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月令瞪大了眼睛看着小豆子,抿着醉咽了一口吐沫,显然不相信自家爷会被人捉奸。
“我有证人,慕容少主也看到了!”小豆子白了月令一眼,朝慕容嘟嘟嘴,一副你以为你家爷是什么好鸟儿的样子。
被点到名的慕容小白眼皮都没抬,捧着那杯茶研究茶杯的造型工艺。
“您确定看到的不是慕容公子?”月令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慕容辛白的风流天下人皆知,若说捉了他的奸,或许还有人相信。
“月令,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不能败坏本公子名誉,本公子洁身自好,为青青守身如玉,断不会做那样的事!”慕容终于从杯子上挪开了视线,盯着苏小梧的眼睛满是真诚。
“爷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月令撇撇嘴,蹲下身捡拾地上的茶杯碎片,小声嘟囔着走了出去。
见月令走了出去,苏小梧抿着嘴笑了笑,抬手戳了戳小豆子的头,这小家伙玩笑开大发了。
“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小豆子揉着额角,嘟着嘴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苏小梧,“你还记得那个绫罗吧,她要接客了!洛迦渊就去了,今儿晚上肯定回不来了!”
绫罗?苏小梧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大可能,君天殊才过世一个多月,她虽与他没有情分,也是订了亲的。
当日她重回倾城居便没人责备她,现在她竟然……做得实在有些过分了吧!
但……那日城门口,她不一样是不顾外人眼光向自己挑衅么!
苏离瞪着眼睛嘬着手指,不吵不闹地听他们讲话,那聚精会神的模样。
苏小梧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慕容辛白当真带着小豆子去了青楼!
“你别听月令胡说,我从来不乱搞的!”慕容辛白察觉到苏小梧灼灼的视线,连忙摆手摇头,看着苏小梧保证道。
“你竟然带他逛青楼!”苏小梧看着他眯了眯眼睛,抬手指了指小豆子咬牙切齿,第一次声音透过腹腔传到人的耳中,浑厚如钟,小豆子这么大点儿的一个孩子被青楼那样的地方荼毒了,将来要怎么办!
“哦~”慕容恍然,唇角一勾,咧嘴一笑,“你是说这个!我们是去捉·奸的,又不是去看姑娘的。这个臭小子把人家倾城居的拿手好菜全吃了一遍。”
“真的很好吃!”小豆子配合地点点头,喉结滚动,显然是咽了口吐沫,忍不住还吧唧吧唧嘴,回味道。
绫罗真的就这么绝情,或者,不是绝情,在她心里,恐怕从来没有在意过君天殊吧,所以死了就死了,跟死在大风雪里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不知道为什么,她恍然想起那夜看到的人影,能在洛迦渊的院子里出入自如,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无终,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拼了命来保护无终国的国民。可能若干年之后茶馆里的说书人会将这段历史翻出来,添油加醋地讲一讲,也就成了故事,只是其中的内容怕是早已变了味儿。
所谓故事,在时光里沉淀,慢慢褪了色,而有的地方依旧鲜亮如新,如燃着的火焰,未干的鲜血。
“对了姐姐!茶馆里的说书那个杜撰编排了你好多事情。”小豆子捏着花生豆丢到嘴里,仰着头看着苏小梧一本正经道,“姐姐你真该去听一听!”
说书先生的话有几分真假?本就不是亲眼所见,按着自己的想法编排出天花乱坠的说辞,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故事中主人公的作用只是为了让这个故事听起来更真实罢了。
就算不去听苏小梧也知道,无非是关于当日择选入幕之宾的桥段,一个洛迦渊,一个慕容辛白。皇叔与少主,一样高贵的身份,为了一个红尘女子闹得不可开交。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故事中又多了一位,那便是燕国的十四皇子燕云昊。
故事中说燕云昊在除夕国宴上见到了风华绝代的凤舞姑娘苏小梧,一见钟情,要不是贵族的身份在那里,一早拦了洛迦渊的马车一起跟着回了宸王府了!
