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燕龙宇算是看得明白的那一个,皇位是他的追求,季剪秋于他只不过是一件心仪的饰品,虽然很喜欢,但并非一定要佩戴在身上,没有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让人跟着他,看人被他藏在哪里。”燕龙宇上了马,扭头对白鸦亲卫吩咐道一声,朝燕都皇宫而去。
虽然不要也可以,但他喜欢的东西,从不会轻易放弃。
“是。”白鸦亲卫拱手抱拳在燕龙宇离开之后,暗中跟随咸熙,寻找苏小梧的踪迹。
“主人。”青葵察觉到尾随在后面的尾巴,偏头往后看了一眼,唤了咸熙一声。
“随他去吧。”咸熙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捻起酒杯摇晃着杯中清洌的酒液,“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死心。”咸熙扭头看了青葵一眼,“琉璃馆那边情况如何?”
“您放心,都安排妥当了,新进的几位公子也很受欢迎。”
“嗯,解决了这里的事,我们也该回家了。”咸熙抿了口酒,温润笑道。
“主人,那江孺逊呢?放过他吗?”青葵问。
“死可比活容易。”咸熙将酒杯递给青葵,让他斟酒。
青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拎起玉壶给咸熙斟满。
“西川……在公主去晋国之前,让他们老实待在奇幻森林。”咸熙想起这茬儿,嘱咐青葵说。
“是。”青葵点头应道。
燕龙宇单骑直闯皇宫,直接到了自己离宫前住过的宫殿,跳下马,一剑挑开挡在门前地侍卫,砰地一声推开殿门。
“王爷!”江樱雪听到声音猛地站起来,焦急而欣喜,又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本王来接你。”燕龙宇伸手拦住她的肩膀,望着她浅笑道。
“我在这儿坐立不安,期待你来,又害怕你来。”江樱雪仰着头,颊边染着浅浅的粉云,眼眶中噙着泪水。
“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本王不会丢下你。”燕龙宇揩去她眼角的泪,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王爷!”江樱雪突然想起什么,推开燕龙宇焦急道,“十四殿下率领王爷的亲兵,要攻打燕都,所以皇上着急找您回来。”
“皇弟,你终于还是来了。”燕龙轩跨进门来,负手看着燕龙宇,眼中有得意的笑。
“皇上,您这声皇弟,本王真是承受不起。”燕龙宇将江樱雪揽到身后,看着燕龙轩冷笑一声,“本王不说不代表本王不知道,翊江呢?这次进宫怎么没见他?”
“朕知道你此番回京受尽磨难,但如今燕国危在旦夕,你身为皇子,怎么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即便翊江的事本王不再追究,但皇上要求的事,本王也是无能为力。”燕龙宇拉着江樱雪在一边坐下来,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抬眼看着燕龙轩。
“他们是你的兵!”燕龙轩握紧拳头,上前两步,紧盯着燕龙宇,“朕不信你没有办法!”
“皇上,没了兵的将军,就像是没有了牙齿的猛虎,就算本王有抱负有雄心,也是无济于事,皇上与其在我这儿浪费功夫,不如尽快找出路。”燕龙宇不再看他,转着扳指,“皇上不是得了位能够一指定乾坤的棋学才子,就住在浮云殿吗?皇上不妨去请教一下他,可能会另有转机。”
“你!”燕龙轩咬牙瞪着他,瞪了一会儿他突然轻笑一声,“在十四看来,你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只要没有了你,朕百年之后,他就是这皇位的继承人。倘若朕将你处死,皇弟,你说他会不会悬崖勒马?”
“燕家的男人都一样,东西只有真正攥在手心,才会安心。”燕龙宇对于燕龙轩的威胁不以为意,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淡淡道。
“皇兄此时正值壮年,想要等到你死,通往皇位的台阶上必然会冒出更多与其争夺皇位的皇子,本王若是他,必然也不会徒增烦恼。”燕龙宇看着燕龙轩,道出事实。
“朕相信,十四只是一时糊涂,只要本王给出他想要的姿态,他断不会走上绝路。”
“这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燕龙宇站起来,拉住江樱雪的手,“皇上若是没什么吩咐,本王就先走了。”
燕龙宇刚走到门口,就被禁军挡住了去路,他回头看着燕龙轩,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皇弟还是待在宫里安全一些。”燕龙轩转身看着他,眯眼一笑,微仰着下巴。
“既然皇兄这般为本王着想,那……恭敬不如从命。”燕龙宇拉着江樱雪坐下。
“哼!”燕龙轩看着他一副处变不惊的脸,咬着牙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命重兵把守,保护燕王爷的安全,就是苍蝇也不许放进去一只!”
