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撂下这么一句话,邓阿正要从邓晴月怀里抱起叶寒,携同下山,蓦然间,一种比贺傅出现时更加强烈的危机感顿生,迫使他不得不收回伸向叶寒的手,并且仓皇后撤,避开这记源于暗处的狠厉攻势。
邓晴月只觉眼前一花,怀里的重量就变得轻了许多,待得包括邓姓爷孙在内的众人定睛细看,才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身穿现代休闲装的帅气青年,把受了重伤的叶寒给抢走了。
“是你?”
“叶寒的哥哥?”
邓阿和邓晴月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秦玄羽竟然会现身此地。
没错,以必杀一掌,逼退邓阿,抢走叶寒的人,正是自始至终就隐藏在密林里的秦玄羽!
其实早在邓阿三人登山之前,秦玄羽就先一步抵达灵指山顶了,之所以忍着没有出手,一方面是想给叶寒和邓晴月多创造点加深感情的机会,另一方面,他也是打算借此来磨砺一下叶寒。
如若幼鹰不敢跳下悬崖,那么便只能饿死在巢穴当中!
秦玄羽没去理会邓阿和邓晴月,也不管灵指门那边的反应,他把叶寒放到地上,单手搭在后者肩头,以自身经脉中雄浑的内力,帮叶寒调整体内紊乱狂暴的真气流。
至于那些外伤,则只需暂时封闭血液流出,等待会解决了后事,到山下随便找家药店,买药施针简单处理一下就没有大碍了。
随着体内暴躁的真气趋于稳定,叶寒停止咳血,小脸苍白的看向秦玄羽。
“哥,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先别说话,看哥给你出气。”
秦玄羽挺直腰杆,一步一步走向贺傅。
在此过程中,回过神来的邓阿,也没心思去追究秦玄羽之前的无礼行径了。
“回来!他是十四道经脉仙师!”
秦玄羽嗤笑一声,眼神不屑的偏过头,回应邓阿道:“老头子,地组的脸,真是被你给丢光了。”
“你说什么!”刚才向贺傅百般忍让的邓阿,对上秦玄羽这个后生晚辈,他青蛇剑君的脾气又涨上来了。
邓晴月同样恼于秦玄羽的言行,从地上站起来后,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瞪眼道:“你不听我爷爷的话,会死的很惨的!”
“或许吧。”秦玄羽连看都没看邓晴月一眼,而是徐徐将视线转投到那群灵指门人的脸上。“我只知道,华夏法纪,不容任何人践踏,华夏和平,不许任何人打破。”
凡是知道秦玄羽身份的灵指门徒,基本上已经在灵指山下死光了。
昨天灵指门二长老王子航,跑去江北军区总部大院讨要说法,叫嚣半晌,弄到最后也没能见上秦玄羽一面。
因此,场内除了叶寒三人,其他人根本不了解秦玄羽的身份背景。
来到距离贺傅面前十米外站定,秦玄羽徐徐眯起那双足以勾动万千少女芳心的桃花眸子,嘴角微扬,牵扯出一抹玩味至极的弧度。
“小的打不过叫大的,大的打不过叫老的。”
“华夏国的古武门派,可真是底蕴深厚啊!”
“不过……”
“你们真以为四象组是个摆设,稍微用力一碰,就能让你们给撞碎了?”
“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秦玄羽。”
“秦朝的秦,玄妙的玄,羽毛的羽。”
“是他前面一任的青龙组组长。”
秦玄羽没有回头,只是翘起大拇指,隔空点了点叶寒所在方向。
“当然,我和他之间,不局限于前组长和前组员的关系。”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叶寒?”
听到秦玄羽的呼喊,叶寒立刻回了一声。
“告诉他们,我是你什么人?”
叶寒昂首挺胸,比介绍自己是青龙组组长时,更加骄傲自豪。
“你是我哥!”
秦玄羽点点头,看回贺傅等人。
“军方惩戒了灵指门弟子,你们灵指门的长老,身为长辈,下山讨要说法,理所应当。”
“白虎组组长被灵指门长老打伤,他们三个来山上讨要说法,也无可厚非。”
“两边交战,打小牌赢不了改打大牌,同样在情理之中。”
“那么反过来说。”
“你们重伤了我弟,我这个当哥的,出手给他出气,应该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吧?”
得知秦玄羽的身份后,见他在年龄上应该比叶寒大不了多少,贺傅心里便没有了那么多顾忌。
事实上,即便不知道秦玄羽的身份背景,贺傅也不会顾忌什么。
你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小子,再怎么天赋异禀,能有本事打得过拥有十四道经脉的仙师?
说到这个。
秦玄羽必须承认,他反复琢磨推测了无数种可能性,却依旧还是小觑了灵指门的底蕴。
一来,他没想到如今的灵指门门主元稹,已经修炼到了十一道经脉的仙师层次。
二来,他更没想到在灵指山上,还藏着贺傅这么一个老妖怪。
假如不是苏霖送给他一份大礼,今天的局面,恐怕他还真没法亲手解决。
贺傅漠然的看着秦玄羽,压根就没把一个毛头小子的威胁放在心上。
“听秦组长的口气,莫不是也要与老朽过上几招?”
不等秦玄羽回应,元稹自告奋勇道:“太上长老,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而已,不劳您出手,您只需帮我压阵即可。”
元稹所谓的压阵,无非是让贺傅盯着点邓阿,以防实力强他一截的邓阿出手援助。
贺傅轻轻颔首。“去吧。”
元稹笑容阴冷,走到贺傅前面,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十指张开,指间萦荡着凌厉真气。
“小子,你现在求饶还来的……”
“废狗。”
秦玄羽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哪怕元稹已经修炼到了十一道经脉境界,也无法捕捉到前者的鬼魅身影。
此幕顿生的刹那,贺傅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个真气漩涡,想要把站在前面的元稹吸回来。
可吸力刚放出去,元稹的身体,就自己朝他撞过来了。
贺傅没工夫开口说话,正要接过元稹,帮他卸去身上力道,却不成想他的手掌还没碰上元稹后背,元稹整个人就猛然炸开了。
漫天的血肉恣意挥洒,在这团血雾的对面,依稀可见刚才那个消失无踪的青年身影。
“退!”
已经数十年没有被什么人、什么事震撼过的贺傅,大惊失色的喊了一声。
灵指门长老和弟子们,无暇顾及元稹的死活,你推着我,我搡着你,发了疯似的往大殿方向撤出近百米远。
灵指门门主元稹没了。
对。
就是没了。
只有那漫天飘洒的血肉、布块、骨渣、内脏碎片等混合物,证明着他刚才确实是站在那里的。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而已。
元稹的话,以及说这句话时的语调和口气,仍然传荡于山顶每一个人的耳边。
可它如今却成了元稹的遗言。
讽刺到了极点。
山顶微风一吹,血红色的雾水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