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节

这时,她手机铃音忽然响起,她按下静止闹钟的键扭,转过头,朝着所有人璀璨一笑:“十二点了,寿星公该吹蜡烛,吃蛋糕了。”

原来,全部的专注度都在祁湛身上。

他简直觉得自己刚刚的判断都能拿去喂狗,但不得不说,这女生挺有意思。

旁边的公子哥们纷纷起哄:“祁湛,看来还是你女朋友最关心你。连闹铃都定好了,这也太谨慎了吧。”

“是啊,是啊,就你们这个样,哪像是分了手的,干脆复合算了。”

“呸,你个不懂看眼色的,他们什么时候分手了,这是情调,情调懂不?”

一时间,你一句我一句的,包厢里,充斥了这种鼓噪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就偏了方向:“嘴儿一个!”“嘴儿一个!”“嘴儿一个!”

声音几乎把房顶都能掀起来。

都是一群不嫌事大的,他却明显感觉到,这是祁湛安排的。不是女方的献媚纠缠,竟然是已经分手了,看这情况,反倒是祁湛死不放手,要倒追回她?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人三年没见,眼光倒是退步得厉害。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拼上冷云溪?是看中她的家庭,还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眼看着祁湛借机要强吻她。灯线晕暗中,祁湛的面庞竟带着少有的郑重其事,他却只觉得好笑。小姑娘最喜欢的把戏,不过如此。豪奢场面、围观群众、俊美王子、霸道示爱,的确,绝对能满足少女心的泛滥。

可是,这一次,他料错了。

“祁湛,我和你说最后一次。以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你要是再死缠烂打,我绝不让你好过!”

声音低吟幽雅,却偏有种振聋发聩的味道,偌大的一间包厢瞬间就像缩小了一般,在座的都不是一般家庭里长大的人物,这一句出来,一点都不像是放狠话,却片让他们这些人个心底打颤,几乎都忘了这姑娘不过是个没到二十的丫头片子。

当着祁湛许多发小的面,她直接甩脸走人。他当时坐在沙发上,简直快看笑出来。

这是什么戏码?

要是不知道她冷云溪的身家,他简直怀疑,今晚这出戏是少东家看上贫穷女,以势压人,结果遭遇强烈反抗。有点像多少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那个什么,《流星花园》,对,就是这个老掉牙的偶像剧。

一个寝室,四个人,除了那个晓芸暗藏心机、勾引男人之外,那三人倒是脾性相当。

鉴于祁湛的脸色实在难看,他到底还是顾忌他面子,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ktv透气。

谁曾想,刚出了包厢,就看她们几人竟然直奔“不夜天”……。

有意思……。

他那时候,只觉得,冷家的这个小女儿,果然是被家里宠坏了,这么晚了,出了ktv,竟然还敢往“不夜天”钻,当真,不怕出事?

那里可不是一般乖乖女该去的地方。

反正无聊,索性晃过去瞧个究竟。

熙熙攘攘的人群,群魔乱舞,龙蛇混杂,这间pub在b市的确够出名,身份不到一定段位的人,都要在这夹着尾巴做人。

在这,她要是还和刚刚在ktv那样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绝对会吃大亏。

他点了杯酒,索性找了个桌台坐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可是,就在他准备看她笑话的时候,他听到她的歌。

呼啸般的高亢电子音乐在整个空间爆炸开来,热浪袭来,她将身上的外套轻轻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弧度。

舞池里围观的众人一阵口哨、尖叫,几乎将音乐都淹没掉。

她却丝毫不被其所绕,轻轻伸出右手,从半空中接过做工刻意仿古的麦克风,红唇一笑,顷刻间,妖娆妩媚却爆发力十足的《express》将他整个人活活定在原地。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像是被她的声音一下子穿破心脏,整个世界一下子就空了。

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嘈杂,只有她的声音,仿佛,在空中,仿佛,在他身侧,仿佛,就在眼前!

