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颂心底冷笑了一声,拉着云涯快步离开了。
晏南归步子顿了顿,看着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黑暗里,勾唇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晏星小声道:“七叔不会看上纪云涯了吧,我看他那眼神,很有可能。”
纪云涯长的那么漂亮,谁不知道七叔最喜欢美女,看到纪云涯那样的,不起心思才怪。
孟君辞低声道:“别乱说,免得坏了纪小姐的名声。”
“我也就是说说,你看大哥那眼神,恨不得活剥了七叔,哈哈以后就热闹了。”
孟君辞眸光微闪,跟着晏星回了房间。
晏华早早卷了铺盖去了客房睡,星儿以前喜欢黏着孟君辞,一年中孟君辞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宿在晏家的,孟君辞就跟星儿睡,她不喜欢和别人挤一张床,星儿就罢了,再加个孟君辞她极为不喜,所以她一般都会给她们腾位子。
临睡前,晏星还在她耳边念叨着纪云涯要介绍她跟麦铮认识,激动着就睡过去了。
孟君辞却了无睡意,望着帐顶发呆。
翻来覆去,想到晏颂、纪云涯,然后又是晏南归那张脸,脑子里思绪纷杂。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该怎么办?
今晚月光很亮,照的大地一片霜白,晏华睡不着,披着衣服起床,在门外转了一圈。
这个时候的晏家显得十分幽静。
不知不觉,她走到一间偏僻的房门前,窗前长着一簇冬青树,枝繁叶茂,欣欣向荣,并不畏严寒。
她走近两步,静静的站在窗前,窗户关着,一股浓郁的药气扑鼻而来,借着银白的月光,她看到屋内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
四下寂静无声,只余不知名的夜虫的啾啾声,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谁?”一道清雅虚弱的声音突兀响起,晏华心一跳,几乎是落荒而逃。
转身跑远的那刻,她没有听到随后传来的声音,惊喜中夹杂着深深的期待。
“是华儿吗?”
——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州,裴家别墅却是灯火通明。
裴轻寒披着外套从楼上走下来,长身玉立,面色有些许苍白,却无损那温润如玉的容颜。
傅白快步走过去:“这伙人身份暂时还没查明,夜闯裴家,简直是活腻歪了。”说着拿出一包东西:“竟然还想点迷香,幸亏月生警惕,否则咱们还真着了道。”
裴轻寒静静看了一眼:“不用查了,无外乎是京都来的。”
“这也欺人太甚,看来是想迷晕您带走。”
裴轻寒走到客厅中央,地上跪着两个黑衣人,双手反剪在身后,月生拿着手枪瞄准两人的脑袋:“给我跪老实了,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们。”
两人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裴轻寒走到两人面前,淡淡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抬眸,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名震黑道的魁首,反而像是教书育人的先生,气质一点都不符,两人对视一眼,选择沉默。
“不是裴家,就是别人,这些年想杀我的人不少,但凭你们,还没这个本事。”男人语气轻淡,却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令人下意识心脏发颤。
裴轻寒走到沙发上坐下,淡淡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会回去,却并不是怕了你们,有些事情,是该做个了解了。”语气轻叹。
月生眼睛瞪得如铜铃:“寒哥,咱不能放虎归山。”
裴轻寒淡淡道:“将人放了。”
月生咬牙,将子弹上膛。
傅白瞪了他一眼:“蛮牛,没听寒哥说的,快把人放了。”
月生无奈,只好把人放了,一人上去一脚:“赶紧滚,再让老子碰见一次剥了你们的皮。”
两人没想到能全身而退,朝裴轻寒拱了拱手,“话我会如实带到,告辞。”
话落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月生大步走到裴轻寒身边:“寒哥,怎么能把人放跑了。”
“派人跟上,看看是谁的人?”
“是。”傅白吩咐下去,看月生还在执著这件事,扯了他一下:“你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吗?这些人不是来杀寒哥的。”
“那是干什么的?”月生没傅白脑子转的快。
裴轻寒忽然起身:“你们都饿了吧。”
月生和傅白都楞了一下,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看了眼钟表,凌晨一点,这都大半夜了……说起来,还真有点饿了。
“我去做宵夜,你们喜欢吃什么?”裴轻寒说着笑了笑:“小白喜欢意大利面,月生喜欢炸酱面,我现在就去做。”话落脱下外套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
月生和傅白面面相觑,寒哥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阿凌赶紧跑过来,“先生想吃什么吩咐我就成了,这油烟之地先生怎么能进来?”
裴轻寒淡淡的笑了笑:“没事,我来吧。”
阿凌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没听说过先生会做饭啊……
裴轻寒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一一摆好,先将肉切成碎末,用来做炸酱面,他刀工看起来很好,肉切的均匀统一,一看就是会做饭的。
阿凌来到裴家也有四五年了,第一次知道,先生原来也是会做饭的……
半小时后,月生和傅白面前一碗炸酱面一碗意大利面,两人受宠若惊,就见裴轻寒转身又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裴轻寒端着一碗汤面走出来,上边卧着一个荷包蛋,洒了葱花,香气四溢。
而月生和傅白的碗已经见了底,舔的一根面条都不剩。
裴轻寒轻轻问道:“好吃吗?”
