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魔主’也同样继承了平等王的市易神职,可以说这位魔主本身就是一个大商家,只是交易的形式,与寻常的灵商略有不同。
诸界信徒通过祭祀仪式,向他奉献各种样祭品,而他则尽可能的满足这些信徒的需求,赐下他们想要的神恩。
可其实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苍茫魔主’赐下的神恩,其实都是出自信徒供奉,‘苍茫魔主’只是调拨而已,然后按照价值抽成。
他做事要比平等王公道,只是抽税两成而已,这方面的名声,便连许多偷偷拜服在他座下的玄门修士,都是交口称赞。
每年庄无道损耗在这方面的神力极大,占据了神力消耗总量的近六成之巨。可收获也同样极多。除了这几千年中聚集了不少灵物奇珍,还得许多下界修士都为之心动,冲着这一便利,委身于他的苍茫神教。
这些年‘苍茫魔主’的生意,在苍茫与秦锋的主持之下,已经有了越做越大的趋势,规模绝不比无元斋差上多少,甚至更有胜之。
且修为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寻常的灵珍奇物,对他已经无用。哪怕是先天之宝,没到上品级别,庄无道也不会放在眼中。而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已经没法再通过平常的交易得来。
似那先天上品,极品的至宝,哪一家不是当成眼珠子一般的爱惜,哪里可能拿出来交易?
至于那些顶级的符宝丹药,也必定是出自丹器二道宗师之手。没有一定的关系,休想从他们手中取得自己心仪之物。
就比如凌波仙子凌小小的三十六窍紫金问玄丹,流传在外的也不过四五枚而已。
所以这无理的威胁,对别人或者有用,可对他庄无道却是不痛不痒,分毫无损。
无理已经眯起了眼,他也不知这庄无道,是故作淡然轻松,还是真的全不在乎。
不过他这里,还有着后手准备:“三十年后,九脉法会了结之时,我会请动门中三位太上长老,重议无法师弟苗裔秘传的资格。七次弃权九脉法会之人,没资格在苗裔弟子中占据一席之地。这是无法师弟你逼我,可莫要怪我无理无情。”
庄无道不禁一声失笑,很想说他是道种,而非秘传。
这天仙界也有九脉法会,不过与天一界不通的是,离尘宗本远是每千年才会举办一次这样的盛事。那时二山七峰九脉所有真仙以下的修士,都会出手争夺九脉魁首之位,也就是九脉首席。不但这千年之中,在离尘宗内的权利,几乎等同于道种。更可获得宗门每千年只有一次产出的太素仙莲,不但可助人冲击金仙境界,更可修成相当于三阶不坏金身的太素神体。
除此之外,在服食此物之时,更会产生一种名为‘太素莲气’的气息,使得周围的修士,都得以受益,修为大增。
所以不止是门中那些自问实力不弱的真仙境大修想要争夺,便是二山七峰这九脉弟子,也都期盼着本脉修士,能够将这太素仙莲拿下。
再就是九脉整体的排名,也都各有奖赏。离尘家底丰厚,所以每年拿出的东西,都能使所有秘传苗裔,为之心动。
可他本身就是金仙,此时也已是五阶不坏之身,让他下场,未免就有些欺负人了。
其实欺负一下这些离尘小辈,也未尝不可,这几千年中,他反正是无聊的很,到他踏入金仙境之时,就已经没必要太在意自己的身份。之所以每次都放弃,不肯下场,却是出于绝尘子与皇崇玄等人的交代。
“就只是这些?我知道了。”
语气淡然,庄无道一步跨入到了车厢内。洛轻云亦是莞尔,紧随着庄无道走入进去。
那无理不禁愣神,绝不曾料到这位,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除了淡然不在乎之外,他居然还听出了一丝丝的失望?
无论是断绝这位的修行资源,还是剥夺此人苗裔秘传的身份,他都能办到。也是在不违反门规的前提下,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行之策。可这个人,居然是毫不在乎,很是失望?
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无理的身后处,却忽然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还不给我住口!你这家伙,是谁让你来寻无法师弟?”
那无理浑身一颤,转头回望,而后整个人顿时萎靡了下来,垂头丧气。
那同样是一个少年形象的修士,冰蓝色的长袍,身材高挑秀雅。黑发束以竹簪,气质温润如玉,五官精致俊美到了极致,把他周围的人,都衬到宛如是不堪入目的陶器一般。
从远处数十里外的云空漫步走来,不过数步就到了诸人面前,而后朝着庄无道的那辆车龙辇深深一礼。
“无理师弟他性情向来耿直急躁,又一向骄横惯了,可本性不坏。这次全是因我无地的过错,才会语出不逊,对师弟无礼。还请无法师弟,切莫与我等计较。”
“无妨!”
