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川和陆佳蒲立刻变了脸色,跑进了房间。

楚享乐躺在床上哇哇大哭,而楚雅和则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雅和!”陆佳蒲忙跑过去将楚雅和抱在了怀里。

小姑娘额头沁满了冷汗,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发抖。

“疼,雅和疼,肚子……肚子好疼……”楚雅和断断续续地小声哭着。

“肚子疼?怎么会肚子疼呢?哪里疼?是这里还是这里?”陆佳蒲心里万分焦急,摸着楚雅和的肚子,问她究竟是哪里疼。

可是楚雅和只是哭着喊疼,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

毕竟才那么大点的一个孩子。

楚怀川杵在那里呆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过去把楚享乐抱了起来,抱着他哄了一会儿,直到楚享乐不哭了,才把他放下来。

楚怀川走过来把楚雅和抱起来,将她放在床上。

“会不会那些野果子有问题?”楚怀川心里有点自责,他不应该随便摘野果子给楚雅和吃。

“那、那怎么办?”陆佳蒲无措地望着楚怀川。

他们可请不到大夫!

“没事儿,上次秦锦峰送过来一批药材的,还有对应各种病症的方子,我去看看!”楚怀川说。

“好。”陆佳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楚怀川的身上。

楚怀川匆匆赶到库房去,将几道药方从盒子里翻出来,又对照着上面的方子去翻找药材。

他哪里认识药材。

幸好当初秦锦峰送过来的那些药材都是针对了不同病症分开包好的,楚怀川找到需要的那包药草,急忙去煎药。

楚怀川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药煎好端进屋子里。

在楚怀川去煎药的这段时间里,陆佳蒲把楚雅和搂在怀里,不停哄着她,和她说话,又给她唱了一段家乡的小曲儿。

楚怀川将汤药喂给楚雅和喝,楚雅和喝了一口就瘪着嘴,说:“苦!苦!”

楚怀川便亲自尝了一口,“哪里苦了?雅和可不许娇气。”

“雅和不娇气!”楚雅和一双小手抢过楚怀川手里的药碗,大口大口喝着里面的汤药,竟真的是一口气把里面的汤药都喝光了。

楚雅和喝完了汤药,还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脯,得意洋洋。

“哇,雅和真棒!父皇都不能一口气喝光呢,输喽,输喽!”楚怀川夸张地唉声叹气,惹得楚雅和“咯咯”直笑。

躺在床里侧的楚享乐歪着头,望着自己的父皇和姐姐,也跟着笑起来。

楚雅和喝了药以后还是觉得肚子疼,楚怀川不由皱起眉,“那药到底好不好用啊?”

“兴许是药效没那么快吧?我们再等等瞧。”陆佳蒲说得也没什么底气。

幸好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楚雅和的肚子就不疼了,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陆佳蒲轻声哄了她一会儿,等她睡着了,便回楚怀川一起轻手轻脚地回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楚怀川离开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一双儿女,今日治好了楚雅和的腹痛可以说是侥幸。若是他日他们一家人再有谁生病了可怎么好。

被楚雅和这么一搅闹,已经是下半夜了。楚怀川和陆佳蒲都有些疲惫,两个人沉默地简单梳洗过后,熄了灯,上了床。

一片寂静里,楚怀川摸到陆佳蒲放在身侧的手,将她的一双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陆佳蒲的手是凉的,而楚怀川的胸口是滚热的。

“别,凉着呢!”陆佳蒲急忙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楚怀川握着她的手腕没准。

陆佳蒲又挣了两下,也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陆佳蒲望着合着眼睛的楚怀川,忽然明白了,她便也安分地躺下来,任由楚怀川给她暖手。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陆佳蒲的这一双手不那么冰了,楚怀川才开口:“天冷了,以后在家里洗衣服吧,我给你烧水。”

陆佳蒲本来想说——算了吧,若是烧热水洗衣服怪麻烦的,还废柴火。

楚怀川上次劈柴的时候就伤了手。

可是陆佳蒲知道楚怀川是好意,更知道他这个人好强,便表面答应下来:“好,下次记着了呢。”

陆佳蒲想着大不了日后背着楚怀川去小溪边洗衣服就好。

“睡吧。”楚怀川打了个哈欠。

陆佳蒲却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陛下,秦大人已经好久没过来了……”

前几日的时候,陆佳蒲就想说出来了。可是她和秦锦峰曾经是那样的关系,她不想让楚怀川生出一丝一毫的误会,便一直都忍着没说。

楚怀川倒是没介意,他沉思了一会儿,道:“许是被皇姐的人抓住了。”

陆佳蒲不由有几分担心。无论如何,秦锦峰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才会断送了仕途,若如今再连累他送命……

陆佳蒲心里不得不升起一股担心和愧疚来。

“再等等,再等两日没有消息的话,便送道消息出去。”楚怀川道。

听楚怀川这么说,陆佳蒲倒是有些惊讶。难道除了秦锦峰,他还在和别人有联系不成?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听楚怀川这么说便略微放心了些,依偎着他沉沉睡去了。

安安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她现在的伤口还是没有长好,每日都疼得很。她也不能长久地站立,更别说走很长的一段路了。

