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辛夷问得急切,女人叹了口气,回答。

【表白日记】:

今天卫航很开心,我很嫉妒。

有点等不及想给她一场梦中的婚礼,想给她带上戒指,想和她生儿育女。

最重要的是,婚礼之后,一切美好的事情都会变得合法。

作者有话要说: 短裙和连衣裙哪个好看?

——都好看。

那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呢?

——婚纱。

最喜欢这个对话了,被撩到飞起。

今天去电影院看了《机械师二》晚了一点,对不起哦

☆、第72章 0111 0010

卫生间里人来人往,洗漱台上水流不绝,行人撩起的水花偶尔溅落在镜子上,镜面变得模糊。

“好像是雪崩吧,听说那次事故挺严重的。”年长的女人关上了面前的水龙头,“小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带着蓉城本地的乡音,有些泼辣和爽利。

顾辛夷怔住,半晌后,她才轻轻说:“他是在梅里雪山受的伤,是吗?”声音低地像是蚊子叫,缥缈悠远。

在她的注目下,女人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拉着同伴急急忙忙地走了。

在女人看来,面前这个长相冷艳的女孩大概是无理取闹。

顾辛夷的周围瞬间变得空旷,而后又有女人填上来,继续打开水龙头,聊着天,洗着手。

她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有些糊,上面的水珠像是镜子里的她流下的眼泪。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一点点擦干净。

镜子反射出灯光,也映射出她的脸庞。

白得像是雪。

她又想起卫航来,想象他藏在络腮胡子下面的真容。

他应该是文质瘦弱的,皮肤白皙,手指修长,笑容腼腆——许多从事科研的男生都长着这般模样,他们常年同仪器相处,空调房遮挡住了阳光。二胖也是这般模样,只是胖了一些罢了。

岁月是一把刀。

卫航变得彻底,他性格从腼腆变得爽朗。

顾辛夷仍然记得他们在登山之前吃的第一顿晚饭,是在村民家里解决的。德钦的村民常年接待游客,本身也很好客,把家中珍藏的佳酿拿出来同大家分享。

登山队人很多,每人分到的酒不过一小杯,但就是这一小杯,卫航也不肯喝,他腼腆的笑容在钨丝灯的照射下带着暖洋洋的温和,推辞说:“我不会喝酒的,从来都没喝过。”

“那你总要参加聚会啊,你不喝酒让人家多难看。”向导努努嘴。

“所以我都喝旺仔牛奶。”卫航从包里拿出来一瓶易拉罐装的旺仔牛奶,上头大大的标签咧着嘴笑。

大家伙都笑起来,顾辛夷也笑,因为她当时是队里唯一一个在饭桌上喝奶的,卫航是第二个。

卫航也不生气,挠挠头笑,走到顾辛夷边上和她干杯。

“敬咱俩都喝旺仔。”卫航说。

那时候他的腿脚依旧是好的,走路过来时候有着读书人的儒雅气质,眼神明亮。

当晚之后,队里除了队长,就数卫航最照顾她,就因为这一杯奶的情谊。

登山队里,大家互相并不熟悉,但相处一段日子下来,对彼此也有所了解,只有卫航,大伙对他一无所知,这就格外显出他的小心谨慎来。

顾辛夷坐在回廊边画画的时候,卫航也总在看风景,他在看云雾缭绕下掩映着的梅里雪山。

她问卫航:“你来德钦干什么呢?”

“来看山。”他指了指不远处,云雾深深,白茫茫一片,“你呢,你来干什么?”

顾辛夷给了同样的回答:“我也来看山,要画画,要找灵感。”她把画得差不多的画给卫航看,要卫航评价。

“我可不会看画,我只会看图,那种三维工程图,或者机械图纸,或者数据分析报表也可以。”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说到他擅长的领域,腼腆的性子不再束缚他,话语变多。

顾辛夷夸他:“那你一定很厉害。”

卫航陡然一下低落:“不,我不厉害,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说完这话,再次看了一眼雪山,向她告辞。

