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中,天光微亮。
乔文和牧秦一起往回走,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家门口乔文停下脚步:“牧秦,一直都是他教你吗?”
“嗯。”牧秦抬头看着乔文:“大哥,我知道你想要从军,刀枪无眼,没有自保的本事怎么搏功名?”
乔文凝视着牧秦,笑了:“是你求他教我的吗?”
“是啊,我也学兵书,咱们两个可以一起偷偷学。”牧秦笑的有些贼兮兮的。
乔文有些尴尬,到底是点头了,这件事的确不能让娘知道。
“他不忙?”乔文对有这样一位师父表示压力很大,初窥门径到学成可是要下苦功夫的,如果自己还没入门,师父就忙起来了,岂不是抓瞎?
牧秦摇头:“不知道,不过怎么也不会比衙门更早吧?再说他似乎也没什么朝廷要职在身,你不知道吗?福王是个闲散王爷,多得是时间。”
“哦,希望是这样吧。”乔文和牧秦交换了眼神,两个人进门悄悄回去房间。
妞妞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陈瑜听到开门声就醒了,乔文是个很贴心的孩子,只要他在家总是会早早的做了饭菜,陈瑜看着外面的天色,起床洗漱的时候隔着门对乔文说:“今日不急,不必早起了。”
乔文刚躺在床上,听到陈瑜这么说,立刻应声:“娘,知道了。”
铺子开市,哪里能不早起?乔文不敢闭眼只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忆齐宇珩说的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床洗漱。
“娘,开市就我自己过去吗?”乔文问。
陈瑜点头:“我在家里准备熬一些甘油,早些准备齐整送过去,也好踏实。”
收了萧怀瑾那么大一份礼物,陈瑜表示压力很大。
乔文吃过早饭,来到渡口就见到了曹福,曹福老远的就拱手作揖:“少东家,财源滚滚啊。”
“借老伯吉言。”乔文拿出红封递过去:“老伯也万事胜意。”
“多谢少东家,快上船吧,昨儿曲义就跑去找我让一早过来接少东家了。”曹福说撑着船:“如今曲义两父子可发达了,都置办了宅子。”
乔文笑眯眯的听曹福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了曲义父子俩,言来语去中也能体会曹福对曲义父子俩颇多赞赏的意思,他知道这是托了曹红英的福分,当初开铺子曹红英是真心实意的挑选的人。
下船,乔文来到铺子门口,就见曲义父子都站在门旁,旁边挂着一串爆竹。
“少东家。”曲义迎过来。
乔文又给了开市红封,讨个吉利,曲义和曲长芳精神抖擞的站在旁边,看乔文点燃了爆竹,乔记算是开市营业了。
曲义把今年的账目都立起来了,去年的账本封存,乔文回去是要带回去的。
铺子开门就有人过来,曲长芳招呼客人,乔文在铺子里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铺子去订草药,又去了胡屠夫家拜年,顺便订购猪油。
安排妥当后,乔文又回到铺子里,到了二楼倒头就睡,一夜没睡的他这会儿是累极了。
乔文每天都要去铺子里,订购的药材陆续到货,陈瑜在熬制冻疮膏的时候,又琢磨了更温和一些的护手霜,又让乔文去和郝长德订购了一批大一些的宽口大肚的陶盒。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元宵节又叫上元节,安平县是有花灯看的。
早早的,曹红英就稍信儿过来,让陈瑜带着一家子去看灯,陈瑜决定十五这天早晨全员出发,李氏娘俩也想回去看看,当娘的,就算是儿子再不争气,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有不想的道理?
