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花海中有一小楼矗立其中,布衣乌发的女子背对他蹲在院子正在摘菜,楼里走出一白衫男子,斜倚着门嚷嚷:“不要吃萝卜,不吃。”
女子抬头,笑的温柔宠溺:“乖,萝卜温补,对你身子有好处,大不了我多放些肉骨头在里面啊。”
男子皱皱眉满脸嫌弃,捂唇一阵咳嗽,女子忙跑过去,轻轻拍他的背,声音带着几丝无奈和担忧:“不让你出来你偏不听,万一吹了冷风又病倒怎么办?走走,快进去。”
男子斜靠在女子身上,边走边咳,两人走进屋子,隐约传来几句对话。
“反正不吃萝卜。”
“好好,不吃。”
“嗯,死也不吃。”
女子叹气:“不吃就不吃嘛,胡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人总归是会死的。”男子又是一阵轻咳。
女子气了,低斥:“闭嘴。”
。。。。。。
“小花生,我死,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一阵静默过后是女子略有沙哑的声音:“死就死了吧。”
又是一阵静默,然后是男子轻轻的笑声:“花小生,你总是这般口是心非,但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
。。。。。。
傅流年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冲过去,脚才跨出一步,身子忽然往下陷,眼前景色开始坍塌,花海、小楼化为灰烬。。。
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双清亮若星子的眸。
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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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又下起雨,淅淅沥沥阴冷潮湿,着实让人难受,初一早早躲进被窝睡懒觉,迷迷糊糊间,被一击雷声吵醒。
轰隆隆,响彻天际。
初一揉揉眼睛:“是春雷响?”呆了半响才想明白,现在已是深秋,哪来春雷,可,刚才的的确确是打雷!
迷迷糊糊又睡过去,早上醒来,像往常一样端水送去南宫月笙房间,敲门没人应,她直接推门进去,打着哈欠说:“昨晚打雷听见了吗?这什么鬼天气,莫不是妖魔出世,呵,啊。。。月笙,月笙,你怎样。。。”
床上,南宫月笙双目紧闭,嘴边、颈上、枕头上全是鲜血。
凶案现场?
初一抖着手去摸呼吸。。。还好,呼吸平稳。。。
“李敢,李敢,叫太医,月才人吐血晕倒,快死啦。。。”
冷宫上空响起女子的惊叫声。
昨晚的雷惊动了很多人,包括老太后,包括钱熏,包括南宫长风。
一早,老太后把钱熏叫到昭和殿,问:“昨晚打雷,你可听见?”
钱熏紧皱眉头:“臣是听见的,深秋季节忽然响雷,恐怕非福。”
老太后指指床上昏迷的皇帝,问:“会和这小子有关?”
“陛下真龙天子,一举一动皆会影响天下苍生。。。”
“别说屁话,哀家问你,这小子最近有甚异常?忽动秋雷,是否和他身上的术法有关?”
钱熏大惊:“太皇太后,此话怎讲?”
“你自己看。”她微微让开,钱熏俯身过去,一看,愣住。
辰光透过昭和殿巨大的窗棂落在龙床上,绝美的少年睡颜安静气息平稳,除了苍白的肌肤几乎通透以外,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是,额间那枚鲜红欲滴的朱砂痣,正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老太后拿起拐杖狠狠一敲地,怒骂:“你老老实实给哀家说来,宫里到底出了何事,陛下怎会突然重伤昏迷,下了十年的术法怎会突然消失?哎呦我的个天啊,这这,这小子要醒了还不把皇宫给掀翻啊。”
钱熏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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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病重,急招南宫大人,皇令达到南宫府,南宫长风一脸苍白被人扶着才能接圣旨,内侍大惊,问:“大人,怎会如此?”
南宫长风一边咳嗽一边抹血沫子,颤悠悠回答:“本官,咳咳,本官旧疾发作,咳咳,恐难上京啊。”
内侍大急:“这如何是好,陛下还等着您去医治呢!”
“咳咳,宫中有季院首在,咳咳咳,本官。。。”
“不行,太皇太后说了,您一定得去,来人,扶南宫大人上车。”于是,南宫长风被人驾着上了马车,甚至来不及换套衣服,他那个气啊那个急啊,又气又急之下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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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皇宫,皇帝昏迷的第三天傍晚,南宫月笙被召到昭和殿,太皇太后一脸深沉盯着她看了半响,然后拉起她的手说:“听说乖孙媳医术高明,去瞧瞧那小子吧,只要那小子平安无事,什么木糖醇的奶奶都不稀罕。”
南宫月笙小身板一阵抖,苍白着脸哀怨莫名的想,我也生病啊,我还吐了血了啊!那木糖醇怎么就成了我的罪了啊!
哀怨归哀怨,她还是正儿八经给皇帝看起病来,又是诊脉又是开药,药煎好后还亲自给皇帝喂药。
太皇太后躲在纱曼后瞧的心惊肉跳,这哪是喂药,分明就在倒,看看,一床都是药汁,我的个天啊,忍不住问身旁人:“药没问题?那娃真会治病?”