长廊里,他的背影第一次如此萧条。

顾辛夷当时还算年龄小,对卫航这样的情绪了解地并不深刻,后来她回想起来,才知道,卫航大概是事业上失意。

但能带给他这样失意的人,并不多。

卫航来德钦,是真真正正来看山的,他要看的是梅里雪山。

传说中若能等到云雾退散,看到霞光掩映中的梅里十三峰,会幸运一整年。

卫航想要那样的一份幸运。

而等到最后,卫航也没有等到云雾散开。

向导带着他们登山,按照规定好的路线,这条路常年有人行走,安全性较高。

谁也没有预料到,灾难会突然降临,他们在雨崩神瀑附近被突然的大雪掩埋。

那是顾辛夷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一块块堆积下来,她生长在星城,气候还算适宜,未等她思量清楚,眼前就已经一片漆黑了。

老顾赶到雨崩村带回了她,她那时候听不见,却看到老顾哭得很伤心,不断地对着周围人道谢。

在这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卫航。

一切都归于沉寂。

周遭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把她的记忆拉回现实。

她重新补了妆,腮红打得更重一些,挡住她苍白的脸色。

秦湛送她的口红也被她放在包内,黑色小管上光华流转。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口红也抹上了。

回到婚宴大厅,侍者穿梭着送上佳肴,悠扬的钢琴声从舞台旁侧流泻出来。

卫航带着换了一身旗袍的新娘向来宾们敬酒,他拿了玻璃杯,里头是满满当当的白酒,他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之后就在宾客的哄声中一口闷下了一杯白酒。

宾客们称赞他的豪爽。卫航咧开嘴笑,络腮胡子随之抖动。

敬完一桌,卫航和新娘继续去另一桌敬酒。他走得很慢,腿部僵直,但他的酒量似乎很好。

从一个只会喝旺仔牛奶的文质学生变成喝白酒面不改色的老练青年,统共只花了三年。

顾辛夷默然走回座位上。

秦湛见她回来牵住了她的手。

“好凉。”他说,言罢就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头,又用双手搓着她的手。

顾辛夷抿抿唇,低下了头。

怎么会不凉呢?

她连心都凉透了啊。

卫航最后来到这一桌,此前他已经来过一次,这时候是来叙旧的。他拎了一大瓶酒过来,落座在陆教授边上,新娘没有跟来。

卫航没有说话,先对着陆教授喝了一大杯,教授叹了口气,也拿起酒杯喝酒。

“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吧。”陆教授淡淡道,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惋惜。

雪山雪崩,她是遇难者,丧失右耳听力,卫航比她更不幸。

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卫航沉默了一会后转过来再和秦湛喝酒,顾辛夷看着卫航的络腮胡子心中百感交集。

秦湛没有拒绝,他叫服务员拿了更大一些的玻璃杯过来,和卫航对饮。

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闷声喝着酒,满满一瓶酒眼见着就要见底。

“别喝了。”顾辛夷心疼秦湛。

秦湛拍了拍她的肩膀,摇摇头:“我喝醉了你要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去。”

他心意已决,顾辛夷也就点头答应了。

婚宴里推杯换盏是常事,没有人会注意这样的场景。钢琴还在继续弹奏,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一桌上的学生已经悄悄退坐到另一桌上去了,只有陆教授还在一边坐着没有动,静静地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顾辛夷稍稍用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后,问陆教授:“卫航和秦湛是因为您的关系成为好朋友的吗?”她想知道这后面的故事。

陆教授闻声抬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又低下头。

锃亮的白色瓷盘上反射出他模糊的轮廓。

“不是。”陆教授看了看对面还在喝酒的两人。

“那他们怎么认识的?”顾辛夷惊讶地说,她身上还披着秦湛的外套,不禁拢了拢。

她看出陆教授在犹豫。

隔了好一阵子,教授抿了一口酒道:“卫航要是留在学校深造,现在也大概能混到讲师了,在过个十几年,也许就是教授了。”他像是没有听到顾辛夷的问话,说着其他的事情,“年轻的时候,都太傲气了,经受不住一点挫折。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赛,就要出去散心,一散就再也散不回来了。”

这时候的陆教授有着往日没有的深沉,他一直都乐呵呵的,说话虽然慢慢悠悠,但脸上表情总是鲜活生动的。如今他缓缓地说着话,平白多出些寂寥来。

顾辛夷联想前因,不禁设想,秦湛应该也参加了这场比赛,最后的赢家只有秦湛。

尔后,卫航远走德钦。

她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想着,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可就是因此,两人才成为朋友吗?

顾辛夷觉得不仅仅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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