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忙拒绝,“别, 不用准备, 火车上都有热饭,这么冷的天, 再好吃的菜都冻成冰渣子。”
“你说的也是。”何方芝点了点头, 又把之前自己跟吴主任说的话跟张向阳学了一遍。
张向阳惊得目瞪口呆,“媳妇?你该不会是从后世穿来的吧?”
何方芝眨了眨眼,有些迷茫, “嗯?”摆了摆手,“不是啊,是吴主任说可以写真实品牌名的。然后又说起上海女人雪花膏上面印的就是明星的头像。不是我自己想到的。”
张向阳恍然大悟,他搓了搓手,“原来这年代还可以植入广告?实在是太好了。”
“植入广告?”何方芝觉得这词很新鲜,“这种做法叫植入广告啊?以后会很流行吗?”
流行?张向阳摇头,“前世最牛逼的广告也不会用这种植入法。顶多是拍戏的时候,把产品拍进去,像这样感觉更像品牌发家史的电影,绝对是头一回看见。”
何方芝抿嘴一笑,“那你得好好照顾吴主任,让他把角色写成你这样的。到时候我们还省了一笔使用明星头像的费用呢。”
张向阳忍不住给她科谱,“这个叫代言费。将来,知名明星的代言费贵得让人咂舌。”
何方芝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你更要努力了,说不定这个电影一播出,咱们的咸菜厂能火遍大江南北。”
张向阳摩拳擦掌,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好,我会努力的。我会把他拿亲爹一样伺候。”
何方芝偷笑,抱着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哝一声,“真的舍不得你。”
张向阳揉了揉她的脑袋,心中一阵荡漾,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你这么温柔,我心都要被你勾走了。”
何方芝没有抬头,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张向阳低低地笑了,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尖。
何方芝一阵发痒,他温热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心里腾得升起一团小火球,朝着她的四肢百骸到处乱蹿。
张向阳拽开她的手,跑到房门旁,朝外瞅了两眼,三个孩子似乎都睡了,灶房里亮着灯,应该是李婶在洗漱。
何方芝以为他出去有急事,便又回到自己坐位上复习功课,刚翻开书,拿起笔,还没看两行,就见他急切地冲进来,把门栓插上,而后抱起她,往床上放,整个人压了过来。
何方芝心跳得飞快,“你这是?”
张向阳注视着她,目光灼灼,好像要把人烫化似的,他嗓子沙哑,性感的要命,“明天我就要走了,好媳妇,这么温柔的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瞅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何方芝心都软了,捏了捏他的脸,“何着你让我对你温柔一点,是想把我装进去啊。太坏了你。”
张向阳凑到她耳边偷笑,“这叫兵不厌诈。媳妇,你这么一言九鼎的人,肯定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何方芝温热的唇附了上来。
张向阳心中一紧,嘴唇跟她缠在一起。
……
张向阳搂着何方芝,帮她掖好被子,不让一丝冷风透进来。
何方芝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微微侧头,看到他白花花的胳膊枕在她脑袋后,“你把胳膊抽回来吧,冻着了怎么办?”
张向阳手臂一勾,她的脑袋就落在他正在微微起伏的胸口上,“不要,我想搂着你。”
“媳妇”
何方芝声音软软的,透着几分慵懒,“嗯?”
“我舍不得你。我会想你的。”张向阳摸摸她的头发,不等她回答,又道,“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你有事出去的话,别带着孩子。”
“好”何方芝抬头,看着他被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
张向阳喉头上下滚动,只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火又被她勾起来了。他一个翻身,又伏了上去。
何方芝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已经吻了上来,“我还要!”
又是一阵荒唐。
事毕,张向阳伏在她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何方芝推了推他,娇嗔道,“我身上全是汗,我要洗澡,你快点给我烧一锅水。”
张向阳抚了抚她汗湿的头发,往旁边一倒,从床上起来,给她掖好被子,才穿衣下床,“你等着。”
何方芝打了个哈欠。
大约不到三分钟,张向阳就回来了,何方芝已经裹好了衣服,看到他过来,“这么快就好了?”
“李婶已经烧好了热水。”张向阳尴尬地挠了挠头。
何方芝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没有说话。
张向阳微微有些惊讶,他媳妇这么害羞的一个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不觉得尴尬啊?”
