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届华语白玉兰奖影后得主是——尹如薇!”
城市中心led大屏幕上,美丽的女主持人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流利普通话,在万众瞩目下一字一顿的宣布。
热血沸腾。
-
暗夜。
一间废弃工厂里。
“……你是谁?你绑架我有什么目的?为钱还是为别的什么?”
今夜,本来应该开着香槟在豪华别墅里庆祝自己荣获白玉兰影后的尹如薇,被不知名的人绑架到郊外一间荒废很久的工厂里。
华贵礼服凌乱蒙尘的女人眼睛上面蒙着一条黑布,双手被反绑着坐在掉漆座椅上,精心打理的头发微微凌乱,一抹口红蹭到嘴角,模样狼狈。
她试图跟‘绑匪’谈判。
看上去似乎冷静又理智。
只不过,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慌。
话落。
四周静悄悄的,耳边只有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与粗重的呼吸。
不远处,钢管里的水,一点一滴落下。
嘀嗒,嘀嗒,嘀嗒。
在幽幽黑暗里,这声音总是十分容易令人脑补出一副暗处惨白尸体正在缓慢滴着血的画面……
一想到这里,尹如薇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尹如薇仿佛都可以想象得到明天的娱乐圈头条——
【新晋白玉兰影后尹如薇被人绑架惨遭杀害!】
万一绑匪手段再残忍点儿,可能连全尸都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先奸后杀,碎尸剁块,面目全非,死不瞑目……
不!
尹如薇很激动的拒绝。
她还如此年轻,她是华夏最红的新晋影后,她青春尚好貌美如花,她身怀亿万家财,她有俊美帅气的未婚夫……
她不能死!
特别是不能这样屈辱的死!
尹如薇狠狠地咬住下唇,压了压心头的惊恐,张了张嘴,吐出干哑艰涩的声音:“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如果说,我要你的命呢?”
如魔似魅的嘶哑女声,蓦然在她耳边低低轻笑一声,问:“你给么?”
尹如薇身体狠狠一僵,旋即颤抖起来。
这声音……
她再熟悉不过!
眼睛上罩着的黑布,被简单粗暴的扯下,光线倏然闯入她的视线。
尹如薇看见自己面前的人。
一身宽大的橙色清洁工作服,将身体笼罩得严严实实,勾勒不出一丝诱惑的线条,黑色口罩遮住大半边脸,只有那一头幽幽光影下乌黑如绸的长发,才彰显出这是一个女人。
良久。
尹如薇嘶哑着声音,喊出她的名字:“……明歌。”
女人抬起手,那绝对是一双美人的手,骨节纤长漂亮,拉下口罩来,露出的却是一张令人惊恐的脸。
她歪首微笑。
露齿,森然。
轻轻的跟她打招呼:
“如薇,好久不见。”
容貌尽毁的女人,在昏暗废弃旧工厂的背景下,似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那声音,却宛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婉转动人。
落在尹如薇耳里,不啻于催命之音。
她咽了咽口水,嗓音涩然,隐隐恐惧:“明、明歌,你想要干什么?”
“如薇,你真是可爱,这么年轻就得了老年痴呆眼盲耳聋,我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想啊……”
明歌亲亲切切地喊着她的名字,然后语气陡然急转直下,字句间含上一丝狠辣:
“要、你、的、命。”
锋利的刀贴上她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割开她的喉管。
尹如薇尖叫,求饶,忏悔。
“不不不!”
“明歌我错了,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饶过我……”
“错哪儿了?”明歌刀子一收。
尹如薇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我……”
也是。
人嘛,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这位白玉兰影后也扭扭捏捏不愿亲自扯下最后一层人性遮羞布。
明歌近乎漠然的笑了笑,“是不想说,还是做过对不起我的错事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如薇,没关系,我帮你‘好好的’回忆回忆。”
她咧了咧嘴,亲亲切切地喊着她的名字,唇齿间咬着的每一个字都让尹如薇心惊肉跳。
“十五年前,你跟你那朵老白莲妈,还有你那个傻比哥,到了我们家。”
“十年前,你在我生日宴会上抢走苏锦词那个渣。”
“我进娱乐圈,你也进,谁算计我被全网黑潜规则、陪导演睡,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一一细数。
每一条都是罪行累累,触目惊心。
“其实,苏锦词那个渣你想抢就抢,我也不怎么在乎,污蔑摸黑捧杀我这点儿小打小闹,我也可以不计较。”
“可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轻得近乎呢喃,问:“你们为什么要弄死明辞那个狗东西和我家老头子呢?”
“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还有……”明歌将脸上的口罩拉得更低了一些,让尹如薇看清楚自己的脸,“这张脸。”
尹如薇蓦然紧缩的瞳孔里,浮现出害怕、厌恶、惊恐……
这样的眼神,明歌见得多了,也就没有最开始的歇斯底里。
可是,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始作俑者身上,她却没有办法冷静。
明歌心头浮现起一抹浓烈的戾气,一字一句的道:
“你、你妈、你哥,你们仨害得我家破人亡容貌尽毁,尹如薇,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放过你?”
如此血海深仇,只能以鲜血洗之。
若是正义不能将罪恶暴露在阳光下,那么她愿意行走在黑暗中,以恶惩罪。
……
明歌拿着刀染着血的手,在轻轻的颤抖。
紧接着,这种颤抖,不可抑制的由指尖蔓延到全身。
……尹如薇死了。
这个想法冒出在脑子里,神经末梢的条件反射令她倏然一下松手,扔掉凶器。
刀子落在地上,摔出清脆的‘叮当’声。
明歌心头颤动,太阳穴突突直跳,神经已经紧绷到极致。
她需要一支尼古丁。
明歌有些手忙脚乱的,拉下宽大臃肿的橙色环卫工人工作服的拉链,在里面掏出一盒烟,拿出来咬在嘴里。
手指染了腥浓粘腻的血,在打火机上滑了滑,第一次没有点燃,连续打了好几次,这才终于点上。
劣质的烟草味,呛得她咳嗽,眼睛蓦地红了一圈。
淡淡的白色烟雾缭绕,模糊了后面那张脸。
某些遥远的记忆,在这个春意料峭的夜晚,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涌上心间。
寥寥回忆她这后半生,还真他妈的是——
“……人不如狗啊。”
明歌自嘲一笑,碾灭指间的烟。
‘等天亮了,就去自首吧。’
哪怕是杀了人,依旧坚持自己是良好公民的明歌,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
可,她才走到废弃工厂门口。
下一秒。
“嘭——”
爆炸了。
-
响声震天,火浪滚滚,郊外的废弃建筑被炸得面目全非。
离这座废弃工厂一百米开外,停泊着一辆黑色的车。
车窗摇下,隐约可见车后座上坐着一位戴着墨镜遮住容颜的女子。
红唇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问。
“她死了?”
“是。”黑影躬身,恭敬地道,“明歌尸骨无存,绝无生还的可能,请小姐放心。”
“嗯,那走吧。”
片刻后,黑色车辆悄无声息的离开。
黑暗掩埋掉所有的罪恶。
殊不知,地狱之花正在缓缓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