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清看着映入眼帘的黑色皮鞋，她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只见他瞳孔漆黑无底，眼白周围布满了血丝，大概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此刻正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将墨镜递了过去。
穆婉清眼帘轻颤，视线低垂，伸手接过墨镜，她刚要收回来就感到另一头也在收力。
她不得不再次抬眸看过去，红唇微抿，无声的询问。
裴司臣注视她的瞳仁越发深晦，上前一步。
两人距离瞬间被拉近。
穆婉清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子冷清和浓郁烟草混合的味道。
“你觉得奶奶临终前要和我们说的，是什么？”
穆婉清微微一怔，安静的看着他。
只是他似乎只是随口对她一问，并没有想要得到她的答案，他的手便已经收了回去然后转身。
裴芷芊咬了咬唇，瞪了一眼兄妹二人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林薇有些尴尬的长叹一声，观察了一下穆婉清的表情。
见她没有丝毫的不悦才松了一口气。
“婉清啊，芊芊她还小，不懂事，奶奶的离开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刚刚对你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穆婉清看着她，而后摇了摇头，“我不会放在心上，她的指控没有错，是我错了。”
林薇见她这样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只是一味的摇头叹息。
“湛儿他……”
“不用担心她，桑桑和我朋友在看着他，他没事。”
林薇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在医院没吓到他吧？”
“恩，没事，他很好。”
说完穆婉清才慢慢转过了身。
“哥，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
齐景安看了她几秒钟后颌首，“好，别勉强自己。”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齐景安这才点了点头，同时对林薇和裴均点头致意。
就在他打算离开之时，裴均才忽然开了口，出了声。
“齐总，可否借一步说话？”
顿时，林薇和齐景安都看向了他。
“老公？”
裴均拍了拍她的手，而后看向齐景安，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兄妹两对视一眼，齐景安缓缓点头。
“当然可以。”
穆婉清看着两人走到了远一点的位置，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她完全不清楚。
林薇对她招了招手，“婉清，来，来这坐一会。”
穆婉清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一脸憔悴。
“您还好吗？”
林薇看着她摇了摇头，“还撑得住，你最近也没休息好吧？”
穆婉清没说话，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她人不在这，但她这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一想到那个曾经把她当作亲孙女一样疼爱关心的人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所以她的脸色才这么不好，看上去都无精打采的。
大概过了几分钟，齐景安才走了过来，他走到沙发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俯身低声开口。
“婉婉，我先回去了，结束后我让人来接你。”
穆婉清仰头看着他，原本想要问他都说了些什么。
齐景安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回家再说。”
穆婉清这才点了点头，“好……”
齐景安对林薇点了点头，然后才直起腰，只是临走前他偏头看向一侧。
裴芷芊正眉心微皱的看着他，见他看过去也没有立刻躲开，而是将眉心拧的更紧了。
齐景安眉梢微挑，大有无声询问的意思。
裴芷芊抿紧了红唇，下一刻就转开了头，不在看他。
齐景安唇角似有似无的扯了扯，收回视线才离开。
裴芷芊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才收回了视线，慢慢低下了头。
出灵的路上，会有一些记者离的远远的拍一些照片当作素材，但要是说上前去做点什么，怕是没人敢的。
闹也要分什么事情，什么场合……
穆婉清看着奶奶的骨灰盒落葬之后，心底也空了一片。
短短几年内，她接连送走了几个对她最好最诚的亲人。
外婆，爸爸，如今还有奶奶……
“婉清，给奶奶上柱香吗？”
穆婉清轻点了下头，然后走过去点了三根香，慢慢跪了下去，缓缓磕了三个响头。
一切事宜结束后，穆婉清站在墓园门口愣了许久才想起来她今天没有开车，而是跟着丧仪车一道过来的。
刚将手机翻出来，打算叫个车，手机就被忽然抽走，她顿了顿，而后转头看去。
只见他右手夹着抽了半根的香烟，左手正拿着她的手机，双眸深沉的看着她。
“没开车？”
穆婉清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
“恩。”
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沟通，一直到他抽完那根烟，穆婉清才冷清开口。
“我的手机。”
裴司臣将手机还给她，嗓音比平时还要沙哑。
“去哪，我送你。”
穆婉清下意识的拒绝摇头，“不用了……”
只是话说到一边，收到他投过来的视线，深邃又暗沉。
穆婉清顿了顿，再次开口道：“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我自己叫车回去就好。”
“婉清，就让他送你回去吧。”
林薇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她们也都缓缓走出了墓园。
穆婉清抬眸看了过去，在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见他的目光始终都在她的脸上，平静而又深远。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都在想些什么。
至少这个时候，在奶奶面前，她不想纠缠，也不想发生口舌之争。
于是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了。”
裴司臣只是深深看她一眼，“走吧，车在这边。”
穆婉清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比之前清瘦了许多。
很快，她就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之前……实在是太久远了，或许是她记错了。
这个人，身姿一样挺拔修长，或许只是错觉。
她对裴均和林薇两人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两人也对她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林薇这才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
“老公，你那时候跟婉清的大哥都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裴芷芊也不由的扭头看了过去。
裴均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我们也回去吧，爸还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