“遵旨!”
“王爷,您不该来的!”江樱雪听着门外被上了锁,拉着燕龙宇的手,蹙眉焦急道。
“本王不是让你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许去的嘛!”燕龙宇推开江樱雪的手,质问道,“为什么不听话!”
“我……”江樱雪看着空落落的手,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冷道,“王爷找到她了吗?”
“谁?”
“苏小梧!王爷不是去找她了吗?她此时是不是就在王府准备与王爷的大婚?”
“江樱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是她,王爷的感觉不错,但王爷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抱负吗?既然王爷下不去手,那属下就去帮王爷解决这个麻烦!”
燕龙宇伸手卡住她的下巴,微微眯着眼睛,“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那王爷可知我在乐游山庄都遭遇了什么!”江樱雪有些歇斯底里。
“那与本王无关,不要将你的自作主张冠上为了本王的名头,本王从未要求过你做什么,自然也不会因此对你心生歉疚,你该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燕龙宇说得有些不近人情。
“我知道。”江樱雪紧了紧拳头,像是用尽了力气,颓然地在一边坐下,“所以我不敢再有任何奢求。”
“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里,不能与任何人讲。”燕龙宇轻叹了一口气,将江樱雪揽过去,“本王给你地承诺,不会忘。”
“多谢王爷。”江樱雪仰头看着她,笑了笑。
看,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她至少能够陪在他身边。
说话间,燕云昊已经到了燕都的城门外。
“逆子,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燕龙轩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跨在马上,仰头看着自己的燕云昊。
“父皇,儿臣做得还不够明显吗?”燕云昊摊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军,歪头,大声笑道。
“你这是谋逆!是要遗臭万年的!”
“胜者为王,败者寇。史书向来是由胜利的一方书写,至于是褒是贬,就不牢父皇费心了!”燕云昊说,“父皇,燕都的禁军不过三千,就算是加上紧急调集的人马,也不过一万人,儿臣在此恳请皇上放弃抵抗。”
“逆子,逆子!”燕龙轩双手扶着城墙,气血攻心,剧烈地咳了两声,指着燕云昊喊道。
“父皇,儿臣实在不愿与父皇为敌,只要皇上肯退居福寿宫,儿臣即刻收兵,放弃当前计划。”
“你这逆子!你这是在谋反!”
“父皇可以想想清楚,即便今天不是儿臣站在此处,王叔也会选择这条路,父皇是想要将皇位交给王叔吗?”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朕教你的这些东西,你都学到哪儿去了!”
“儿臣正是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才会站在这里劝说父皇,不然,儿臣早已攻进燕都,登基称王了!父皇,除了儿臣,父皇还能把皇位传给谁呢?儿臣会为父皇守护这大好河山,父皇安心在福寿宫享福就是!”
“你!这江山迟早是你的,你何苦背上这么一个骂名!”
“儿臣宁可背上这一骂名,也不能将皇位拱手他人!父皇,儿臣给你考虑时间,明日一早,若父皇没有作出决定,就别怪儿臣破城而入了。”
“殿下,以卑职之陋见,此战不可久拖。这三万将士里,有近一万人家住燕都,他们的妻儿皆在京中,若让皇上有了喘息之机,恐怕我们会一败涂地!”思邪催马道燕云昊身边,低声道。
“你真要本殿背上谋逆,弑父的罪名吗?!”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本殿相信父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皇上。”燕龙轩回到皇宫,花时正候在承庆殿外等他,看他回来,急急忙忙迎上去。
“秋露寒凉,你怎么在这儿!”燕龙轩揽住她的肩膀,两人一同进了殿门。
“臣妾听说十四殿下就在城外!担心皇上的安危。”花时说。
“这个逆子要朕传位与他!”
“皇上久不立嗣,难免他心中不安,皇上何不允了他?”
“他让朕退位!”
“什么?!皇上您……”
“那逆子说,若朕明日给不了他满意的答复,就会攻城。”
“皇上,军中官兵定然有燕都人士吧。”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