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 第27节

镜子映出她身后的情形,也映出陈鹤征看向她的眼神。

黑色的,深邃,占有欲很重。

温鲤被那记眼神定住,手指无意识地拨动,关了水龙头,水流声停止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的一声。

卫浴里似乎多了层水汽,温鲤感觉到湿热,连呼吸都不顺畅。

隔着镜面,陈鹤征盯着她的眼睛,平静开口。

“时间我可以给你,其余的事,你不必多想。”他平淡陈述着,“我身边从未有过其他人,以后,也不会有。”

说完,不等话音落下,开关门的声音就响了。

陈鹤征走了出去。

卫浴里,只剩温鲤一个人,她有些回不过神,呼吸和心跳,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为他那句话,也为他这么多年毫不动摇地坚持。

一墙之隔的地方,陈鹤征穿过走廊,他脚步有些急,到楼梯口的位置,又停下来。

一楼客厅设计得很开阔,陈鹤征俯视着下面的布局,忽然觉得这栋房子太大了,无比寂冷。他搬进来四个多月了,都没能让这里增添一分一毫的烟火气。

可是,再清冷的人,也会有一捧炽热的心头血。

这么多年,他只对温鲤一个人动心过,付出过,执着过。

有她在,他没办法再去喜欢其他人。

*

洗脸的时候,头发衣服都有被打湿的地方,温鲤用吹风机吹了吹。等她从卫浴里出来,敏锐地闻到房子里飘着食物的香味。

陈鹤征不仅热了牛奶,连童姨煲的白粥和那道白灼菜心也一并热了一遍。

温鲤走下旋梯,又穿过客厅,停在餐厅门口,看到陈鹤征正在摆放碗筷。

他脊背略弯,额前有头发垂下来,挡住黑色的眉眼,整个人多了一层柔软的味道。

温鲤脑袋忽然闪过一个词——

宜室宜家。

这个词——

是用来形容夫妻和睦的。

温鲤用手背贴了贴微红的脸颊,心想,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都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见脚步声,陈鹤征没回头,朝对面的空位指了指,示意温鲤过来,坐下吃饭。

两个人都没说话,餐厅里安安静静的,有种微妙又别扭的氛围。

陈鹤征大概没进过几次厨房,白灼菜心那么简单的菜,他都做得很难吃。温鲤夹起一根,咬一口,顿时,表情僵住。

陈鹤征扫她一眼,终于开口:“别吃了,太咸。”

盐放多了。

温鲤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到底没忍住,笑了起来。

小姑娘这一笑,当真漂亮极了。

弯弯的眼睛,那么亮,唇角也翘起来,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涡。

灯光在她身侧,浅浅地笼罩着,她脸型小巧,长发柔软顺直,尾端有很香的味道。

新制的枫糖都甜不过她的眉眼。

笑涡微陷的样子,像玫瑰花蜜浸透的柠檬。

那么乖,那么美好。

想亲她。

尝一尝她唇边的味道。

汹涌的强烈的躁动,周身的血液好像在燃烧。

陈鹤征搁下手里的碗筷,瓷质的碗底碰到桌面,喀的一声。

温鲤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说:“配白粥嘛,就要味道重一点才好吃。”

一边说,一边又夹起一根菜心,放在装着白粥的小碗里,浸了浸。

咬一口菜心,再喝一点白粥。

“很好吃啊,”她目光真挚,笑眯眯地看向他,“我很喜欢。”

拿哄小孩子的话来哄他。

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好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她一哄,他就什么脾气都没了,牢牢地被掌控着。

两人简单吃了餐饭,天色黑透,外面的雨也停了。

傅染宁发来消息,问温鲤怎么还没回家,都快九点了。

温鲤看了眼消息,对陈鹤征说:“我该回去了。”

不等她仔细思考是用软件叫车,还是去地铁站,就听陈鹤征开口:“我送你。”

说完,径自起身,到楼上换衣服,没给温鲤留一点商量或是拒绝的余地。

真是永远也改不掉的霸道啊。

陈鹤征换了身运动装,黑衣长裤,出自一个小众潮牌,价格很贵,但设计感十足,把他腿长且直的特点精准地显现出来。

他从楼上下来,边走边低头扣腕表。温鲤仰头看过去,好几秒,没有眨眼。

除了车钥匙,陈鹤征手上还拿了一件外套,从温鲤面前走过,他直接将外套丢进她怀里。

温鲤被衣服蒙了一脸,头发都乱了,不等她询问,陈鹤征已经走到玄关。温鲤抱着衣服,连忙跟上去,直到乘电梯进入地库,被雨后的冷风一吹,她才明白陈鹤征为什么会丢一件外套给她。

降温了,好冷啊。

温鲤默默把衣服穿好。

男款外套,太大了,穿在她身上,显得人愈发娇小。

衣服应该是洗过之后就没再穿,上面还残留着清洗熨烫过的那种味道。

陈鹤征走到一辆阿斯顿旁,拉开车门。

温鲤落后几步,她正要跟上去,两只手随意地放进外套口袋,指尖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小小的,有点硬。

她摸索着拿出来,借着地库的灯光,看清楚——

一颗独立包装的柠檬糖。

她常吃的那一款。

作者有话说:

柠檬糖的梗,也是前文提到过的!

第27章

温鲤皮肤白, 掌心也是柔软的,一小颗柠檬糖安静地躺在里面。她蜷了下手指,糖果的外包装随之发出细碎声响。

陈鹤征解了锁, 打开副驾那侧的车门, 却迟迟不见温鲤过来。他转过头,看见温踌躇地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脚步声, 规律而沉稳, 温鲤下意识抬头,看见陈鹤征又走了回来,停在她面前。

雨后的夜晚, 寒意很重。

那件外套, 温鲤只是随意穿在身上,拉链都没拉,露出里面单薄的浅色上衣。

陈鹤征皱了皱眉,正要帮她将拉链扣好,温鲤却先伸出手,白莹莹的手心,向上摊开, 在两人之间。

“外套口袋里有一颗糖, ”温鲤说, “是你故意放在里面的吗?”

衣服上还残留着洗衣液的味道, 洗过晒干后, 应该就没再上过身。

那么, 这颗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呢?

是出门之前, 他决定将外套暂借给她的时候吗?

放一颗糖在她的外套口袋, 给哭鼻子的小姑娘一个小惊喜。

陈鹤征啊……

两人在身高上有落差,温鲤微微仰头,看着陈鹤征的眼睛,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水果糖?还是柠檬口味的?”

吃糖这个小习惯,温鲤是分手之后才养成的。那段时间她频繁噩梦,晚上休息不好,有些低血糖,医生建议她随身携带一些糖果类的小东西。

夜色安静,地下车库里看不到其他人。

陈鹤征垂眸与温鲤对视片刻,自嘲似的说:“与你有关的事,哪一件是我不知道的。”

他知道温鲤执意与reborn舞团签约,也知道reborn那边给出了一份条件苛刻的合同,连温鲤与舞团总监蒋瑜桉说过的那些话,他都知道。

她说:“我和一个人约定过,要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要一直跳舞,做优秀的舞蹈演员,他要写好听的歌,做最棒的音乐人。reborn不仅能让我跳舞,还是我能找到的离他最近的地方,我希望可以留在这里。”

明明主动提出了分手,选择放弃他,为什么还要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签约?

狠心的是她,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也是她。

陈鹤征为此耿耿于怀。

他不在乎为温鲤受伤,不在乎为她送掉这条性命,却无法原谅,温鲤曾想过不要他。

她不要他了。

这是陈鹤征最不能释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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