初六那天,燕国十四皇子燕云昊邀晋国昀夕公子前往宸王府拜访,谁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啄螳螂还有猎人在身后,落霞城的少主慕容公子寻了间隙带着苏小梧骑着快马离开了宸王府。
而洛迦渊在应付完燕云昊和昀夕,并将他们赶出宸王府之,才发现苏小梧已经不在府中,急急忙遂着人去寻。而另一面慕容公子与苏小梧告白未果,苏小梧又有孩子在宸王府,两人这才往回赶。
一来二去,两方人马就在城门前遭遇。洛迦渊将苏小梧从慕容公子手中夺下,两人同乘一骑回了王府。
……
显然这样的段子真的很是适合英雄美人。
苏离已经睡着了,苏小梧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月光下的雪,莹白如玉。
“姑娘吃药了,爷走前吩咐的。”月令捧了一碗药推门进来,黑糊糊的汤汁挥发着让人作呕的苦味儿,苏小梧低头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了下去,月令紧忙接过碗,递过来一杯茶,让她漱了漱口。
“姑娘真是太棒了,您早点休息。”看苏小梧脸色好了些,月令嘴角微扬笑了笑,张口赞道,那语气竟像是在夸奖小孩子。
苏小梧朝她她点点头,摆手让她出去,果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抿着嘴唇抬手摸了摸喉咙,这嗓子真的能好吗?
苏小梧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眼前恍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
苏离!心口一紧,苏小梧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站在床头的洛迦渊皱起眉来,满身的酒气,不是在绫罗那里吗,怎么回来了?
灯光下的他没有了那张疏离的面具,眉宇间是难掩的疲惫,见苏小梧醒来他勾勾唇角,挪动步子在一边的贵妃榻上躺下。
苏小梧按了按太阳穴,坐起身披了件外衣,微微觉得冷,扭头看到大开的窗户,微微叹了口气,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洛迦渊半眯着眼睛,手按着太阳穴,眉心结成疙瘩,既然这么难受还喝什么酒啊!走到外面倒了杯茶,转身扶他坐起来,将茶送到他嘴边。
洛迦渊瞪着眼睛看着苏小梧,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发觉得味道不对,头一扭,咕噜一下又全都吐了出来。
看着已经湿了的衣袖,苏小梧嘴角扯了扯,眼神冰冷,她微仰着头深吸两口气,抬手毫不客气卡住他的下巴将水全都灌了下去,然后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往外吐,茶水解酒,怎么也不能让他吐出来!
洛迦渊挣扎了两下,任由她半压在身上,将水灌下,望着苏小梧的眼睛满是温柔的笑意。
听他咽了下去,苏小梧松了一口气起身让他躺下。刚走两步就被他拉住手腕,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今天的第二只杯子了……回头,他双眼朦胧地望着她,手一用力,苏小梧身子一歪撞到他身上,被他紧紧扣住。
“清白的……我是。”苏小梧刚要挣扎就听洛迦渊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虽然醉了,话却说的挺清楚。
“青青?”
突然的声音让苏小梧愣了一下,扭头看着窗口站着的慕容辛白,脸唰得一下红了,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忙推开洛迦渊站了起来。
“刚看有人闯进了你这院子,就过来看看,怎么了这是?”他歪着头往苏小梧身后看了一眼,苏小梧全身紧绷,这才想到她现在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洛迦渊的头。
她想了下,觉得让慕容辛白把人拖走最好了,随即往边上站了站让他看清了榻上的人。
“喝酒了?怎么醉成这样!”慕容辛白走进门,抬手轻轻拍了拍洛迦渊的脸,这两声听着挺过瘾的。
“连自己院子都不认得了!”慕容辛白扭头看了苏小梧一眼,笑道,“我送他回去,你早点休息,门窗都关好了!”
“别装了!”慕容辛白一处院子就猛地推了洛迦渊一下。
洛迦渊身体一软,撞在墙上。
“喂,你装什么,刚才不是做得挺好么?”慕容辛白双手交叉横在胸前看着洛迦渊。
“他醉了!”月缺突然出现,弯腰将洛迦渊架起来。
“哟,我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呢,这么耐不住性子!”慕容辛白看着他笑道,“沈绫罗又要接客了,你不去凑凑热闹?”
“有劳慕容少主费心。”月缺看了他一眼,架着洛迦渊往他的院子走。
“我劝你还是去看一看,否则后悔终生啊!”慕容辛白说。
月缺不做声,径直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
慕容辛白听着哐当一声剧烈的关门声,嘴角微微勾起,轻声一笑,转身往自己院子走,瞥到一边梅树下的小豆子,道,“满意你看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