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见她迟迟不吭声,疑惑的叫了声,洛长然立马回神,拔腿往回走。
推开门,陆明成还在,洛长然急忙将阿瑶之事说了遍,请他帮忙,他眉头一簇,起身道:“我这就吩咐下去,你先别慌,”走到门外看见卫昔,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长然清楚看到,卫昔万年冰川的脸上出现了疑似笑容的神情。
*
阿瑶真的失踪了,陆明成派人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洛长然忧心忡忡,不敢多想,偶然碰见徐刺史,怎么看都觉得他满面春风,兴高采烈似得,便越发的不安。
陆明成要带兵去攻幽州了,陆陌寒不放心洛长然一个人待在冀州,要将她带上,陆明成当下就怒了,“胡闹,战场之上岂容儿戏!”
陆陌寒面不改色,“大嫂曾偷偷扮作卫兵出现在你的营帐,当我不知道么?”
陆明成哑口无言,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成亲,陆陌寒也才刚刚找回来,性情暴虐,没人敢接近,大多时候都独自待着,只去过一次自己的帐中,竟然记到现在!
“你嫂子……没上阵……”
“我会乖乖待在营帐里,”洛长然忙道。
陆明成,“……”甩袖离去。
号角嘹亮,陆家兄弟精神焕发的率军出发,洛长然穿着士兵甲胄,正望着那熠熠生辉的两个相似面容出神,忽然见陆陌寒笔直的朝自己走来,二话不说抱起来要往马上放,陆明成横了他一眼,他视而不见,在一众将士明晃晃的目光下跨上马,与她同乘一骑。
洛长然心虚的垂下头,大而重的头盔掩住了半张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大军在幽州城外扎营,洛长然进到营帐才敢大口喘气,将士们去杀敌,她便在帐中静坐,不小心打了个盹,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阿然,救我!”猛地惊醒。
是阿瑶!
外面响起收兵的鼓声,洛长然冲出营帐,与卫昔撞了个满怀,未等开口,就被她重新拉回帐中。
“胜了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幽幽道:“阿瑶在北周手上。”
洛长然咽了口唾沫,“你说清楚,寒哥呢?”
“三公子没事,跟将军在一起,阿瑶……被那个石丰带走了,说是想救她,就让你和三公子去北周。”
“北周退兵了?”
“嗯,没怎么抵抗,听说早先就被撤走了一部分兵力,好像和夺嫡有关。”
“她怎么会落在北周手上,”洛长然坐下喃喃念叨,心思复杂。
陆陌寒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发愣,起身帮他卸下盔甲,就听他忽然道:“大哥已经安排好了,北周军只能绕道夷山撤退。”
洛长然眨了眨眼,蓦地明白过来,心头一喜,喜过之后又有些担忧,“阿瑶身上可没你的味道,会不会……”
陆陌寒无语的用额头轻碰了下她额头,“他见过。”
洛长然想起来,长长的哦了声,忍不住眉开眼笑,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下,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倒,接近矮塌的瞬间被他搂住转了个身,脸颊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终于打完了,好累,”他手指缠绕着她头发,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盘旋,“陪我睡会。”
洛长然耳朵根微热,调整了一下姿势倚进他怀里,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起来天还是亮的,出去转了圈才知道已经是第二日,得知陆明成去了幽州城整顿,洛长然忙拉着陆陌寒去寻他,不知为何总觉得周围的目光都意味深长。
说是寻陆明成,主要还是狐假虎威去找沈氏算账,只是进了城才知道流放的犯人因为这场瘟疫和战乱,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没剩几个,沈氏早就不知所踪。
两人随便转了转,满目荒凉也没什么可看的,正准备回去,看到许多士兵押着一群百姓经过,其中不乏老弱妇孺,甚至嗷嗷待哺的婴儿,那群士兵各个凶神恶煞,稍有落后的人便毫不留情的连踢带打,与流放地的官兵无异。
洛长然蹙眉上前,询问怎么回事,为首的将领认出了他们,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禀报,“末将奉命将这些俘虏押至乱葬岗……”小心的瞄了陆陌寒一眼,“埋,埋掉。”
“活埋!”洛长然大惊失色,“奉谁的命?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不是俘虏!”
“夫人这话说的,北周的人怎么能不是俘虏呢?而且他们中还有染瘟疫的,若是放任不管,疫情蔓延到了军营……”
“王大人已经有法子治疗瘟疫了,”洛长然扫视了一眼人群,没看到几个面有病色的,“两军对战祸不及百姓,此乃陆家军的规矩,你想违抗军令吗?”
“末将……”
“他不是陆家军的人,”陆陌寒冷淡开口,“谁给徐刺史的权利插手此事?”
那将领张口结舌,额上冒出几滴汗来,扑通跪下。
“把人放了!”
他眼珠子乱转,没有反应,僵持了片刻,陆明成与王大人从刺史府出来,发现这边不对劲,走了过来。
得知前因后果,陆明成厉声下令放人,那将领仍是不服从,陆明成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对陆陌寒道:“将他捆了军法处置!”
将领嘴里含着血哭天喊地,其他人哪敢多言,一个个退了开来。
陆陌寒懒得动手,王大人只好叫了两个侍卫来将人拖走,陆明成满面严肃,看了眼那群百姓朝他道:“后面的事还要麻烦大人。”
“将军放心,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洛长然没听明白,又不好插嘴去问,待刺史府的人前来领着那群百姓离去,刚看了眼陆明成,就见他突然朝陆陌寒吼,“早晚有一日也将你军法处置!”
陆陌寒无辜的眨眨眼,扯了个笑。
陆明成气呼呼的转身要走,旁边响起声,“等等。”
洛长然看过去,发现是落在人群后的一个年轻男子,与陆陌寒年纪相仿,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好似能看透一切,身上衣衫有些奇怪,像道袍又不是道袍,头发散着,看起来有些邋遢,饶是如此,也难以掩饰身上清冷孤傲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