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又呆萌又无赖的家伙!
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呀!
李英歌啼笑皆非,脸颊却莫名飞起两团红霞。
萧寒潜不纠结了,只想捧着小媳妇儿的俏脸狠狠亲一亲。
他想闹她,谢妈妈却煞风景的又佯咳了一声,说着正经通报,语气却毫不掩饰偷听壁脚的欢悦,“王爷,王妃,王嬷嬷带着管事妈妈们来了。”
李英歌抱着针线笸箩不说话,瞪着瞬间老实,不再毛手毛脚的萧寒潜。
他声音清冷的让人进来,室内的气氛却温馨而旖旎。
王嬷嬷暗暗惊讶,快速瞥一眼分坐炕桌两侧的李英歌和萧寒潜,带着管事妈吗们叩拜。
乾王府的内宅早年无女主子,萧寒潜又闲少常住府里,比起外院各处的管事,内院的管事妈妈少得可怜。
谢妈妈却不敢放松,听着王嬷嬷唱名,细细对着应声的人脸,仔细对号入座。
李英歌的目光,独独落在王嬷嬷的身上。
四年不见,时光似乎没在王嬷嬷身上留下痕迹。
皮相不见衰老,气质越发沉敛温和。
想来内院一人独大,王嬷嬷这几年过得很好。
李英歌不露声色的收回打量的目光,示意谢妈妈放赏,就摆了摆手。
管事妈妈们今天不过是拜见新主子,见状就无声无息的却行退了下去。
王嬷嬷却没动。
李英歌眉角微挑,就听萧寒潜头也不抬的随意道,“嬷嬷可是还有事?有什么话,坐下说罢。”
回转的谢妈妈闻言就要去搬锦杌子。
却见萧寒潜随手一指,王嬷嬷斜签着身子,半坐在大炕对过的罗汉床上。
谢妈妈眉心微皱,瞥一眼面色如常李英歌,掖着手复又退到门边。
“潜哥儿如今娶得佳妇,于老奴来说,再没有什么事值得挂心的了。”王嬷嬷姿态端庄,微微倾着身子面向萧寒潜,含笑的目光在萧寒潜和李英歌之间打了转儿,再落回萧寒潜身上,眼角就隐隐泛起水光,“这阵子内宅忙乱,老奴也是忙得欢喜,忙得得偿所愿”
她满心感慨,看着萧寒潜的眼中盈满慈爱。
就像她一直喊着萧寒潜的乳名,饱含对小辈的疼爱和慨叹。
萧寒潜抬起头来,见王嬷嬷红了眼眶,剑眉无奈一皱,抽了汗巾递给王嬷嬷,话锋却是几转,“如今我成亲了,嬷嬷可别再这也不放心,那也要操心的。嬷嬷你看,这是王妃做给未出世的小外甥的衣裳,竟然这样小!
我记得您还收着我小时候的衣裳?回头你都找出来,让人抬到松院交给谢妈妈。要是有用得上的,你不如挑两件,给你阿姐送过去?”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李英歌说的。
能得皇子幼时的小衣裳,于康家来说是天大的福分。
李英歌眉眼弯起来,笑着道好。
“你少做些针线”萧寒潜伸出修长手指,弹了弹掌下堆叠起来的小衣裳,意有所指的乜了李英歌一眼。
少做些小外甥的针线。
多给他做些新衣裳吗?
李英歌抿着嘴,当着王嬷嬷的面不好和他斗嘴,只暗暗瞪着萧寒潜。
萧寒潜挑眉,眼底的戏谑笑意不容错失。
落在王嬷嬷眼中,却别有意味。
她高贵矜持的潜哥儿,竟毫不避讳的,和李英歌眉来眼去。
这
王嬷嬷捏着汗巾压眼角的动作一顿。
她不由暗暗打量焕然变样的宴息室,斜签着的身子几不可察的转向李英歌的方向。
鼻端有熟悉的冷香浮动。
王嬷嬷心头猛地一跳,看向李英歌的目光微微一凝,连连闪烁。
☆、第249章 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潜哥儿不说,老奴也记得清楚。”王嬷嬷垂眸,目光落在李英歌膝头的针线笸箩上,面上笑容几分和蔼几分怀念,“您十三岁前的旧衣裳,都好好的收在竹院的小库房里,足足有十几个箱笼。即是要送给康家二少奶奶的,不如老奴为王妃代劳,挑几件洗三、满月、周岁时能用得上的?”