“我之前跟她说了啊,你明天要去深圳。她可不就得烧热水嘛。”一副你好笨的模样。
张向阳看着媳妇找好了衣服,出了房间。他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他媳妇话里的意思,勾了勾唇角,原来他媳妇也想他了啊。要不然也不会暗示李婶“夫妻分别之际,必要来一场水乳交融”。
翌日晚上,何方芝送走了张向阳和吴主任。
冬天的夜里是极冷的,北风吹到人脸上的时候,能冻得人浑身发凉。
张向阳搀扶着吴主任,小心叮嘱他,“吴主任,您小心点,路有点滑。”
吴主任看了眼张向阳,他正低着头,紧盯着地上的路。
他们这一段是小路,哪怕他们打着手电筒,也只能看到脚下这方寸之地。这地上,笼罩着一层透亮的光,仔细一看原来是白天泼的水,此刻已经冻成了薄冰。
吴主任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挪,人老了,骨头脆,这要是摔了一跤,那可不得了。他不满地冲着旁边骂,“真是缺德。泼水不会往墙上泼嘛,往地上泼,你瞅瞅,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摔倒的。”
张向阳笑笑,“您说的是。”
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出巷子,外面是条比较宽的石子路,倒是不用担心滑倒。
张向阳左手两个包,右手两个包,肩膀背着一个,前面反挂着一个,整个人就像走街串巷的货郎。
说起来,吴主任只有两个包袱,放的都是些换洗衣服。照理说冬天的衣服,外套可以穿一个冬天,也没人说什么。可深圳是南方,那边的冬天,就跟秋天也差不离了。所以他要带着两件毛衣,外加两个外套,当然最里面的内衣是必不可少的。
而张向阳呢?他拿了四个包袱,其中一个包袱是他在北京买的一些特产,毕竟要去看马大顺,总不好空手过去。还有两个包袱是换洗衣服。另一个包袱是他媳妇花了两年时间才锈好的一件嫁衣。
红色绣禾服,十分精美。这面料还是他从黑市花高价才买到的。在北京这边暂时还没人敢买,他媳妇又不想衣服一直摆在那压箱底,就让他拿到深圳来试试。
这六个包袱虽然每个都不重,可加起来也有几十斤了,张向阳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比吴主任这个老头子还要慢。
吴主任在旁边偷笑,“你累不累啊?”
张向阳摇头冲他笑,“不累,能帮您提东西是我的荣幸。”
吴主任被他一噎,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微微惊讶,“你小子转性啦?今天居然这么乖。”
虽然平时张向阳也都是一副好脾气,可他心里不服,所以他脸上的表情也带出了几分。但今天这知行合一的境界,吴主任还是头一回见到。
张向阳没说话,只低头看路,他要保持体力。
吴主任到底是不忍心,“我来帮你拿两件吧。”
张向阳摇头,“没事儿,也不重。我一个人能行,您老看好路就成。”
吴主任见他坚持,只好算了。
上了火车之后,张向阳整个人就像活过来一样。把包袱往头顶上的柜子里一塞,赶紧活动自己的胳膊。
吴主任心里过意不去,嘴上却是不饶人,“让你逞能,我说了自己拿,你非不要。”
张向阳翻了个白眼,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吴主任撇了撇嘴,“你居然花钱买这么贵的手表?你可真行啊你。”
张向阳还没回答,他扫了一眼那细细的表带,一脸嫌弃,“你一个大男人干啥戴女表啊?”
旁边有人诡异地撇了眼张向阳,他尴尬得脸都红了,无奈解释,“这是我媳妇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我这不是来深圳嘛,她担心我出去办事,不知道时间,就借我戴几天。”
吴主任撇了他一眼,“你小子还真疼媳妇儿。多少钱啊?”
张向阳刚想开口,眼珠子转了转,把袖子往下盖住了,“不值啥钱。你也知道那手表票有多难弄。我和我媳妇都没有工作,哪弄得来那玩意。这是个二手的。原价六十多,我花十块钱买到的。当时买到的时候都不转了,我找人修了几下,又转了。”
吴主任一脸懵圈,刚想开口,突然了悟了,这是担心被人家惦记上,才故意这么说的。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惊觉自己太不小心了。
到饭点的时候,张向阳拿着两人的饭盒去打饭。
回来后又去倒热水。吃完饭后,又去把两人的饭盒洗干净。
吴主任旁边那个年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看着直咂舌,“大兄弟,你这儿子可真孝顺。不像我家儿子,上了大学,就好像高人一等似的。回到家不仅不干活,还让我一大把年纪伺候他。哎!”
吴主任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的学生。”
“哎呀,学生这么孝顺啊?那你可真有福气。”
吴主任笑了笑。
张向阳很快回来,“吴主任,您要不要去厕所,我看着包就成。”
吴主任点了点头,张向阳塞给了他些草纸。吴主任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下了火车,张向阳提着大包小包,吴主任跟在他身后,看着人来人往,他手里的包袱顺着人流被带偏了好几次。
吴主任朝他伸手,“我来拿着吧,等出去,你再拎。”
张向阳还没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向阳,阳子?我在这呢。”
张向阳四下望了望,发现吧大顺正站在围栏外面,冲着他挥臂招手。
张向阳一喜,把手里的包袱往上提了提,“吴主任,我朋友过来接咱们了。咱们快走吧。”
两人没有顺着人|流往外走,而是从人|流中出来,先走到围栏旁边,让马大顺帮着拎。
张向阳有些不可思议,“你咋来了?”
马大顺接过他的包袱,回道,“你媳妇给我打电话的呀。她没跟你说啊?”
张向阳笑了笑,“兴许她忘了。”
张向阳介绍吴主任给马大顺认识,“这是我们系的主任,对我可好了。”
马大顺刚想伸手,可这围栏有一人高,中间的空隙也没法穿越手臂,只好缩了回来,朝他点头示意,“吴主任好。我叫马大顺。”
吴主任对这小伙子印象不错,长得周周正正,身上的精神气让人看着就高兴。
他冲着马大顺点了点头。
“咱们赶紧出去吧。”张向阳扶着吴主任的胳膊道。
吴主任立刻转身。
出了火车站,张向阳才知道马大顺居然买了一辆拖拉机。
他惊喜地捶了他一拳,“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能买得起拖拉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