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二十八分,良辰吉时。
是陈林深和滕妙音步入婚礼殿堂的时间。
这一次,滕妙音特意没有选择挽着父亲手的进场方式,而是选择了和陈林深一同进入。
美其名曰,她的缘分是靠她自己挣来的,不需要任何人陪着……
可实际上,在典礼厅外候场的时候,是滕妙音今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拥有和陈林深说上话的机会。
说来也是可悲,她从未见过陈林深几面,上一次见到他,不过也是在他们定下婚礼日期的那一天,两家父母都在的场合,说着些场面话。陈林深自始至终没有多看她一眼,透着难以名状的嫌弃。
在那之后……他从未主动来找过她。
她倒是经常发微信过去,或是打电话给他……
只不过微信他从不回,电话偶尔会接,却从不允许她多说一句废话,正事说完,立刻挂掉,态度差的很。
婚纱是滕妙音自己去选的、戒指、首饰包括今日要穿的鞋子,通通如此。
陈林深能为她做的,无非只是提供了一张可以刷到天荒地老的附属卡而已。
但那也无妨,这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即使他们滕家的所有人都不怎么认可她这样贱卖自己的行为,滕妙音依旧甘之如饴。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有那个女人,但她不介意。并且……她会亲手,一点点的,将那个女人从他的心里挖去,然后撕个粉碎。
滕妙音早早候在通往典礼厅的大门外了,陈林深却迟迟没有露面。
她并不担心这个男人会逃婚,毕竟……有陈老爷子在,这个男人总是配合得很。
滕妙音虽不知道陈林深有什么把柄在陈家父亲的手里,但她总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有什么短处的,否则他又怎么会如此的听话,如此的配合。
凭着陈林深在外面的名声,他不可能没有什么反骨的,陈父一定捏着他的命根子了。
四点二十六分。
陈林深终于露面了。
滕妙音扬起了笑容,扶正了自己颈间的项链,对他伸出了手。
“等你很久了,我的老公大人。”
“不许这么叫我。”深爷那双漂亮的凤眼从女人的脸上扫过,异常的锋利。
“哦?不这么叫你,那我该怎么叫你?叫你林深?还是……叫你亲爱的?或者honey?你可以自己来选。”
滕妙音一边说一边攀住了陈林深的颈项,却被他伸手推到了一旁去。
“滚!”
“滚?怎么滚?还有一分钟,我们两个人就要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了。你没有听到里面主持人的读秒声吗?”
滕妙音灿烂一笑,漫不经心的将手搭进了那个男人的臂弯。
陈林深还没来得及推开她,面前的大门便被婚礼督导师轻轻拉开。
眼前一阵刺眼的光涌了过来,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他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都在害怕事情败露……
可却又在理智重回大脑的瞬间,将一切安稳的进行下去了。
他能反抗吗?不能。若是他反抗了……他的小灵子就没命了。
毕竟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他的反抗造成的恶果便是程耀灵险些丧命。
他明明那么谨慎,那么小心翼翼,他甚至从不允许程耀灵出门,不允许程耀灵见人,他甚至不再带她出席任何对外场合,他将她好好的藏在深园里,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差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失去她了。
那一次之后,陈林深真的不敢再反抗了。
就这样,陈林深和滕妙音并肩走进了会场。
在踏进那扇门的瞬间,陈林深明白,他……做了这辈子最坏的一件事。
一种难以名状的羞耻和恼火,甚至于对程耀灵的背叛,太多情绪涌着,来来去去。
陈林深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俊脸上没有任何一点表情,更无喜气,和滕妙音的状态截然不同。
深爷的天灵盖带着隐隐的痛意,像是只木偶,被人摆弄来去。
交换戒指、喝了祝酒、拜谢了父母。
一切无非闹剧一场,总有曲终人散的那时那日。
这年头做个假的离婚证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陈家堂口上供的,便是陈林深找人做的假证,实际上,他和程耀灵依旧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
这是他能够自我安慰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陈林深知道,这一次,他家老爷子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一个女人成为陈家的媳妇。
所以便用了个假的交差,当然……滕妙音也没有争吵着要个名分,一切的一切……无非都在粉饰太平,掩耳盗铃。
水晶灯的光芒夹杂着流光溢彩投射到两位新人身上,男的帅,女的美,周遭的掌声从这一对进场开始便没有停止,响亮得敲打着陈林深的耳膜。
韩乾并没有坐在下面,当然,陈安洵也没有……
他甚至懒得分目光去看到底来了哪些宾客,满脑子都是程耀灵昨晚被他压在身下的模样,还有今早送她上车时,她那若有所思的笑颜。
他总觉得他的小灵子天真单纯,不谙世事。
他自认为瞒得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是惴惴不安的。
昨夜的程耀灵,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热情。
她特意在沐浴过后换了身中式乳白色薄纱裙,长发及腰,晶莹剔透的肌肤几乎能够捏出水来。
她叠着手,慢条斯理的走过来,一拢纱裙跪坐在床上,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我明天……就要去陆双那里住了,我们要分开几天,你会不会想我?”