傅白和月生齐齐点头,异口同声的回道:“好吃。”
裴轻寒笑了起来,那笑容纯粹的不掺染丝毫杂质,一种最由衷的欢喜。
傅白却看的有些酸涩,他知道为什么,不久前,京都传来了消息,有关于那个女人的,她和晏颂订婚了,晏颂给她做了一碗面,整个晏家甚至整个京都都知道晏少爷有多疼爱他的未婚妻……
当时,寒哥听着只是笑了笑,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
他不喜欢寒哥这样,明明喜欢,为什么要放手?然后一个人落寞忧伤,孤寂徘徊?
裴轻寒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笑了笑,声音轻若无声,像是说给自己听:“其实,我的厨艺也是很好的。”
月生没傅白想的那么多,像傻子一样笑道:“我从小可是吃寒哥你的饭长大的,小时候像什么老鼠肉鸟肉寒哥都会做出不一般的味道,后来都把我的胃口养刁了,那时候是没有条件,为了填饱肚子没办法,不过现在倒是有些想念那种味道了……。”
傅白听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知道月生和寒哥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没想到小时候过的那么惨,孤儿院都不管吃的吗?
傅白不知道,两人在孤儿院经常受排挤,孤儿院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有黑暗也有腐败,饿肚子是常有的事,要不是月生经常去弄些老鼠什么的吃,他们早就饿死了,哪儿还有今天的荣华富贵。
裴轻寒慢慢吃了起来,他吃相很优雅,即使是面条,也能吃出一种法国大餐式的优雅绅士。
“京都那边安排好,明天我们就动身。”裴轻寒淡淡的说了一句。
傅白应是,拉着月生走了。
离开客厅前,他扭头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男子静静坐在那里,面如冠玉,身姿昕长清瘦,如松竹朝露般清俊温雅,然而男人却满身孤冷落寞。
他的眼睛好了,却丢了心。
傅白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吃完面,裴轻寒搁下筷子,阿凌走过来收拾了碗筷:“先生上楼休息吧,我来收拾。”
“嗯。”裴轻寒抬步朝楼上走去。
看着那孤寂的身影,阿凌摇头叹息,自从纪小姐离开后,先生就跟失了魂似得,纪小姐为什么不和先生在一起呢?先生那么好,那么温柔……
阿凌有些想哭,为先生心疼。
裴轻寒回到房间,反手关上门,快步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呕吐,刚才吃的面条全都吐了出来。
他的胃不好,年幼时落下的毛病,晚上不能多吃东西,一吃就吐。
他从没告诉过所有人,连傅白都不知道,傅白只以为他是为了养生,晚上不吃东西或者少吃,因为他的作息规律的确实跟一个老头子似得,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活的像个苦行僧,没有烟酒、没有香车、没有女人……
人生,就是一场苦难的修行,如果走不到最后,那是因为,我遇上了你……
他呵呵笑着,脸颊苍白虚弱,胃绞疼着,他大口喘息,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了冷汗,他撑着马桶站起来,拧开水龙头,掬了清水扑到脸上。
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目光渐渐恍惚。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对他说:“轻寒,遇上你,是我的幸运。”
你不知道,遇上你,才是我的幸运,你是我的阳光,我的雨露,我的、人间四月天。
一觉醒来,一切都改变了。
你不再需要我,不再有那些痛苦的回忆和经历,你活的灿烂鲜活,手刃了仇人,身边早已有了另一个男人相伴。
多好啊,这样的人生,才是我所希望的。
辗转反侧,忧伤忘怀,日日相思,夜不能寐,我所希望的,仅是你安好,如此而已。
那些过往,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回忆,固守着这些记忆,是我最甜蜜的幸福。
我曾说过,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有时候我会后悔,又会暗嘲自己的懦弱,可是怎么办,当我终于鼓足勇气的时候,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落寞的笑了笑,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走到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边放着一枚精致的蝴蝶发卡,能看出来有些年岁了,蝴蝶有些发旧,然而上边的钻石却历久弥新,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像极了她的眼睛。
将蝴蝶发卡放在床头,他躺下来闭上眼睛,有一只蝴蝶牵引着他,步入另一个梦中。
“哐当”病房门被人大力踹开,男人疯了一般冲进来。
病床上,少女已然死去多时,至死,她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如天使般至纯。
满身的血,满嘴的血,那殷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
她再也不会醒来了,她死了,他永远的失去她了。
他不可置信的到退一步,忽然不敢向前,老天,这是梦,这绝对不是真的……
童佳看着这俊美又温润的男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试探着走过来问道:“请问、您是这女孩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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