那种整个人都被包裹住的感觉,让他移不动脚。就连眼睛,都定在她的身上,不愿意错过一丝一秒。

怎么会是这样?

那样一双安静空灵的眼睛里,怎么会藏着这样狂野的灵魂?

就仿佛,她的声音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一般,能够驱动所有的外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是着了魔一样,就这般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她演唱,看着她被请到楼上,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将陈昊玩于股掌……。

是了,别人不知道“不夜天”背后的人是谁,他却是一清二楚。游走于黑白两道的幽灵,萧氏企业的第二股东,萧然最好的兄弟,那个男人,危险而充满秘密,却是因为她的一首歌,将“不夜天”彻底为她敞开大门。从此,她成了“不夜天”最传奇的驻唱歌手。

而陈昊,也一步一步帮她彻底走近了萧然……。

这是很久之后,他才慢慢领悟过来的。那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她聪慧静妖。

从来,她的任何一步,都不会任意妄为。去“不夜天”不是偶然,亦不是随心所欲,只是,那一晚的歌,原本是她给陈昊下的饵,她却不知,他在台下,亦是鬼迷心窍,从此神魂颠倒。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一见钟情?

只不过,那一晚,恰好,你入了我的眼,进了我的心,自此,如跗骨之魂,如影随形,再难取舍……。

身边狂躁叫喊、音乐鼎沸,他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她那双透出魔力般的眼,哪里还有半分冷然,全然成了另一个人一般,那么炙热、那么狂野、那么纯粹!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他默默地笑起来,像是窥探到最不可思议的秘密,忘却了未来,忘却了身份,忘却了一切,唯有一个念头——三十年后,你逾不惑,我近天命,到那时,若是我还能依旧坐在台下,听你唱歌,为你鼓掌,该有多好?

想到此,他扯了扯嘴唇,一口饮尽杯里的酒,只是,到时不知你是否还愿意看到我,愿意再对我唱上一首离别之曲。

那晚,他大醉而归,混混沌沌间,梦里全是她的声音。笑着的,冷着的,唱着的……。

自此,统统刻在他脑子里,如中蛊一般,再也拔出不得。

人不能有奢望,贪图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便会成痴成念。

他自小,便无欲无求,最多是看着父亲不易,愿意出手帮个忙,谁知道,这一帮,便是颠覆。

再见面,正逢冷家老爷子生日宴会,他父亲看着冷桩髯被云溪挽着一路谈笑风生,对他深深摇头,没见过哪家这么娇宠姑娘的。她,是最好的着手点。

冷家最受宠的女孩,比嫡子还得脸面。亦是他父亲,指定让他往来的对象。从一开始,他知道她名字的那一瞬,便注定,这是一场惨淡。

只是,当他自己亦弥足深陷的时候,才发现,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却千倍万倍的娇宠她。唯愿她这辈子心想事成、平安悠然、富足喜乐……

苍白透明的脸,漆黑浓密的发,他躺在那里,就如第一次和她见面时一样,温润如玉、清雅入画。

云溪侧头,看了一眼心电图,微弱得几乎让人怀疑,下一刻,是不是立刻就停止了颤动。

只有呼吸器里微弱的水蒸气,似乎还显示着,詹温蓝仍有几分活命的可能。

鎏金一脸难受地望着云溪,“你出去转转吧,我看着他就好。”

她男友亦坐在旁边点头:“你伤口没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我和鎏金在这,你放心。”

放心?

云溪皱眉,看了一眼鎏金和他眼底的不忍。想了想,到底没开口解释,但是却领了好意:“那我出去了。”

伤口在脚上,她不方便站立,便在医院就医后,直接要了一个轮椅,好在操控容易,轻轻一扭便出去了。

门还未阖上,一双如玉般优雅的手,便落在她背后的扶手上,自然而然地推着她前进。

云溪没有一丝惊奇,只是对门口守卫的那几个人点了点头,清浅悠然、恣意高洁,却是惊得那几个人浑身一抖,差点吓得面无人色。

直到,峤子墨和冷云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八个人才颤栗地互看一眼,下意识地搓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吓死我了!”

