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妨出门走走。”话刚出口又瞅见他太过俊美的容貌,这一出去,还不得闹出事来,巫山云雨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虽说他是男人,她方才不也把他误认为女子了!
“可是在下影响了公子的生意?青葵说前两天有位夫人过来,是公子的人吧。”
那他这算不算是故意的?苏小梧想了想,又道,“哦,公子方才说家在晋阳,可是晋国王都的晋阳?”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晋阳了。日后若有机会,公子不妨来琉璃阁找我,在下愿尽地主之谊,带你领略一下晋国王都的风土人情。”
既是晋国王都里的一个人,迷楼怎么会查不到呢?他说的琉璃阁,倒是要好好查一查。
不待苏小梧开口,怀里的苏离蹭着她的脸,哼哼唧唧地似乎不太舒服。他揉着眼睛竟嘤嘤地哭起来,睫毛湿湿的。就是出生的时候她也没见他哭过,这是怎么了?
苏小梧皱着眉轻轻拍着他,他却依旧止不住地哭。
“公子快回去吧,孩子还是该他娘亲带。”咸熙起来扶苏小梧站起来拧着眉,焦急道。
“告辞。”苏小梧也没工夫与他寒暄,点点头,出了房门。
说也奇怪,出了咸熙的院子,苏离突然止住了哭声。
月泠听见哭声匆忙迎上来,看了眼苏离,与苏小梧对视一眼往后面的院子看了看。苏小梧拧着眉对他摇了摇头,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从进入那院子,我都很小心谨慎的,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动,苏离也看得牢牢的,他怎么就会不舒服呢?”苏小梧拧着眉走进房间。
一回到房间苏小梧帮苏离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异常,此时他也安然睡去,小狐狸蜷在他身边仰着头看她。
苏小梧松了一口气,拿被子给苏离盖上,突然瞥见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片鲜红的印记。
苏小梧皱着眉拿起烛台照了照,小狐狸也凑过来,瞪着眼睛盯着苏小猫的胸口,那是一尾蜷在一起的狐狸尾巴。
那印记跟她耳朵后面的一样,像一只敛起来的翅膀,又像是一条蜷起来的尾巴,拇指指甲那般大小,红如朱砂。
小狐狸低着头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轻轻在他胸口舔了舔。苏离被舔地痒痒的翻个身把小狐狸压在身下,小狐狸挣扎着从他身下爬出来,蜷在枕头边上闭上眼睛睡了。
苏小梧看着床上的小人儿,有些失神,她将烛台搁在一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中的脸,伸手摸着耳后根本感觉不到的印记。这到底是什么呢?突然心头一紧,难道这就是季家灭门的罪魁祸首?
如果这印记就是季家的秘宝,那又有什么用呢?她记得这印记是在我生养苏离的时候有的,离儿的也并非生来就有。
慕容去了燕国,淳璟人不知所踪,梨妆在无终,红月忙着山庄里的生意,没事的时候围着你乱转,要用人的时候反而全部在身边!苏小梧心中烦躁,抬看了眼窗子上投下的人影,深吸了一口气,“月泠你进来。”
轻盈盈一个翻身,月泠从窗户跃进来,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
“无终国有什么消息?”苏小梧在床边坐下叠苏离的衣裳,头也不抬轻声问。
“梨妆没发消息回来。”月泠压低声音回答说,
“我说的不是梨妆。”打开柜子,苏小梧弯腰将衣服搁进去,又挑了一套新的出来,给苏离明天穿。
“你还要瞒我吗?我虽然从未问过,但你的那点事儿在乐游山庄实在算不得秘密。”他没有吭声,苏小梧挨着柜子沿儿坐下,笑道。
“属下并未向阿月透露公子的一点儿行踪。”月泠抿了抿嘴唇,眉头微拧着,看着苏小梧保证道。
“透露就透露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苏小梧挑挑眉,轻声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也就是想炸一炸他,也知道他或多或少会跟无终国那边有点联系。
当然这一切都还在她的可忍受范围之内。
“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公子行踪。”月泠却认真起来,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我信你。”苏小梧被他的动作整得一愣,伸手扶他起来,转身在一边坐下,“月令都说什么了?”
“阿月跟爷去了皇陵,已经很久没传消息来了。”月泠淡淡道,却无法掩饰话中的担心。
从君天殊不计前嫌重上战场算起,他们已经进去一个多月了,这皇陵到底是有多难闯!
