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咖妃与李聪聪正好从营帐内走出来。

沈楚楚忍不住笑了,咖妃还真是不适合陷害别人,顾前不顾后的,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她本来还以为咖妃和李聪聪干完坏事之后,便会立刻逃离案发现场,届时真的出了事情,也好逃避责任。

哪想到咖妃却是个喜欢看戏的,非要亲眼留在当场看到她和临妃出事。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看见沈楚楚回来,咖妃面上带着笑:“娘娘可算回来了,可惜今日还是没让娘娘品尝到臣妾的手艺,待到回宫后,臣妾再邀您来喝茶。”

话音落下,咖妃又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临妃:“妹妹莫要和本宫生闷气,届时本宫拿出珍藏的布匹,给妹妹多做几身衣裳,便当做是对妹妹的赔礼。”

临妃瞧见咖妃,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因为咖妃弄脏了他的宫装,他就不会去沐浴,贵妃娘娘也不会生他的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咖妃,如今贵妃娘娘都不搭理他了。

“谁是你妹妹,没人稀罕你的破衣裳!”临妃咬着后槽牙,宛如天籁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原本临妃给咖妃一个台阶下,此事便算是过去了,可偏偏临妃说话冲的像是吃了枪药似的,噎的咖妃脸色铁黑。

沈楚楚按住了临妃的手臂,面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瞧咖妃说的这话,大家都是姐妹,说什么赔礼不赔礼的,这多见外呢?”

“正好杨公公也在这,本宫便当家做个主,咖妃对临妃妹妹诚心表个态,此事便也算是过去了。”

她的声音从容不迫,笑容淡淡的,很容易令人掉以轻心。

被点到名的杨海,心中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的有了一个数。

咖妃提及喝茶,又跟临妃赔礼道歉,说是要赔偿临妃几套新衣裳。

想必就是刚刚她们几人在一起喝茶,咖妃将茶水撒到了临妃身上,惹得临妃不快了。

原本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在后宫混迹多年的杨海,却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咖妃的父亲礼部尚书喜欢喝茶,因此咖妃从小受到父亲的影响和熏陶,平日也是对茶饼情有独钟。

原先咖妃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她掌管那内务府,每每藩国进贡来新茶,待到皇上和太后分完,剩下的都会被她徇私藏下。

泡过千百次茶的咖妃,最基本的茶礼仪必然是知晓的,若是喝个茶都能洒到旁人身上,说她不是故意的,杨海自然不会相信。

杨海没有多言,只是恭声应下。

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想到的事情,楚贵妃会想不到。

既然楚贵妃愿意息事宁人,定然有她这么做的理由,看破不说破,乃是一个奴才该做的本分。

而站在一旁的咖妃,见沈楚楚愿意给她台阶下,也没有跟临妃多计较。

她早就看透了临妃又蠢又呆的本质,跟个傻子蠢蛋计较,根本就是拉低自己的档次。

咖妃佯装愧疚的点了点头:“臣妾自是诚心诚意想要赔礼道歉的,只盼着临妃妹妹莫要再恼怒。”

沈楚楚微微一笑:“光是动动嘴皮子,倒也让人觉察不出诚意来。不如这样,咖妃便进营帐之中,帮临妃妹妹取出弓箭,此事便一笔勾销。”

咖妃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起来,她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两下,声音略显紧张:“这种小事,臣妾让下人进去取便是了……”

沈楚楚敛住笑容,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便是因为此事事小,才更能证明你的诚心,若连这等小事都不愿做,那才是说明你对临妃妹妹不够真心。”

“咖妃若是不愿也无妨,可临妃妹妹毕竟乃是和亲公主,这种委屈可是受不得的。”

沈楚楚不紧不慢的把玩着小拇指上的护甲套,嗓音略显冷淡:“反正杨公公也在这里,届时本宫会将咖妃的所作所为,一字不差的告知皇上。”

这话便是在威胁咖妃了,本身茶水洒在临妃身上这事就可大可小。

若无人跟咖妃计较便是小事,若沈楚楚添油加醋的跟皇上胡说八道,那就会变成大事。

如今谁都知道沈楚楚得宠,皇上最是宠爱她了,到时候她给皇上吹一吹枕边风,那咖妃定然又要倒霉了。

咖妃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子僵硬的像是石头似的杵在那里。

那太攀蛇可是世间最毒的蛇了,只要被咬中一口,毒液渗进皮肤里,便是华佗转世也救不下来被咬的人。

方才趁临妃的营帐中没人,她将李聪聪带来的毒蛇扔给了心腹,命心腹将那条毒蛇扔进了营帐里。

她算准了沈楚楚会回来拿弓箭等狩猎需用的东西,特意让心腹把蛇放在装弓箭的箱子里。

若是她进去帮临妃拿弓箭,那太攀蛇从箱子里跃出来咬她一口……咖妃忍不住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算是被皇上厌恶责罚,也总比丢了性命的强,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咖妃刚要出口拒绝,便听到李聪聪抢先开口:“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小女愿陪咖妃娘娘进去拿弓箭。”

望着李聪聪的背影,沈楚楚眯起双眸,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看起来李聪聪要比咖妃聪明一些呢。

若是她没猜错,咖妃应是命人将太攀蛇扔进了装弓箭的箱子里。

只要李聪聪进去之后不打开箱子,将箱子藏在某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上片刻之后,就说自己找不到弓箭在哪里。

届时她闻言进去找上一圈,若是找不到箱子,便能躲过今日这一劫。

若是她找到了箱子,直接将箱子打开了,那她就会被毒蛇咬死。

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等她们藏起箱子,沈楚楚便掀开了营帐的帘子,笑眯眯的倚靠在营帐上,看着正在抬起箱子的两人:“你们在干什么呢?”

