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时延被压得手抖,仍旧倔强又艰难地抱着来人转了个笨拙的圈,然后把人放到沙发所在的光亮里,累得呼吸略重,“漾……”

看清来人,蒋时延没了声音。

冯蔚然不高,被蒋时延撑在怀里。从冯蔚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男人修长的脖颈,喉结起伏,顺着朝下,是浴袍巧饰下将遮未露的胸膛,一路绵延,至隐约的人鱼线,泛滥出欲语还休的性感味道……

当然,这得忽略掉男人凝滞的神色。

男人背后的桌上,是红酒,宵夜。

宵夜旁边,一朵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粉玫瑰好似在冲人笑。

冯蔚然吞了吞口水,怕怕地朝后缩:“延,延,延哥……”

一秒,两秒,三秒。

蒋时延腾地直身,捂住额头:“日哦!”

第25章 却7

蒋时延叉着腰, 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冯蔚然看他忍气、下一秒好像要炸掉的样子, 心里明白个七八分。

他弱弱解释道:“我和亚男因为程程的一点事儿吵架了, 她听秦皎说女儿小学就会三门语言了, 想给程程请个老师学德语, 不要让程程输在起跑线上,我觉得孩子年龄小,可以多玩两年。”

蒋时延深呼吸:“所以亚男把你轰过来了?”

冯蔚然缩了缩脖子, 有些委屈:“她说她不想看到我——”

蒋时延气不过:“你堂堂正正七尺, 啊不,五尺男儿,亚男叫你朝东你就朝东, 亚男叫你朝西你就朝西,亚男叫你过来你就滚过来, ”蒋时延越说越气, “你特么有没有一点大男人的尊严脸面!”

大舅子劈头盖脸一通说。

冯蔚然小声道:“你也知道亚男那脾气……”

蒋时延懒得和冯蔚然废话, 他坐到冯蔚然对面,窸窸窣窣戴起塑料手套开始动披萨。

披萨盒是铝箔材质, 保温性极好。

几乎是蒋时延一掀盖子,培根、虾仁和芝士的香味便混着热气弥散开来。

蒋时延手指修长白净,摁住披萨边缘撕起其中一块时,暖黄澄香的芝士被连丝拔起,又长又绵。

冯蔚然咽了咽唾沫。

蒋时延把那块披萨放进自己嘴里,以美食消气。

冯蔚然瞧着他吃的动作,第二次作吞咽状:“延哥……我有点饿。”

蒋时延喝一口红酒:“那就饿着。”

冯蔚然伸手想拿披萨, 蒋时延不动声色把盒子朝左边转。

冯蔚然顺着他抱的方向再探手,蒋时延又把盒子朝右转去。

冯蔚然晚上没吃饱,馋到不行,偏偏他想怎么拿,蒋时延就朝哪个方向错。

“延哥。”冯蔚然叫。

被叫的人假装听不到。

冯蔚然没办法,去端另一杯红酒。

结果蒋时延手一晃,把红酒也端走了,就是不给他。

冯蔚然忍无可忍站起来:“好好好,你有大男人的尊严脸面你冲我冷什么脸,你有本事你冲到楼下去叫漾姐,说唐漾你和冯蔚然换回来,唐漾我蒋时延喜欢你,唐漾我蒋时延想和你睡,我特么二话不说睡垃圾桶都行。”

蒋时延动作停在原处。

冯蔚然指着门,嗤笑一声:“你去啊,你倒是去啊。”

这次,轮到蒋大佬没了声音。

————

第二天的安排是草坪烧烤。

大家看天气:“太阴了,会不会下雨。”

“下雨拉大棚就行,悠然居烤的兔腿和腊肠可是一绝。”程斯然说着,组织大家做准备工作。

热热闹闹的草坪上,有人搭架子,有人挑菜。冯蔚然在和蒋亚男求和,蒋亚男嘴上说着不想理,面上却松动了些。

唐漾很会看人眼色地抛弃了蒋亚男,她去拿菜时,路过某人,看到蒋时延站在边上数蚂蚁,脸色比阴天还郁。

“他们都开始选东西了,你怎么不去,”唐漾灵巧地从侧方蹦到他跟前,“你怎么啦?看上去心情不好。”

蒋时延被突然的晃影吓得朝后避了避。

看清来人,他面上有一闪而逝的不自然:“没睡够。”

