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陌寒眸光微黯,她真的生气了?慌忙蹲下去,无比真诚的与她对视,想让她明白,自己已经知错。
洛长然哪里敢看他,目光飘来荡去,干脆侧过身,红着脸加重声音道:“出去呀!”
陆陌寒眼中愧意更浓,犹豫了片刻,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他一走洛长然便倒在榻上,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住,黑暗之中,胸膛跳动的声音越发明显,几乎停不下来。
逐月奇怪的看了看两人,怎么像是吵架了?她实在不明白,三公子连话都不说,他们怎么吵起来的?
收拾好准备出去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走过去提醒,“姑娘,老夫人寿辰快到了,是不是要准备寿礼了?”
洛长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思索了一瞬,好像是快到了,欲问问还有几天,话到嘴边蓦地回想起来,前世老夫人似乎是过了寿辰之后没几日便亡故了,但今世以她的精神状态,倒不像是会那么早就走的样子。
前世寿辰时,洛长然连面都没露,侯爷颇是不满,很长一段时间没给她好脸色,她当时也不在意,反正从小就习惯了,只是害的阿娘那段日子也不好过,之后颇是自责,逐月走后她想了许久,之前一直说带陆陌寒给阿娘看看让她放心,这倒是个好机会,一举两得,而且老夫人很可能不久之后便会亡故,虽然没多少亲情,但毕竟是叫了不少声奶奶,她未苛责过自己,就当是送送她。
找了块锦缎出来,打算绣个缎面给她,下针时又放弃了,倘若真如前世那样,自己这心血也是白浪费,悻悻的扔在了桌上,躺回塌上去睡了。
一夜安眠,早上醒来那锦缎却不见了。
洛长然问了问逐月,她一脸茫然的摇头。
“那我睡醒之前可有人进来过?”
“没有吧,”逐月不大确定的道:“昨夜奴婢是看着您关门的,直到刚刚才打开,应该没人进来。”
“那怎么会不翼而飞了?”洛长然奇怪不已。
“莫非是三公子?”逐月忽然灵光乍现,“除了三公子,还有谁能悄无声息的进出这里,说不准是他进来拿走……”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未落,陆陌寒身影便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个鸡屁股,边吃边往屋里来。
洛长然一眼就扫见他手上那熟悉的东西,没好气的迎上去,“你早上来过了?”
他嘴里的肉还未咽下去,愣愣的点了下头。
“从我屋里拿了什么?”
陆陌寒眨了眨眼,缓缓看向手里包着鸡屁股的缎子,见她似有不悦,心虚的递过来。
洛长然满脸嫌弃的捏住一个角,简直不忍直视,随手甩给逐月让她将上面油腻擦干净。
“以后不准偷偷摸摸进出我房里,知道了吗?”
陆陌寒委屈的垂眸,将嘴里东西咽下去,再看那鸡屁股没了一点食欲,扬手就要仍。
“等等,”洛长然抓住他胳膊,凑上去咬了口,“也不准浪费食物。”
陆陌寒,“……”
*
陆陌寒觉得洛长然对自己很不满,究其原因很可能是自己昨日的逾越之举,他不知该如何让她消气,也没人帮他指点迷津,只好以最简单的方式,在她门口守着,希望能以诚意获得她的原谅。
可她“教训”完他后就不见了人影,他等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时眼皮实在困得厉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洛长然回了侯府探望郑氏,刚去就下起了大雨,直到天黑也没停,夜里不好赶路,便在侯府留宿了一宿。
早上从侯府侧门出来,忽然被人拽住,强行往旁边墙根处拖,洛长然挣扎着想叫,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双手乱抓,待稳定身形看清是谁,当下一巴掌甩过去。
手在半空中被抓住,捏的生疼,洛长然冷喝,“沈初,你想干什么!”
“阿然,救救我大姐,”他神情憔悴,诚挚恳求,“她一个弱女子,在那边疆苦寒之地活不了的,阿然,我求求你,救她一命,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洛长然冷言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罪证确凿,案子已定绝无可能重判。”
“她是被利用的,他们陆家人争权夺利,为何要我姐姐牺牲,”沈初恨得咬牙切齿,“即便是她真的错了,也不至于受如此重的刑罚,陆明成分明是目无法纪,勾结朝臣,致使父亲在朝中也被排挤……”
“重吗?”洛长然冷笑打断他,“她好歹还有条命在,陆明成的孩子却是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没让她一命换一命已经是轻的了。”
“怎么能都算到我姐姐头上,这不公平!”沈初怒道:“这世间小产的女子成百上千,谁能保证长公主一定能将孩子生下来,既然还未来到这世上,又何来杀人之说!”
洛长然震惊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歪理从何而来,没出生便不算生命,便无所谓生死吗?
沈初见她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中动摇了,急忙又拉住她,“阿然,你去求求陆明成,让她放了我姐姐好不好,我们沈家惹不起他,求他放我们一条生路……”
洛长然厌恶的甩开他的手,直言道:“我没觉得陆明成有错,自作孽不可活,你姐姐做那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我不会帮你,你死心吧。”
“呵,呵呵……”沈初怒极反笑,“对了,你现在是陆家人,自然帮着他们说话,我可真蠢,竟然来找你这种女人帮忙。”
洛长然不想听他废话,转身想走,被他拉住狠狠甩在了地上,失声尖叫了一下。
“沈初,你干什么!”旁边蓦地传来一道厉喝,同时一个鹅黄身影跑过来,恶狠狠的将沈初推开。
竟然是洛长宁。
她火冒三丈,冲上去就打,口中直喊着,“你敢欺负我四姐,我饶不了你!”
沈初左躲右闪,在侯府门前不敢与她动手,寻着机会跑了。
洛长宁得意洋洋的骂了几句,这才将惊魂未定的洛长然扶起来,“四姐,你没事吧?”
洛长然摇摇头,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父亲近来看得我可严了,我只好偷偷从这儿溜出来了,”洛长宁吐吐舌头,“你来看郑姨吗?”不待她回答又愤愤不平道:“沈初那个混账东西,居然敢朝你下手,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今日真是多亏了你,”洛长然疲惫道:“阿宁,帮我叫辆马车,我想回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