比投壶?不过要是真比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又该怎么办,他一个字都不识得。

清冷的月光斜照进拔步床头,箫清羽侧着身,仰望着床头隆起的身影,心中对成婚的感觉茫然。就多了一个人而已,好像没什么不同。

他闭上眼睛,还是想想明天该干哪些农活吧。

怕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尴尬关系,即使秦蓁不是秦瑟的问题要说,但决定和离的事过于骇然,两人都没打算说。于是中间没提议拉帘,惹人怀疑。箫清羽是个粗汉没在意这些,只秦瑟怕被人瞧见凌乱的起床模样,一早提前醒了。

秦蓁摸着黑,蹑手轻脚的穿戴好衣裳,就静静坐在床头,只等男人醒来,一块去给长辈敬茶。

第2章

昨晚屋里光线暗,又碍于女子的矜持,秦蓁不曾好好打量过这个男人,模糊的觉得他身姿精壮挺拔,投壶和铺棉被的动作很利索,那是一种骨子里透出的灵动劲儿,不像府里的下人,跟木偶一样。

晨光熹微,秦蓁坐在床头等候了片刻,见男人迟迟不醒,探究的目光就慢慢移了过去。眉骨清逸的男人挟裹在灰扑扑的打丁棉被里,仿若一支精致的玉雕放在了劣迹斑斑的锈缸里。有棱分明的线条沿着下颔到脖颈延伸到起伏的胸膛,呼吸轻浅。随意横着的手臂,都让人感到骨骼里一种朝气的力量。

还记得前段时日,姜姨娘大抵是怕她到时候哭闹逃跑,把事情闹大,影响到秦瑟,曾去她房中若有所指的暗示过一通。其中一条她记得,是姜姨娘夸奖箫清羽话,说那真是云山村天地灵气蕴养出来的人儿,打着灯笼难找的好夫婿。如今看来,前半句不算夸张。

又过去了一刻钟。怕爷奶那边久等,冠上她新媳妇晏起的名声,秦蓁犹豫要不要叫醒男人。就在这时,箫清羽自己转醒,睁开眼睛。他看到床上坐着的漂亮女子,茫然了片刻。哦,他已经成婚了,准确的说,成了个假婚。

“你醒了啊。我去外边等你,我们一起去给爷奶敬茶,你先洗漱吧。”

她正要走,箫清羽立坐起来盘着腿,叫住她:“敬茶倒是其次,出去之前得把你跟秦瑟调换先说清楚。爷奶年纪大,他们看到你变了个人,肯定会吓一跳。你先等着,我去跟他们说。”

秦蓁进退不是,嗯了声,走到一旁窗户边去了,背对着他。家家户户的鸡鸣唤醒了整个村子,透过这个窗户可以看到后院的菜畦,有黄瓜、丝瓜、豇豆……都是春季时令的蔬菜,它们不像躺在家里厨房里一样干干净净,缠绕着繁密的藤茎叶子。秦蓁低头望了眼自己没碰过农活的手,有些茫然。

等箫清羽回来叫自己去堂屋,秦蓁理了理丝麻做的粗布衣裳,跟他去了堂屋。

刚踏进门,就被一个妇人扑上来握住她的手:“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坏了闺女一生的幸福,这可是婚姻大事!好在我们箫家是个家底殷实的,不晓得秦小姐肯不肯留下。”

长幼有序,秦蓁先冲妇人微笑示意,继而先走到两位老人面前请安:“爷爷好,阿奶好,我是秦蓁。清羽已经将我的事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关于这个家,她自己知道不少。爷爷叫箫振,奶奶冯紫莲冯氏,大房是箫弘光、周珍夫妻俩,育有备考举人的秀才儿子箫书翎,十六岁,和她同岁。还有个女儿箫含玉,十三岁。

二房就很孤零零了,只有箫清羽一个,父母皆早逝。箫清羽是孙儿辈中的老大,十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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