即便是经历了刚刚的一切,也不如boss嫂那通透至极的一眼来的可怕。

八人几乎无意识地碰了碰怀里的枪,确定武器在那,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了安全。那种强迫式的自我安慰,功能浅薄的很,却有一种由衷的逃过一劫的感触。

原以为,boss板起脸来简直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现在看来,boss嫂的威力,绝不在其下……。

忽然有点同情地看了看远处走廊尽头,不知道boss今晚是否能安然度过。

峤子墨一路推着她,安静地漫步在伦敦最著名的私立医院中,走廊尽头,转个弯,便是此间医院风景最美的地方,一排排的高树下,修剪完善的园艺,看得人再坏的心情都没由来的会好。

终于,来到一处喷泉旁,他停下了脚步。晚上的灯光打在喷泉上面,颜色出奇的美。

云溪看了一会,终于抬头:“你故意的?”

“嗯。”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早上帮她热牛奶时应的那一声轻声应答。

“子弹只偏了两公分,他差点真的救不回来。”云溪挑眉,这人做了坏事,倒是挺坦然。

“总想了断了他。”其实,挺想亲自动手的。念念不忘又如何?既然当初选择了背叛,就该退出历史舞台。

“你是在吃醋?”云溪越发好奇自家这位未过门的先生,今天是怎么了,突然玩起了惜字如金?

“还记得我在河边遇见你的时候的情景吗?”他忽然低头,慢慢俯身,看进她的眼底最深处……

“云溪,不要憋着,哭出来!你给我哭出来!”从来吊儿郎当的冷偳将一套大衣披上她的身上,死死地将她捞出水面,摸着她身上的那血,直到确定那是事先安排好的血袋,才狠狠地喘了一口气。

那是一场他们提前设计好的戏码,当场揭穿詹温蓝的一切之后,借着“挡枪”之举,让他彻底撕心裂肺。

可明明一切都如她所料,她也完好无损地从河里爬出来,却忽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于是,像是没有听到冷偳的话一般,抬头静静地望着天空。

冷偳只当她还停留在刚刚的设计之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计就计,让詹温蓝尝到什么叫“绝望”。

他却在岸边看得一清二楚,她是彻底被伤了。

那一枪,不仅仅是对詹温蓝的复仇,更是她自己对自己的鞭笞。

他后来天南地北地跟着她,飞来飞去,却迟迟打不开她的心。无数次的想到那晚,都恨不得直接一枪崩了詹温蓝!

他差点因为这个男人,和她这辈子,擦肩而过……。”

☆、第四百零五章 她是谁

知道他爱吃醋,但不知道他下手这么黑。云溪懒懒地往后伸了伸腰,换了一个稍微舒适的姿势。

“你是真打算要了他的命?”当时虽然那个人从背后勒住她,其实,四周早就埋伏好了他的手下,狙击手不是只有乔老才有,他的人,若是肯真正拿出水平,便会让人明白什么叫神鬼莫测。

“看他。”峤子墨双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随意一笑。詹温蓝当时站得那么近,如果肯帮云溪挡枪,他自然放他一条命,至于枪子落到哪,就看他运气好坏了。事实证明,两公分,他还是逃过一劫。

云溪目光平平地看着被夜灯照耀得格外炫目的喷泉,还是没忍住,轻轻捏了捏他手背一下:“你明知道我穿了防弹衣。”

当天还特意穿的是长袖,就是为了挡住身上防弹衣的痕迹。而且,那一枪,根本落不到她身上,这人明明做了万全准备。

峤子墨挑眉,对她轻缓一笑。“所以,我没有亲自动手。”所以,还给詹温蓝选择的机会。

云溪抬眼,细细看他一眼,明白他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长长叹息一声:“峤公子,怎么办,以前只觉得你手段厉害,现在却觉得你欺诈且腹黑,能不能退票重来?”

“重来?”幽深的眸微微敛起,他自站在那,便已是气象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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