李聪聪被惊吓到直接撒开了手,那箱子的一角砸在地上,只听见‘哐当’一声,藏在箱子里的太攀蛇,因为冲力而被摔出了箱子。

咖妃:“……”

许是被摔得懵了,那条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了动静。

太攀蛇约莫是一米多长,身形细长结实,背部的颜色呈墨绿色,光是看着就有些骇人。

它棕色的眼睛凝视着咖妃,血红色分叉的信子时不时的吐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咖妃被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她的手臂还保持着抬起箱子的姿势,后背紧绷的像是拉紧的琴弦,额头上缓缓的淌下一滴冷汗。

沈楚楚不禁咂舌,果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也不知李聪聪怎地这般心虚,她不过就是问了一句她们在干什么,李聪聪便吓的扔掉了箱子,让咖妃独自承担这份藏在箱子里的惊喜。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佯装出受到惊吓的模样,朝着杨海喊了一声:“杨公公,有蛇,这里有条蛇……”

虽然沈楚楚演的还算逼真,但杨海却有些忍不住想笑,他可算知道咖妃为何往临妃身上洒茶水了,原来是为了往营帐里放蛇。

估计是咖妃中途不小心露出了什么马脚,让楚贵妃逮到了,这才有了逼咖妃进去拿弓箭的一出好戏。

杨海大概猜到营帐里的蛇是毒蛇了,但他却不怎么紧张。

反正楚贵妃没事就好了,咖妃这就是自作自受,真要死在了里头,那就是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

杨海也不觉得楚贵妃哪里做得不对,这皇宫本就是适者生存,是咖妃先动了害人的心思,自然就要承担这害人的后果,楚贵妃只是自卫罢了。

他憋住笑意,尽可能的配合道:“娘娘快退开,老奴这就去找来侍卫,将那条蛇铲除走!”

沈楚楚不想在这干等着,走到杨海身边时,她低声叮嘱一句:“那条蛇要活的,别弄死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站在一旁的临妃却听到一清二楚,他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贵妃娘娘还记得他的话,这是不是证明她没有讨厌他?

不讨厌的话,那她就还是喜欢他,在意他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可她还愿意把这条蛇送给他,这就说明她的气已经消了吧?

那他现在可以像以前一样,冲上去抱住她了吗?

算了,万一她的气还没消完,岂不是又惹她不快了,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

沈楚楚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临妃脑补了那么多,她看了一眼临妃,轻叹了一口气:“本宫先走了,你若是想留下,便在此等着。”

临妃犹豫不决的看了看营帐,而后点了点头:“臣妾抓到蛇,就去找娘娘。”

他有一蛊,必须要用世间至毒之物为引子炼制,他已经寻摸了这太攀蛇许久,但一直无缘找到。

这味引子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怕这些人笨手笨脚的,再将太攀蛇弄死了。

沈楚楚微微颔首,带着碧月先行离开。

原本就只有三个宫嫔来北山陪同狩猎,这被毒蛇一耽搁,如今仅剩下她一人前去了。

其实沈楚楚根本不会狩猎,她也就是来凑凑热闹,顺带履行一下自己贵妃的职责义务。

当她到达狩猎场时,她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身屎黄色衣袍的司马致。

司马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拽住马缰绳,缓缓的侧过头,当他看到她的小脸时,嘴角下意识的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骑在那匹栗色的纯血马上,手臂拉紧缰绳,双腿不轻不重的挤压一下马肚子,马儿便朝着沈楚楚的方向跑去。

司马致对着她伸出了手臂,示意她抓紧他的手臂,带她共骑一乘。

沈楚楚吞了吞口水,面色不自然的将头别了过去。

司马致本就是所有人目光的聚焦点,如今他抛下众人,骑马赶了过来,那些人纷纷向她望来,一道道灼热的目光像是要在她身上打出个洞来。

这还没跟他怎么样,若是真和他共骑一马,那些人还不知要如何盯着她看。

“皇上,您要狩猎,带着臣妾共骑怕是不方便。”

她婉言相拒:“臣妾带了追月来,可以跟在皇上身后。”

从上次打马球,她便开始学习如何骑马,或许是她比较有天分,不过一日就学会了骑马。

姬钰送给她的追月,性格十分温顺,她与追月磨合了几日,便已然默契十足。

而司马致送来的那匹马,虽说品相也很好,可个头又矮又小,她的两条腿伸直了都能挨着地面。

骑着倒是稳当了,就是让她莫名的生出一种自己在虐待动物的错觉。

人家狩猎都骑高大的骏马,她骑着那匹小矮马出来,总归是不太像样的。

司马致的脸色黑了黑,他选那匹小矮马,是因为顾及到她腹中的孩儿。

那匹矮马骑出来是有点丢面子,但绝对稳当扎实,一点都不会伤到她。

罢了,她愿意骑追月就骑追月吧。

追月也还算温驯,他就在她身边左右陪着,想来也无大碍。

狩猎的时间为一个时辰,谁的猎物最多,且狩到的动物最稀有,便能夺得头彩。

这北山虽大,但时常会派人过来打理,最开始的时候北山的猎物都是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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