刘明恕让她多练习走路,她也不过是每日从屋子的这一侧走向那一侧。只是在过去的十四年里,她的身子一直是和平平相连的。打从她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是和平平一起行动。如今她变成了一个人,而且只剩下一条胳膊,竟是不能平衡地走路。

她走起路来栽栽歪歪的,好像随时都能跌倒一样。

安安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不由松了口气。她站在门口,朝着隔壁的房间的窗户望去。隔壁的房间是刘明恕的配药间,此时他正在屋子里配药。

安安有些累了,她依靠在门框上,静静望着隔壁房间里的刘明恕。她看着他熟稔地将不同种药材放在不同盒子里,好像他只要闻一下,或者摸一下,就能在顷刻间分辨出手中的药材是什么。

她悄悄望着刘明恕配药好久,才鼓起勇气,用右手撑着墙壁,一步步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她在隔壁房间的窗前停下来,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刘先生。”

“嗯。”刘明恕应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

安安抿了一下唇,低着头,小声说:“我可以跟着刘先生学医吗……”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说到最后悄悄带了一分颤音,而她的脸颊上也落出了几许绯红。

她声音小得寻常人并不能听见,可是刘明恕自幼听觉敏锐,连她声音里那一丝细微的颤音都听见了。他只当安安性格内向,并未多想,道:“可以。”

“真的吗?”安安一下子抬起头来望着刘明恕,狭长安静的眼睛里瞬间爬满了欣喜。

刘明恕抬了一下手,道:“后面架子上有一些医书,你可以挑一些简单的先看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是了。”

他顿了一下,“你识字吧?”

“识字的!多谢刘先生!”安安忙不迭地点头。她右手扶着墙壁,匆忙朝门走去,因为太着急的缘故,她还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她磕磕绊绊地走进屋子里,又一次小声地跟刘明恕道了谢。刘明恕没有回头,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

安安又悄悄看了他一眼,才去架子上翻找医书。

刘明恕没有停下手里的时候,也没有转身,对安安说:“不过我也只有接下来的六七日有空教你了。”

“没关系的!刘先生肯教我,我就好高兴了……”安安从架子上翻下来一本最薄的医书,“刘先生六七日之后就要忙起来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该离开辽国了。”刘明恕随意道。

安安翻着书页的手却僵在那里。

“哦,这样啊……”安安低着头,慢慢将书打开。

她想很认真地读书,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医书太过晦涩的缘故,她总是忍不住走神,抬起头来看向坐在窗口背对着她的刘明恕。

接下来的两三日,她也总是来刘明恕这里,择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看书,间或抬头望一眼配药的刘明恕。

第一个发现安安异常的是平平。

安安从刘明恕配药间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平平正在她房间的门口等着她。

“平平。”安安将怀里的医书放在一边,然后整个人凑到平平身边。

两个小姑娘紧密地凑到一起,好像还是彼此相连的样子。她们两个紧紧相贴,一起往床榻走去。

无论是平平还是安安,在分开以后都遇到了走路无法找到平衡的难题。而此时她们好像又完整了,又坚稳了。

她们两个坐在床边,平平偏过头来,望向安安,有些担心地说:“安安,他都快要离开了……”

安安的心里瞬间染上一抹慌乱,她胡乱将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小声说:“你说什么呢……”

“你想骗过我吗?”平平将手搭在安安的手背上。

当初只是平平的一个目光,安安就能够看出来她喜欢顾希。而如此安安对刘明恕的在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平平。

安安咬了一下嘴唇,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他要走了,而且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安安都快哭出来了。

“别难过了,你别哭,别哭呀!”平平好像跟着她一并开始难受了。

安安便伏在平平的膝上小声地啜涕着,“我只想在最后的几日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儿……”

“要不然我们去找姐姐帮忙吧?我们想办法把刘先生留下来好不好?”平平开始出主意。

安安轻轻摇了摇头,“他要去找那个特别重要的人了,他是不会留下来的。”

安安坐起来,她拉着平平的手,说:“姐姐明天就要回温国公府给钟瑾办满月宴了。我还听说姐姐这次回去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呢。还是不要拿这些小事儿来麻烦姐姐了。”

平平只好点了点头。她瞧着安安红红的眼圈,轻叹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

进入十月,天气就真的开始变冷了,尤其是一场秋雨过后,凉气便更重了。不过屋子里的炭火倒是烧得很足,暖烘烘的。

方瑾枝把陆钟瑾抱在怀里,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拳头却依然握着方瑾枝的手指头。

陆无砚进来,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也把外面的一层冷意脱下。他立在炭火盆旁,一边烤着手,一边说:“他怎么整日都在你这里,那群奶娘都哪儿去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方瑾枝抱在怀里的陆钟瑾,皱着眉说:“这家伙太沉了。”

方瑾枝瞪他一眼,“不许胡说,我的钟瑾才不沉。”

她弯下腰亲了亲陆钟瑾的小脸蛋,笑着说:“我喜欢一直抱着他,恨不得一直把他放在身边才好。”

陆无砚立刻走到床边,也不说话,只是把脸凑了过去。

方瑾枝想要笑话他跟个孩子争宠,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的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

“好了嘛,这下不偏心了。”方瑾枝好像敷衍完了陆无砚一样,伸手想要将陆无砚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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