庄无道透过车窗,深深看了这无地一眼。此时连他不得不承认,这位‘无地’师兄的风姿气度,确是人中之龙。也难怪那无理会认为,这无地与无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与来自下界的他不同,这位是在天仙界中土生土长的天之骄子。一位在四千年内,修到真仙境界的真正天才。不但修行的速度奇快,道基也未落下,开窍九十七处,根基深厚扎实。被离尘宗上下寄以厚望,认为是能够在未来不久,成就绝代仙王的人物。
可哪怕是被人如此看好,使诸教瞩目,这无地的为人却并不因此矫矜。待人温和有礼,哪怕是对一个普通人,也能平等相对。
不过这三千来,这位确如无地之言,修为进境缓慢。是否因思慕聂仙铃之因,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就不知道了。
可当感慨之后,庄无道唇角就又嘲讽的斜挑,这人看起来是不错,可为人却不怎样。
真当他感应不到,早在无理开始与他纠缠的时候,这位就已经到了附近不远?
一直在旁边看戏到现在才出面,这到底是意欲何为?
庄无道不知究竟,可能这无地,是真不愿无理做出这等蠢事,只因对聂仙铃用情甚深,患得患失之故,才会有所迟疑,选择了束手旁观。也可能是今日的所有一切,都是出自这位的谋划,将无理当成棋子,为自己冲锋陷阵。
庄无道这些年见过的龌蹉事情实在太多,是不得不这么想。
相较这无理,他反而更不喜这个无地师兄。哪怕对方与自己,都是同属宣灵山一脉。
不过既然对面把话说得这么漂亮,那么庄无道身为同门,也就不能不应付一二,言语也颇为客气:“同门之间,又些口角冲突,再正常不过。无理师兄所作所为,至今对我仍分毫无损,自然也就无需计较,无地师兄言重了。我等话不投机,多言无益。师弟这里也另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话音落时,这车龙辇就已飞空而起,不过片刻,就已升入到了远处云空,直往那离尘山外的方向急遁行去。
此举有些失礼,可他实在是懒得再与这二人纠缠,完全是浪费时间。
也就在这车龙辇,飞腾离去之后。那无地顿时是眉头紧皱,仰头目注着那辇车离去的方向,眼中流露出几许不悦,可随即就又消失无踪。
“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在师兄你的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他身后的无理,却是有些气愤不平。这个无法,比他还有无理狂妄。明知无地还有话要说,居然就敢这么飞走,简直就是不将他们两人放在眼里。
“无地师兄,我可真为你不值,方才又何需对他那么低声下气?今日若不是你来了,我定要逼得他低头不可。”
“你这是过犹不及!”
无地闻言,不禁摇头:“师弟的能耐,我如何不知?可对同门用出这样的手段,终究是不妥。日后被人知晓了,会有碍师弟你在门内的风评。且上面那些玄辈长老,都并非是耳聋眼瞎,绝不会容你这般放肆。离尘宗规矩森严,若因此事而连累了师弟,我无地还有何面目来见你。”
“风评?”
无理一声哂笑,浑不在意:“我无理何需在乎什么风评?这离尘宗内,谁不知道我无理的性情?师兄大可放心,我这里知晓分寸,不会做出违逆门规的事出来。即便被那些二代长辈知道了,也奈何不得本少。”
无地眼神无奈,又苦笑道:“你若真要助我,那就不该做这样的蠢事。今日之事,如让无天师妹得知,她又会作何感想。难道要让无天师妹她,以为我无地,其实是个不择手段,行为龌蹉的卑鄙小人?”
又语声一顿,无地陷入了凝思道:“还有,我看这无法师弟,只怕并非是其表面那般平平无奇。只是因你我二人,不能察其究竟而已。想要靠这样的方法将他压服,怕是绝无可能。无理师弟你太想当然了——”
“呵呵,他难道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无理面上不甚在意,眸内深处却闪过了一丝疑惑。一声轻哼之后,无理就又眼神微动,看向庄无道离去的方向。
“这个方位,他是想要外出?这可真是少见——”
从几千年前开始,他就时刻让人紧盯着那庄无道的动静。所以得知这六千年中,这位无法师弟仅仅只有三次外出。且都只是前往距离离尘山不远的两个仙集,然后又在短短数日之内返回。
这在修士中极其少见,修行之道,可不是只靠闭门静参,就能完成。
哪怕是无地这样的天纵之才,也需常年游历在外,遍访诸界。寻觅道缘,参悟天道法理。可这庄无道,却偏就是靠着闭关,一路修到了元仙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