“那你要不要去补觉啊,”唐漾摇了摇手里的篮子,“我帮你拿菜,待会儿烤好了给你送过来。”

蒋时延咳了声:“不用。”

她可是厨艺黑洞,要自己吃了她烤的,估计就真有事儿了。

唐漾也不为难他,朝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她又倒回来,把篮子夹在身旁,手伸进裤兜里摸啊摸。

蒋时延看她一脸专注,以为她要摸出个什么宝贝。

唐漾摸了好一会儿,仰头笑盈盈望着他:“摊手。”

蒋时延做好了迎接钻石的准备。

唐漾手握成拳,悬到他掌心。

她手放开,蒋时延手上多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没有甜甜圈,就吃这个吧。”唐漾安慰他,声音软软的。

蒋时延迎着她一双满是认真的眸子,顿时失笑:“你当我是你吗?”

“那你还给我啊。”唐漾作势去抢。

蒋时延飞快剥下糖纸把糖塞嘴里,然后放慢速度,慢条斯理地把长方形的小蓝纸对折三次,放进自己衬衫衣兜,然后,朝唐漾露了一个“就不还,这下怎么还”的得意笑容。

这人几岁啊。

唐漾好气又好笑,搡了他一把。

蒋时延随手在桌上拿了个兜,噙点笑意和她一起去往内厅挑菜。

早晨七八点,天边还有云。

等到中午,云开雾散,早春融融的阳光透过叶隙落下。

几十号男女围坐成一圈,中间几个厨师循环往复地把菜烤好,端到旋转桌上。

大家聊天的聊天,玩牌的玩牌,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唐漾坐在蒋时延旁边,和蒋亚男几个开黑玩游戏,蒋时延在和程斯然他们在斗地主。

桌上转了盘烤腊肠过来,程斯然嚷嚷着让“让漾姐尝尝”,叫蒋时延递给唐漾。

“对二。”蒋时延嘴里叼着的草根抖了抖,落下两张牌。

唐漾游戏挂掉,刚准备去端腊肠,便见蒋时延把盘子端到他自己身前,他用牙签把里面的花椒挨个挑出来,挑干净后,他顺手把盘子推给唐漾,然后继续出牌。

至始至终,蒋时延都在和别人说话,没看唐漾一眼。

做这些事情就像呼吸,亦或本能,自然得让程斯然都没有发觉并起哄。

这一刻,好像一切都慢了下来。

唐漾接过盘子,看黑漆漆的花椒堆在一边,腊肠在一边。

唐漾挑了片,入口有熏香味,酒香味,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木质香。

蒋时延笑闹声一句句从耳边传来,“大王,斯然狗辣鸡”“冯蔚然菜得我都不想说”“我就说术业有专攻。上次干瞪眼你们怎么虐的爸爸这次爸爸原封不动虐回来”……

旁人的回应和喧哗退去,唯留四下风声,沙沙沙。

唐漾吃着花椒剥干净的腊肠片,看蒋时延举手、投足,他似是朝自己转了一下。

唐漾飞快别过脸,耳根早已烧得绯红。

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她听得很清楚。

她告诉过自己无数次,延狗是哥们……可动心这件小事儿,又怎么逃得过。

唐漾心念荡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烧烤完之后,蒋时延想问唐漾要不要把房间换回来,话还没出口,蒋亚男就挽着唐漾胳膊走了。

蒋时延想怼一波,看唐漾被蒋亚男挽着也在笑,只能和冯蔚然相看两厌地回了房间。

————

之前,蒋时延给唐漾说的是周日下午就回去。

一行人玩熟了,愣是拖到周日晚上吃过饭了,才预备动身。

唐漾在房间收衣服,忽然接到唐妈妈电话。

唐妈妈本想去看看女儿过得有多惨,结果发现人不在家。

唐漾:“在悠然居这边玩了两天。”

唐妈妈不满:“之前让你去相亲,你说年后,年后让你去,你又说忙,拖到三月份了,出去玩有时间,去相亲就没时间。”

换做以前,唐漾随口再约个时间也就罢了。

可现在,心里装着人,她无论如何没办法开口。

“妈,”唐漾笑着,也有些无奈,“你说,我都快30了还幻想爱情,”唐漾顿了顿,“是不是显得很愚蠢?”

对方沉默好一阵。

“甘一鸣吗?”唐妈妈问。

唐漾没来得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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