萧寒潜十三岁出宫建府,这之前的穿用,王嬷嬷不假他人之手,一针一线无不亲力亲为。
早年萧寒潜要她每旬给他做针线时,就曾提过,王嬷嬷早早就熬坏了眼睛。
十几个箱笼,也难怪。
只从里头挑出三样得用的,这样庞大的工程,王嬷嬷自请代劳,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李英歌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
萧寒潜也笑,他哪里记得自己小时候穿的衣裳是大是王嬷嬷一说,倒叫他想起十岁时在御书房见过李英歌一事。
尚在襁褓的小媳妇儿皱皱的丑丑的,哭起来像小猫叫,李子昌依照启阳帝的暗示将襁褓塞进他手中时,他只觉轻得不可思议。
也小得不可思议。
如今小媳妇儿长成了少女,他抱着搂着,依旧又软又小。
萧寒潜眼底笑意就染上别样意味,似满足似得意似调侃,曲起长臂做了个托抱的动作,朝炕桌那头晃了晃,面带恍然,“还真是小得很!”
王嬷嬷脸上的怀念之色一顿,暗暗意外一向就事论事的萧寒潜,竟然还在纠结小宝宝衣裳的大小。
李英歌却是哭笑不得。
近朱者赤,她如今也能跟上萧寒潜跳跃无比的思维了。
他跳十次,她能猜中十之八、九。
这人又拿小时候抱过她的事揶揄她。
瞪着萧寒潜的脸却板不起来,气笑不得的轻轻捶了萧寒潜架在炕桌上的臂弯一下。
不痛不痒。
仿佛二人之间的小秘密被摊在外人面前隐晦的说道,偏又恼不得辩不得,反击得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萧寒潜就势倚在炕桌上,斜乜着李英歌无声大笑。
二人之间流动着一股容不得第三者介入的默契。
王嬷嬷见状笑容愈深,原本不显的法令纹刻在嘴角两侧,令她慈和的面容透出一丝端严来。
萧寒潜的眉角就挑了挑。
王嬷嬷是他的奶嬷嬷,宠着他护着他在宫中长大,脾气似软实硬,为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挂心他而逗留,他是信的。
但四年前因着旧常青的事,王嬷嬷和小媳妇儿第一次碰面可说不上是相见欢。
如果说王嬷嬷留下闲话,是为了缓和和小媳妇儿的关系,他却是不信的。
当时他已做出处罚,照着王嬷嬷的作派,旧事了结,早已揭过,不值得揪着不放。
也就不会存有和小媳妇儿修好关系的心思。
果然王嬷嬷一见他挑眉,就肃容道,“还要请示王妃一声,南偏院的几位姑娘,是今天一并召来见了,还是等明天回门后再来您跟前立规矩?”
府里以南偏院代称桂院,概因那里地处偏僻,萧寒潜从来不踏足。
里头住着的,是四年前启阳帝和皇后赏给萧寒潜的女官。
当年李英歌为旧常青的事登门,事后萧寒潜却以李英歌“哭闹”为由,将其中两个来历有问题的女官打杀了。
剩下四位与世隔绝般关在南偏院足不出户,只顶着通房的名头。
长辈赐,本该能挣个姨娘的位份,只是闹出两条人命在先,又有太后力挺萧寒潜在后,那四位女官处境如何,宫中也就不再置啄。
府里皆以姑娘称呼。
王嬷嬷提出要通房给主母立规矩,倒也无可厚非。
李英歌心下只觉无趣,似笑非笑的睇一眼萧寒潜。
萧寒潜凤眸一眯,握着李英歌搭在炕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嗤笑道,“不过是几个通房,等冯十一进了门,再让她们跟着一道给王妃敬茶。不必折腾两次。”
王嬷嬷眼中有异样神色一闪而逝。
那几个沦为空有通房名号的女官是何处境,她比谁都清楚。
例行公事,才有此一问。
只是没想到,她问的是李英歌,开口的会是萧寒潜。
她的目光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一瞬,转眼看向萧寒潜,方才略显肃正的请示口吻,就透出几分慈蔼的商量语气来,“老奴这几年替潜哥儿管着内宅,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潜哥儿娶了王妃,合该物归正主。内宅的账册,老奴已经让人着手清算。
只是婚期定得急,之前一心忙着婚礼的事,这对账的事就拖了下来。本想等王妃回门后,就尽数上交,如今算来,怕是还要再耽搁几日。
内宅的对牌,一时也收不齐整,只能等账目理清楚了,再一并给王妃送来。如此,老奴也算是彻底放下了担子。以后,老奴就能一心照顾潜哥儿吃好喝好,您好容易清闲下来,也该好好松乏松乏才是。”
她定定看着萧寒潜,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自萧寒潜入朝观政后,王嬷嬷已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如在宫中时似的,碎碎念的嘘寒问暖,当他是长不大的孩子,生怕在她顾及不到的地方,他又在吃穿上敷衍了事。
萧寒潜眉眼都柔和下来,安抚似的对王嬷嬷一笑,沉吟着没有接话,顿了几息,才偏头温声问李英歌,“试着管一管,好不好?”
王嬷嬷见状眼皮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跳,不由将目光落回李英歌身上。
她以为萧寒潜会像刚才一样,越过李英歌直接开口做主。
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她问的是萧寒潜,决定权却在李英歌手里。
还是用这样一副温温柔柔的商量口吻。
男主子想要如何,何需向女主子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