“他们进去多久了?有一个月没有?”苏小梧抬头看着他问。
“已经一个多月了。”月泠说,“不过也正常,皇陵并不在无终邑,单是到达外山也需要几天时间。”
“月令一个女孩子怎么也往那种地方跑?”在苏小梧印象中,月令就是个成天就知道玩儿的小姑娘。
“她自幼学习奇门遁甲,小有所成。”月泠像是在说她天生就是女孩一样平常,没半点骄傲。那可是奇门遁甲!
而且洛迦渊会带上她,足以说明她的本领已经不是小有所成那么简单了。
“七七想查什么?”月泠缓过神儿来,知道苏小梧并不是要追究他与月令的通信。
苏小梧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长啊。
“关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苏小梧低头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衣袖,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您是燕国前相季修痕的女儿,是季家如今唯一的血脉。是‘偷香雅阁’的花魁,是传闻中迷楼的楼主。”月泠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会儿,娓娓道来。
“你很聪明。”我看着他笑了笑,“你对季家传闻中的秘宝了解多少?”
“在燕龙轩行动之前,其他两国也曾打过这秘宝的主意,暗中查探,后来有传闻说季家的秘宝不是物,而是人。”
“适逢季修痕被官场上的对手抓到证据通敌卖国,全家除了小姐侥幸活命,都死了。若说秘宝为人,也只有您了。”
苏小梧突然觉得有趣,“这么说,我蛮值钱的咯。秘宝……迷信。”话是这么说,可苏小梧心里依旧有些打鼓,苏离跟自己身上的印记又是怎么回事,就是秘宝的象征吗?
“慕容公子与崔先生都在燕都,不妨让他们查一查。”月泠提议道。
“那老头?他自己跟燕龙轩杠上了,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慕容找他爹呢,哪儿有功夫管我这闲事。”苏小梧耸耸肩不觉得这是个好提议。算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还有,淳璟还小,崔子西一下子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儿上让他冒了太大风险,找他的事不能停。”苏小梧说。
“你可知道晋国琉璃馆的咸熙?”眼前突然闪过那边院子里的美男,苏小梧仰头看着月泠问。
“琉璃馆是晋国最大的秦楼楚馆,老板郁少咸,只是此人神秘,除了他的亲信,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么有名?”为什么她就查不到?
“晋国盛行龙阳之风。琉璃馆里都是男人。”
“喜欢男人?!”苏小梧猛地瞪大了眼睛,咸熙非正常的性取向,让她觉得很是可惜,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得让多少女子哭断肠呢。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外面的大红灯笼还未熄灭,苏小梧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梦见家里突有大水,淹了房子。
“咚咚咚……”木地板被踩得呻吟,苏小梧嘤咛一声迷糊着透过纱帐眯着眼睛往外看。一个人影弓着身子将窗户一扇扇推开,在窗下的方榻坐下,倒了茶悠然喝着。
苏小梧深吸一口气面朝里躺下,刚要闭眼,就见苏小猫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她,咯咯地笑。
苏小梧伸手搂住他,把他往身边揽了揽,苏离虫子似的蛹到她怀里,掀开衣襟咬住她的胸口,冒头的小牙咯地她生疼。
小狐狸从被子里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跳下床窜了出去。
“又尿床啦你。”苏小梧的手往下面摸了摸,湿哒哒一片,忍不住头疼,低头看了一眼嘬地起劲儿的苏离,轻轻打在他的屁股上。
苏离仰着头看着,小眼睛一眨不眨装无辜。
“醒啦。”红月走过来猛地拉开纱帐,“离儿。”
“昨晚生意不好?”苏离看着她愣了一会儿,像被点了笑穴咯咯起来伸着手要她抱,苏小梧撑着坐起来,把拿了毯子裹住苏离递给她,笑道,
“我正要问你。那人什么来头,竟然以三倍的价钱包了‘巫山云雨’。”她抱着苏离转到屏风后给他洗澡,应声道。
“那你不是赚翻了。”苏小梧揭开被子,看着床上湿淋淋的一张云图,无奈笑笑,后悔昨晚心疼他让他床上睡了。
“我怕无福消受。”红雨说,屏风后传来轻轻的撩水声,伴着苏小猫咯咯的笑声。
“你还怕它咬手啊。”褪下被苏小猫溺湿的裙子,苏小梧在浴桶里坐下,“晋国琉璃馆没有迷楼的人吗?”
“琉璃馆兴起也不过这几年,又是那种营生。”红月撩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将苏小猫从水里捞出来,给他擦了擦,“查过几次,没发现什么奇怪的。那院子里住的是琉璃馆的人吗?”
“嗯,是条大鱼呢。”苏小梧闭着眼睛沉在水里,失重的感觉就像再一次接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