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早春二月,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
自从大年夜掉了一颗牙之后,凝猫的其他牙齿都好似有感应似的,接二连三的掉,一个月来,总共四颗牙齿集体阵亡。
而掉了牙后,真正难受的是长牙的时候,牙龈又肿又涨,而且每次凝猫总会伴随着高热。明明前年和去年三哥换牙的时候就相安无事啊。
换了一轮牙,饮食上清减不少,又烧了这么几次,她终于是瘦了些。
这会儿她满嘴的牙还没长齐整,但好歹当头的门牙算是长好了,门面也算是装裱妥帖。
早餐,三个不用上班的孩子围坐一块儿吃着。今日做了花生酥,又香又脆的酥饼,可做得少,凝猫来得最晚,已经只剩最后一个。她伸手就去拿,没想到半道却被人截了胡。
萧子渊泰然自若地把从凝猫手里抢的花生酥往嘴里送,语气平淡,“我要吃。”
凝猫顿时气结,“凭什么!这都剩最后一个了!明明该是我的!”
“哦,可是它现在在我手里。”还被咬了一口。
凝猫恨恨地望着,闻着那香喷喷的味儿,口水都要淌出来了。这人,真是可恶至极!
他越是这样,凝猫的反骨就越盛,一把就从他手里把那半个花生酥抢了回来,快速地往嘴里一塞,“现在它在我手里!有本事你来抢啊!咳咳咳……”
萧子渊看着她把自己咬过的花生酥往嘴里塞,手上动作顿了顿,挪开了眼皮,没说话。
凝猫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落败了下去,一时面上不觉现出得意之色。
这时,景瑞从旁客观道:“凝猫,师兄是为你好,花生是发物,你吃了牙龈会发炎。”
凝猫闻言顿时被呛了一下,狠狠咳了起来,小脸顿时咳得涨红。而萧子渊,依旧神色淡淡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凝猫望着手中只剩一口的花生酥,一时有些讪讪。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可是他不会好好说话吗?干嘛一定要用抢的。
凝猫都已经吃上了,更何况是在萧子渊面前,这会儿哪有自打嘴巴的道理,她嘴硬道:“我才不会呢!”
事实证明,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有些事,真的就说不得。
第二天,她的牙龈就肿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的发炎肿胀,凝猫不想自打嘴巴,再给萧子渊笑话,所以,她就假装没事地过了一天。
没想到第二天一醒来,牙龈的肿胀更严重了,她几乎只是张了张嘴,便已经疼得两眼冒泪花。
伸手去抹,更是一碰到便是要一阵钻心的痛。
凝猫从床上爬起来,浅黛一看到她的脸,顿时就惊呼了起来,“呀,小姐您的脸,怎么肿起来了?”
凝猫连滚带爬地跑到铜镜面前,可不就看到一个半边脸肿得老高的丑女孩吗?
“我……牙……疼……”
这三个字,她花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吐了出来,那声音听着,别提多可怜了。
四个丫鬟这都被惊动了,他们都纷纷开始自责,怎么之前她们都半点没察觉呢?这要是被辰王殿下知道了,她们几个可又要有好果子吃了!
绛紫赶忙就要去请府医,没想到刚出门一会儿工夫,她又折了回来。
凝猫可怜巴巴的转头往她,却见她身后赫然跟着面无表情的萧子渊。
他脸上一片清冷,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声音也带着几分斥责,“现在知道错了吧!”
凝猫就像是被人揪住痛楚的小猫,只蔫头巴脑的,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去拿温水来,再拿些盐。”他冷声吩咐,几个丫鬟就赶紧去了。
萧子渊走近了她,伸手向她的脸,凝猫本能地就往后缩,生怕他趁机把以前的新仇旧恨通通报了。
萧子渊瞪了她一眼,低斥一声,“别动。”
凝猫被他喝住,就当真不敢再动。
出乎凝猫的意料,他的动作很轻,那带着些许微凉的手轻轻触到她的面颊上,带着一股奇异的触感。
“张嘴。”
凝猫乖乖地张开了嘴,他小心地轻捏着她的下巴,俯身,低头,凑近了她,细细地看着口腔中的情形。
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得很近,凝猫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到他那挺翘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透着光亮而显得近乎透明的耳垂。
她不是故意要盯着他看,而是,因为肿得太厉害,即便是张开嘴也扯到了肿胀处。这种时候,她要找点旁的事情做,不然,她怕她会痛得尖叫。
萧子渊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了许久,眉头微微蹙起。
眼波流转间,不期瞥到了她滴溜溜乱转的黑眸,以及她那细得近乎没有毛孔的白嫩肌肤。
不自觉的,手上的触感好似变得有了温度,细细滑滑的,叫人有点舍不得挪开,结果,他就真的忘了挪开。
凝猫觉得他几乎要把她的牙齿都数清楚了,他终于收回了目光,放开了她的下巴。
凝猫顿时得到了解放,这时候,丫鬟们也已经把温水和盐巴都取了来,萧子渊亲自兑了盐水递到她的面前,“漱一下口。”
凝猫乖乖地照做,而后,他便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桌上,“敷到肿胀处,一日三次,敷上后一个时辰内不可进食,不可喝水。这几天只可吃些清淡的流食,不可吃发物!”
“知道了……”凝猫再也没了嚣张的权利。
萧子渊见她乖乖的样子,不觉暗哼一声,“当初若是这么乖,今日就不用受这等苦楚。”
这种时候了,他还是不忘落井下石。凝猫理亏,只一股脑全认了。
“我知道错了……”
“昨日明明已经有了发炎的前兆,却死撑着不说,才拖到了今日这般田地,活该!”他数落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凝猫又被人踩中了痛脚,正打算忍气吞声地继续认错,就突然回神,“你昨天就看出来了?那你怎么不拿药出来!”
萧子渊斜眼瞥她,“有些人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急什么?”
凝猫又被噎住了,但是这会儿,她对萧子渊,可一下又愤愤起来了。
中午,景瑞来看她,见她面颊肿胀的可怜模样,不觉出言安慰,“凝猫不用太担心,你用了师兄的药粉就很快好了。”
凝猫有气没力地哼哼了几声,的确,她用了之后,半天时间已经缓解了不少。
景瑞摸了摸她的脑袋,“师兄其实是面冷心热,心也很细的,他知道你牙齿没长好不能吃发物才不让你吃。昨天他看出了你果真发炎了,所以昨晚上连夜磨出那药粉来,都熬了一夜呢。我还是今天才知道你牙龈已经肿成这样了。”
凝猫闻言,不觉愣怔住了。这瓶药,真的是他昨晚上连夜磨出来的?所以昨天,他即便是看出来了,也没有药粉可以给她。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呀……他这人,怎么这么闷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