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在方桌边坐了下来,一脸探究的看着茉莉,看得茉莉就有点心慌拽住了衣角。
“就这些?”姜婉静静的看着茉莉,在当太妃的那几年,她跟着姜妧一起,也练就了七情不上脸的本事。
只见她低垂着眼眸道:“不过是几个凉盘几个热菜,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计较这些事的人,说吧,是不是那王婆子还说了什么?”
茉莉神情一紧,飞快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韩妈妈,而韩妈妈也对她使了个眼色。
“你们不必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的。”姜婉眼睛都没有抬,只是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她的左手腕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翡翠镶金的手镯?而且看那翡翠的成色,翠得如一汪碧水,让人看着心旷神怡,一见就不是凡品。
她不动声色的将衣袖拢了拢,将那翡翠手镯往袖子里藏了藏,继续道:“如果你们认为有事瞒着我是为了我好,那就大可不必,要知道有时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不说,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就永远都不会找到解决的办法……那我们永远都只有受欺负的份……”
茉莉一听,神色立即就变得凝重起来,她噗通一声,突然往姜婉面前一跪,哭道:“四小姐,我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伤心,那……那王婆子说……”
“说什么?”姜婉突然眼睑一番,那不怒自威的神态,吓得茉莉一哆嗦,想也没想的就将王婆子在厨房里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她竟这么说?”没有茉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姜婉只是慢慢的站起身来,随手揭开食盒看了一眼,那白粥显然熬得还不到位,她只随便瞟上一眼就能见着还透着生的米粒。
她缓缓的闭上眼,平缓着胸腔中那有点翻腾的气血,上一世的那些遭遇历历在目,有时候你的一味退缩与避让并不会换取到对手的同情,相反他们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所以这一次,她绝不能选择退让。
姜婉在心中做了这个决定后,再次睁开眼,眼中就多了一丝让韩妈妈和茉莉觉得陌生的凌厉。
“韩妈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儿子现在是在外院当差吧?”姜婉看着韩妈妈问道。
“对,他现在就打打杂跑跑腿什么的。”韩妈妈有点不明白四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了她的儿子。
“那如果我让他帮我去办点事,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呢?”姜婉看着韩妈妈,神情有点俏皮的问。
“有的,有的。”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韩妈妈还是满口的应下了,可她在心里也有些奇怪,四小姐这个她从小奶大的孩子,怎么觉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听得韩妈妈这么一说,姜婉更是微微一笑,然后附在韩妈妈的耳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交代了一番。
韩妈妈点了点头,将四小姐刚才交代的话在心里默记了一遍,就匆匆的往外院去寻自己的儿子去了。
看着韩妈妈离开的背影,姜婉在心里冷笑着,这王婆子是已故的王老太太的远房亲戚,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她就开始掌管着姜家的厨房。
这一次秦氏举家从镇江搬了过来,在争取了王婆子的意见后,也将他们一家人给带了过来。
可这个王婆子也是个贪心之人,在掌管姜家厨房这几年,私下里克扣银两,采买上吃回扣,菜品上以次充好……没少往自己兜里划拉好处。
偏生她还是个喜欢欺上瞒下的,仗势着自己和王老太太的这层关系,在厨房那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上一世,若不是她手下的那几个对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搜罗了她的一堆证据到秦氏那告了一状,气得秦氏直接将王婆子送了官。
虽然这些事,都是发生在她进了太子府之后,可看王婆子这一世的嚣张态度,她姜婉是不介意把这件事发生的日程提前的。
想到这,姜婉就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端起碗筷,就着那碟笋脯和酱黄瓜喝了小半碗白粥,她还赶着去秦氏那请安呢。
用毕早膳,她换上了一件天青色竹叶纹洋缎窄褙袄,抱着她的宝蓝色珐琅掐丝花鸟手炉,披上那件灰鹤色锦绸披风就出了门。
昨晚显然是又下过了一场大雪,感觉又比昨日清冷了几分,几只喜鹊在积了雪的梅树枝头互相嬉戏打闹,将枝头的积雪震得是倏倏的往下掉。
跟在姜婉身旁的丁香见了,不禁喜道:“四小姐,是喜鹊,这真是喜上眉梢的好兆头。”
姜婉站在那,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炉上的花鸟纹,看着那两只闹得正欢的喜鹊却是满心苦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日大姐的请帖就会送上门来,这算什么喜上眉梢?简直就是上了霉梢!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去面对。
待姜婉走到君雅堂的正屋廊下时,就见着一个穿着茶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的妇人正站在院子里的雪地里,她抬眼打量了一番,发现那人正是姜妧身边的秦嬷嬷,原是秦氏的陪房,后来跟着姜妧进了太子府当了个管事嬷嬷。
这个时候,按理自己还不认识她,姜婉想了想,也就眼观鼻、鼻观心的走了过去,让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进去通传。
“咦,这位是四小姐吧~!”没想那秦嬷嬷却是主动凑了过来和她搭起了话,“请受老奴一拜!”
说完这话,那秦嬷嬷就要对着姜婉行大礼。
姜婉自是侧着身子避开,然后一脸不解的看着秦嬷嬷低声道:“这位妈妈好是面生……”
“难怪四小姐不认得老奴,”那秦嬷嬷却是满脸堆笑的说道,“老奴跟着娘娘进太子府的时候,四小姐才五六岁的年纪,不记得老奴也是正常。”
姜婉知道,这秦嬷嬷跟在姜妧的身边久了,也就练得和姜妧一样,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的,其实暗地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给你使绊子,也是属于不能得罪的人。
“原来是娘娘身边的嬷嬷。”姜婉微微一屈膝,对她行了个虚礼,道:“都说宰相门人七品官,嬷嬷是大姐身边的红人,那自然又和寻常人不一般。”
那秦嬷嬷平常跟在姜妧身边就多受人奉承,只是她惯常是个会做人的,这种场面上的事绝不会落人口实,但此刻见姜婉如此待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