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圣奕推开趴在驾驶座上早已咽气的严峰,从前排座位慢慢爬到后排。按亮车厢灯的时候,楚妍浑身一颤,双臂本能地掩住身体的敏感处,低头羞忿地呜咽着。
“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殷圣奕赶紧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她孱弱的肩头,然后俯身小心地扳冥夜握住楚妍脚踝的手。
冥夜已经气绝,再上天气酷寒,他全身的关节都僵直了,手指关节同样僵硬,除非扳断,否则休想扳开。
殷圣奕小心奕奕地先扳起他戴着戒指的那根无名指,咬牙拼尽力气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指骨断裂。那根戴着剧毒钻戒的无名指便离开楚妍的脚腕,有白森森的骨碴子扎破皮肉露出来。
楚妍浑身又是一颤,她不知道人死了之后还能不能感觉到疼痛,可是这一刻她竟然隐隐为冥夜感到不忍。
扳断了那根指头,殷圣奕仍然丝毫都不敢大意,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军刀,用锋利的刀刃利落地切断那根指头,将它丢到座椅底下的最里面,确保不会被它误扎到。
排除了危险品,殷圣奕这才逐次扳断其余四指,楚妍的脚腕总算从冥夜的手里解脱出来,只是那圈紫红色的勒痕却触目惊心。
“小心点,跟我来,我们从天窗爬出去!”殷圣奕引导着楚妍从狭仄的车厢里慢慢爬到前排,她只披着他的风衣,不时的还要拉紧衣服别让它滑落,行动不太方便。
可怜的小东西,都吓傻了!他没再说话,只耐心地帮她穿上他的风衣,再帮她扣紧扣子,这样就不用再担心衣服滑落或者走光的问题。
他先慢慢爬上前窗,再对她伸下胳膊,柔声说:“来,抓着我的手,上来!”
楚妍颤巍巍地抓住他的大手,他的大手温暖而有力,让她惶恐的心沉静了一些。踩着驾驶台和座椅,她在男子的牵引下慢慢爬出狭窄的天窗,爬到车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整辆车子的三分之二已经沉进了泥坑,窗玻璃完全被泥泞覆盖,除了用电锯割开天窗出来,根本就无法打开车门。
可是这还不是让她吃惊的主要原因,让她吃惊的是,车子周围灯光通明,数不清停着多少辆车,全部开着强光灯,齐齐地照射着这辆困进泥坑的车。车旁站满了手持武器的彪悍男子,其中几个人楚妍是认识的,因为都是三合会的首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竟然是安淳风。
“少爷,里面的事情都解决了吗?”安淳风举枪戒备地走近,问道。
“嗯!”殷圣奕拦腰抱起楚妍,踩着铺在泥坑上的竹板,慢慢走回到路面上,那里停着他的黑色迈巴赫。先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将楚妍塞进去,因为小东西快要冻僵了,车里开着暖气,让她先暖和暖和。关上车门,他转身对安淳风说:“严峰已经死了,带他回香港厚葬,重金褒赏他的家人!”
“是,少爷!”安淳风见他走到驾驶室门口准备开门上车,不由急声问道:“少爷,你不回香港吗?”
“暂时不回去,你把这里的现场处理好,带着严峰走吧!”殷圣奕说完就打开车门上了车,车子本来就没熄火,他挂档调头驶向着另一边的路口。
“可是少爷,你在这里太危险了!”安淳风追上去,拍打着车窗玻璃示意他停车,“少爷,你先不要走!今晚虽然有惊无险,这应该多亏了严峰,也许下次我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你要考虑清楚,少奶奶少根筋发神经,你不能跟她一起发神经啊!”
摇下一点车玻璃,殷圣奕有些不悦地蹙眉道:“你再敢说她少根筋我饶不了你!”
“可是,她真的不是很聪明,而且总是坏事!”安淳风无奈地劝道:“就算你喜欢宠她,也得有个度!在香港,无论怎么闹腾都无所谓,但这是大陆,万一哪次出个意外,你跟少奶奶有危险事小,万一小小姐……”
“我知道了!”殷圣奕转头问旁边看起来几乎傻掉的楚妍:“还要继续留在大陆吗?淳风担心也有道理,万一爱爱有危险……”
“唔!”惊吓过度外加寒冷让楚妍已经体力严重透支,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她流下懊悔的泪水,哽咽道:“我们带着爱爱马上回香港,今晚就走,一刻都不要再停留!”
殷圣奕点点头,这才转首问安淳风:“专机到机场了吗?”
“到了!”安淳风赶紧给机场打了个电话安排。为安全起见,他派遣了十几辆车护送殷圣奕夫妻去机场,再派出十几辆车去r市的那套复式楼房里接爱爱和小香。
往机场走的路上,车子暖风吹着,楚妍缓过一些力气,脑子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她想到深更半夜的,突然那么多的男人开车去接小香和孩子,小香准会被吓坏。就让殷圣奕打电话给小香,告诉她会派人接她们连夜回香港,这样有了思想准备,小香还不至于因为太突然而害怕。
殷圣奕什么话都没说,他完全听楚妍的,她说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就连给小香打电话,他也只是拿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号码递给旁边的楚妍。
楚妍用颤抖的手接过手机,听到里面响起通话音,响了好久,才听到小香睡意正浓的声音:“喂,大哥?你们还没回来吗?”
“小香,是我!”楚妍语声哽咽,想到今晚她差点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孩子和殷圣奕了,她就后怕到不行。心里被懊悔充满,她再次为她的任性付出了代价,不消殷圣奕埋怨她一句,她就有想撞墙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