钱熏叹了口气:“十年前的情景您也亲眼见到的,那位醒来会闹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眼下,也就这位是特别些的,或许陛下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她。。。还有那药方,季万生看过了,说没什么问题。。。”顶多拉拉肚子而已,当然,这半句他是不敢说的。
老太后出生将门,年少曾随先帝征战沙场,彪悍的很,当今皇帝是她唯一亲孙,真真正正的心头肉啊。
“。。。哎,佛祖保佑,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啊,只要他别再那样闹,怎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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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昭和殿的回廊下初一哆哆嗦嗦冷的发抖,雨虽然停了,气温却更加低,风一吹,刺骨寒冷。
守门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初一很哀怨,跟了这主子,好事摊不上半点,苦的累的倒是一大堆。
殿门前守门的小太监投来同情目光,轻声招呼:“那位姐姐快来这里,你那地方是个风口。”
初一连忙挨到小太监身旁,果然,风小了许多,透过门缝殿内温暖的空气还会丝丝缕缕渗出来,她笑了,想说谢谢,鼻子一痒,张口打了个喷嚏。
“作死啊。”
两人吓一跳,转头便见白胖的殊大总管站在身后,小太监忙低头敛目一动不动。
“你,还有你,好好守着,不许偷懒,否则扒了你两皮。”殊大总管横了两人一眼,傲娇离去,初一翻翻白眼,低骂:“死太监,活该断子绝孙,哎。。。我没说你,你一定百子千孙。”
小太监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没事,我有六个哥哥会替我家传宗接代。”
呃。。。这是要赞你爹娘牛叉的节奏吗!
阿嚏,阿嚏,阿嚏,她柔柔鼻子不想说话了。
“姐姐没守过夜吧,这种天气后半夜会很冷,给,喝一口,暖和些。”小太监从怀里掏出小酒壶塞给初一,初一喝了口,一股辛辣顺喉咙直落肠胃。
“二锅头,很够劲吧。”小太监憨笑。
初一拍拍他的头,也笑了:“当班喝酒,也不怕掉脑袋。”
小太监吐吐舌头:“这不只给姐姐你喝嘛,素包子,打死也不给。”
素包子?初一茫然:“你是说刚才那家伙?”
小太监一本正经回答:“白白胖胖长得不像包子嘛,还是素馅儿的。”
啊哈哈,初一爆笑。。。哎呦,脑袋挨了一石子,有人低喝:“莫吵。”
初一抬头,揉揉脑袋:“你。。。”
“陛下寝宫门口大声喧哗者死。”话音落,曹湘板着脸出现在二人面前,官服、大氅,俊朗威严,目光凌厉一扫,小太监吓得扑通跪倒:“曹大人,奴。。。”
曹湘哼了声,冷冷看向女子:“你是何人?”
初一暗自翻了个白眼,这曹大人还真是拿鼻子看人,福福身,道:“奴婢是月才人的侍女。”
曹湘又怎会不知,那晚她奋不顾身救主他是亲眼见到的,影响极深,只,不知何故,见她与别人嬉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既是侍女便该懂宫规,喝酒,偷懒,兼说上司坏话,该当何罪?”
小太监吓的不敢说话,初一愣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曹湘负手而立,气势很是严厉,初一想,难不成我又要去辛者库上工?一阵寒风刮过,小身板抖了抖,白着脸满脸谄媚的笑:“那个啥,天寒地冻,大人喝口酒暖暖身子哈。”
曹湘手上一暖,已被塞进一只小酒壶,暖暖的,带着她的体温。
“你。。。”曹湘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她打断,只见她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抖着身子叹着气说:“都说人生有三苦,挨饿受冻没银钱,您瞧瞧,咱守大门就占了两,大冷天喝口小酒聊聊人生顺便骂骂上司是为了安慰这颗受伤的心灵,同时保质保量完成守门大任,所以啊,曹大人,视您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武功高强慈悲为怀的大人物,奖赏什么的就不用给了,只当没见到我二人就好,呵,这二锅头不错,够辣,您,多喝几口暖暖身子啊。”
现场一片寂静。
小太监目瞪口呆瞪着初一。
曹湘则一脸惊诧。
初一冻的唇色有些发白,脸上依旧笑颜如花,“喝一口,暖暖身子哈。”
于是,曹湘还真就喝了一大口,谁知这酒还真厉害,辛辣直从喉管,一口酒咔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俊脸憋的通红。
“大人,你这。。。”初一惊讶。
曹湘猛的将酒丢还给他,大步而去,过了会儿,远处隐约飘来咳嗽声。
“姐姐,你真厉害。”几句话就打发了传说中的曹面摊,了不得啊。
初一摆摆手:“一般一般,这只是姐五分水平而已。”
小太监一脸崇拜:“哎呦,姐姐得多厉害啊。”
初一嬉笑着拍拍他小肩膀:“其实吧,主要是那家伙没啥文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绣花枕头一包草。。。”
“。。。曹曹大人。。。”小太监脚又软了,初一回头,就见几步远处站着一身官服的曹湘,黑着脸阴云密布。
去而复返???
“你你。。。曹大。。。”
凌空飞来一张黑影将她兜头罩住,她大惊,这是打算杀人灭口?救命二字还来不及叫出口,曹湘恼怒的声音传来:“穿上,爷下次找你算账。”
。。。。。。
好吧,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初一表示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