陈林深的手揉进她的长发,凑过去,吻了吻,鼻尖尽是她的香气。
昨夜……深爷狠狠的要了她,狠狠的。
在她的身上留下了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她并没有嫌弃他的不体贴,甚至百般配合。
事后,深爷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抱着她去冲澡。
他起床,打理自己,慢条斯理的披了件浴巾,明知道程耀灵最不喜欢烟味,还是大喇喇的坐在床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直接弹在昂贵的地毯上,目光清冷得厉害。
然后他便一言不发的躺了回去,拉起了被子,在程耀灵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冷漠的背过身去,佯装着睡着了的模样。
他想看她,却又不敢看她。这是深爷难得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就在这咫尺的地方。
夜深人静,程耀灵蹑手蹑脚的拉开了床头柜,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躲进了浴室里。
陈林深没有睡着,便偷偷跟过去瞧。
浴室微微敞开的缝隙中,是那个女孩未着寸缕的单薄身体。
她踮起赤足凑到镜子前,用药膏一点点的擦拭着自己脖颈间留下的痕迹,程耀灵似乎怕吵醒他,动作轻得很。
然后,她便坐到马桶盖上,似乎想要将药膏抹到她被撕裂的伤口上。
可角度又很不方便,她的腰似乎很疼,用手锤了几下,脸上带着些尴尬又无力的苍白……
陈林深看不下去了,便推门而入。
那个女孩明显没有想到他会醒来,连忙将手中的药膏往身后藏,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眨巴着,透着惊恐和抱歉。
“药给我,我帮你擦。”
“不用了,你工作一天很累了……快去休息吧,我没关系的。”
陈林深也不再和她废话,高大的身躯蹲在了马桶边,握住她两只白嫩的玉足分别放到了他的左右膝盖上,沾了药膏,帮她擦药。
“嘶……好凉……”
程耀灵倒抽了一口冷气,却在看到陈林深难看的脸色时,小心翼翼的闭紧了嘴巴。
“你明明没有必要这么取悦我的。”
陈林深似乎有满腹的火气无处发泄,脸色僵硬,声音也冰冷。
“我没关系的,真的。”
女孩小声回答,紧紧捏着自己的大腿,不敢再叫出声来。
深爷用最快的速度帮程耀灵擦了药,而后猛地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女人小小的身体,还有低垂着的脑袋,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
陈林深啊陈林深。
你特么真不是个东西!废物!
他在心里暗暗的骂着自己,程耀灵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要做对不起她的事!
该死!他真特么的不是个男人!
手中的药罐被他紧紧的捏住,似乎在发泄着愤怒的自我厌弃。
“林深,你怎么生气了?其实我一点都不疼……你别气了,好不好?”
程耀灵走过来攀他的脖子,甚至舔了舔唇瓣凑过来吻他。
“求求你不要生气了,你一生气,我整个人都乱了?恩?林深?我真的没关系,不痛的。”
然后……
说来可笑,他又无耻的在浴室里要了她。
或许他已经疯了!
只有和她在一起,一次又一次的确定程耀灵在他的身边,才能让陈林深缓和了心中的愧疚、烦闷和狂躁。
这样自然是有好处的……好处是,他的热情,让他的灵子小脸绯红,似乎舒心了不少。
这样自然也是有坏处……坏处是,他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肆虐过的伤,她若是疼,他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