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自己当然不行,但你的背后还有我,我的背后还有咱们的李大帅和天下无敌的大旗军!”崔耀祖从怀里摸出一方大旗军的军旗,用力拍在桌子上:“有了这个东西,就足够了。”
“明日,你召集起所有能够召集的人手,齐聚在同泰寺门前,只要把咱们的这面旗子一亮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你也是熟读史书的人,应该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楚华文用不敢确定的语气追问了一句:“这样真的行吗?”
“你这小子,怎这般啰嗦?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当然不需要楚华文回答,因为崔耀祖马上就给出了答案:“我是咱们大旗军的军师,是李大帅的谋主,天下大势全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的命令就是李吴山……就是咱们李大帅的命令。要是连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成,我老崔还有什么资格做大旗军的军师?”
所谓的“军师”完全就是崔耀祖自封的,这个江湖骗子一般的老家伙每每以李吴山的“谋主”“首席智囊”自居,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正式的官职。但那个“定住南京城”的命令确实出自李吴山之口,关于这一点在几个时辰之前就楚华文就已经知道了。
既然李大帅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崔耀祖,又要楚华文全力配合,自然要服从他的调遣。只是,凭借他们两个人的力量真的能够定住偌大的南京城吗?
楚华文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崔耀祖再次抄起酒壶,将壶中美酒喝了个精光,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几片白切肉丢进嘴巴里,吃的满嘴流油:“要说行军大战的本事,我自然比不过咱们的李大帅。但要是说起这坑蒙拐骗搅动风云的手段,我老崔要是认了第二,这天下就没有人敢认那个第一。我就是要这天下人看看我老崔改天换地的手段!顺便再让李吴山那小子心悦诚服的请我做大旗军的军师!”
想起明天要做的失去,连崔耀祖都忍不住的有些期待起来,脸上透着一抹病态的潮红,兴奋的搓着双手,嘿嘿的笑个不停:“一日之间就废掉一个皇帝,再从新立一个皇帝,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我老崔早就在等这一天了!”
“好了,你去准备吧,记住了,明日午时动手!”崔耀祖看了看窗外的无边夜色,默默的掐算了一下时间,小声的对楚华文说道:“我听说你和秦淮河上的一个婊¥子打的火热?有没有这回事儿?”
“我与顾韵儿清清白白,只不过是借她的花船……”
不等楚华文把话说完,崔耀祖就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用解释,左右不过是个婊¥子罢了,我才懒得理会你和她做过些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对那婊%子真的有点那个意思,就赶紧让她把花船撤回来,要不然的话……嘿嘿,恐怕就来不及了……”
听了这句话,楚华文的心中猛然一紧,下意识的追问道:“清军要过江了?”
崔耀祖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起身出门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楚华文呆了好半晌子才终于缓过神儿来,看了看天边的月色估算了一下时辰,大声喝道:“李掌柜——”
“楚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能否帮我找条船?我要连夜出城去往江上!”
“我家妻弟就是使船的,只是现在……这都已经过了子时,风高浪急的恐不合适夜航的吧?”
“我有急事!”
“楚公子稍候,我马上去准备。”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楚华文终于在李掌柜的帮助下坐上一艘小船,从正阳门旁的小水门出城,很快就要进入到长江航道。
因为扬州的百姓已顺利的运送出来,这个时候的江面上已不复千帆竞过情形,绝大多数舟船都已各自散去,只有本地的几艘大船还停留在江面上。
一来是因为路途很近,不必着急冒着风险夜航,再者也是因为船只太大无法顺利通过小水门,只能等到天亮之后才能从大水门进城。
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艘早已拆的面目全非的“韵”字号花船。
顾韵儿做梦都没有想到楚华文会在这个时候从城里跑出来,心中窃喜之余正要梳妆打扮一番再出来和他相见。
楚华文早已等不及了,直接就闯了进来,对着衣冠不整的顾韵儿说道:“顾姑娘快撤,速速离开江面……”
“这……我的船很大,过不了小水门,需等到明日开了大水门才能进城。楚公子这般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来不及细说了,快走。”楚华文万般交集的大叫着:“船上总共有多少人?”
“十二名船夫,一个厨子,四个使女,算上我……”
“全都上这艘小船,全部换船,马上进城……”
“这……那我的花船怎么办?”
楚华文拉起她的手,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用异常沉重的语气说道:“顾姑娘信得过我么?”
“自然信得过。”
“那便不要多问,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韵儿稍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想从楚华文那焦急的目光中读出点什么来,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楚公子深夜出城,必是有十万火急之事,韵儿信得过楚公子。”
众人弃了“韵”字号大型花船,挤在那艘小船之上,顺着原路返回……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从身后传来一阵阵密集的声响,仿佛暴雨时节从远方传来的闷雷。黑漆漆的江面上顿时火光冲天,一排明亮的火线在北边的江面上出现,其间还夹杂着急促的战鼓和声声呐喊。
清军夜渡长江了。
听到动静的南京守军纷纷亮起火把,紧急关死各处水门,小小的渡船在水闸落下的最后一刻顺利进城。
小船在黄泥埠停靠,将顾韵儿等人卸了下来之后,楚华文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和顾韵儿道别,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使女宝儿抚着胸口,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我的老天爷呀,幸亏咱们弃了花船赶紧逃进城来,要不然的话,就要被鞑子堵在江面上了。我听说辫子兵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魔,真是吓了我一个半死。幸亏呀幸亏……咦,这楚公子怎么会知道清军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要渡长江呢?”
“楚公子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他的来头可不小呢,能够提前知道清军渡江的消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这楚公子神经半夜的来救咱们……主要是救你,看来他对小姐您真的有点意思呢?”
“莫要胡说!”顾韵儿幽幽的一声长叹:“楚公子是何等样人?又怎么会对我这样的女子有什么意思?”
“小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秦淮河上,谁不知道咱家韵姑娘的名号?多少仕子文人巴巴的花费千百两银子不就是为了来看咱家韵姑娘一眼的么?”
“那些个人庸俗之辈又怎能和楚公子相提并论?”
“看这意思……”机巧伶俐的宝儿吃吃的笑着:“看着意思,你是看上人家了吧?想是动了真情……”
“真情不真情的又有什么用?配不上的,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