陈瑜让李氏娘俩蒸了不少馒头,交给安平,让他们送去慈幼所。
临近傍晚的时候,乔家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元宝村,褚伟成初六就回来了,今天留在家里不肯出门,说是上岁数了不愿凑热闹。
上了船,曹福一脸喜气的给陈瑜拜年,陈瑜送了红封,下船后都各自去忙了,李氏娘俩要回家看看,安平带着安福几个人去慈幼所送馒头,陈瑜带着四个孩子去了香铺,在门口就看到了香秀和燕娘。
燕娘见到妞妞高兴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
“乔夫人,我们家夫人在醉香楼订了席面,要奴婢带着您过去。”香秀过来给陈瑜拜年后说。
陈瑜看了乔文几个。
“娘,我们先不过去,弟弟妹妹们我照应着就行,人多了反而不安全。”乔文立刻说。
陈瑜也觉得这样最好不过,曹红英怀孕都快五个月了,经不起折腾和闹腾,嘱咐他们要小心,这才跟着香秀去了醉香楼。
安平县客栈多,酒楼多,不说多如牛毛也差不多了,醉香楼位置最好,地段繁华,和原本的苏记香铺非常近,路过苏记香铺的时候陈瑜还看了一眼,发现苏记香铺还真的停掉了,再看新开的铺子,只觉得牙疼,不用猜了,孙初夏到是个狠人,竟直接盘下来开了一家糕点铺子。不得不说这波仇恨值拉的,该给满分啊。
醉香楼是安平县老牌的酒楼,四层高的楼房,顶层是富人聚集的地方,临窗的包间里,陈瑜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曹红英。
和上一次相比,曹红英的气色好了不少,肚子也鼓起来了,见陈瑜进门就要起身,陈瑜紧走几步:“好好坐着,怀着身子也跑出来凑热闹,真是的。”
“你又不去我家,我又不能坐船,还不是想找个机会见见面嘛。”曹红英这话说得可怜巴巴的,惹得陈瑜无奈的笑了。
外面人越来越多,位置够高可以看出去好远,在这里都能看到敬恩楼。
敬恩楼灯火通明,连同往敬恩楼的桥上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近处街上小贩也多了起来,往左侧靠近府衙的空地上搭了个台子。
猜灯谜,博彩头,是重头戏,还有一些杂耍卖艺的人。
曹红英趴在窗口:“每年都热闹的很,可惜我不能陪着瑜姐姐去逛花灯,芸娘今儿怕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瑜姐姐,要么我让香秀陪你去看看吧。”
“都多大了,孩子们不用操心带着,我躲个清静才好。”陈瑜对这些不感兴趣,要说最兴奋的莫过于乔斌了。
“瑜姐姐,你看那家酒楼。”曹红英指着远处一个门面:“是王希的全吉楼。”
“全鸡?”陈瑜憋着笑:“这名字谁起的?”
“不是鸡蛋的鸡,是吉祥的吉,如今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唉,那样的人……。”曹红英没有继续往下说。
陈瑜怀疑曹红英可能是有孕期焦虑症,转身坐下来给自己倒茶:“人的机遇不同,何必把不相干的人放在心里?对了,你们家酒坊怎么样了?”
提到了自家的生意,曹红英心情好了不少,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了家里的生意,按照陈瑜教给的法子,曹家酒坊的生意简直变化太大了,最让曹红英高兴的是张富林如今掌管的可不单单是安平县和永宁府的酒庄生意,连带着梅州各地的酒庄都交到他手里了。
“曹家生意那么大?”陈瑜有些吃惊。
曹红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是啊,就连漠北也有曹家的酒庄,这次的烈酒和药酒那边儿要更好卖一些的。”
陈瑜眼睛一亮:“这么说漠北守军也可以饮酒?”
“可以啊,曹家的酒有专门送到萧家军的呢,瑜姐姐,你该不是想把香料都卖到漠北大营里去吧?”曹红英笑吟吟的看着陈瑜。
陈瑜假装嗔怒的瞪了一眼曹红英:“说些混话,我是想着要是有舒筋活血的药酒,岂不是他们最需要的?”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曹红英赶紧叫来了香秀:“去,请老爷过来一趟,顺便带些果子酒过来。”
一墙之隔,齐宇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陈瑜的话,表情不怎么好,这么惦记萧怀瑾,难道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