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石块上站了起来,再次看了看身后遥不可攀的山顶对蒋小沫说道:“走吧,不过到半山腰的时候可别喊走不动。”
“叔叔,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几年资产阶级的生活,早就有了象征腐败的小肚子了吧!”蒋小沫不甘示弱的对我说道。
“既然你看的那么透彻,待会儿我要爬不上去了,你得背我上去。”我和蒋小沫开玩笑,自己却先于蒋小沫走上了通向山顶的羊肠小道。
“叔叔,你等等我,咱们可千万别走散了!”蒋小沫倍感紧张,最快的速度跟上了我,扯住了我的衣角。
我更确定蒋小沫说去看特美、特美的东西是心血来潮,她竟然连一支手电都没有准备,我们唯一的照明设备,便是打开各自手机的闪光灯充当手电。
山路不仅仅是崎岖还异常坎坷,除了一些杂乱的碎石可能崴到脚,还有许多luo露在外面,杂乱的树根绊我们一脚,尽管走的很小心翼翼,却仍磕磕绊绊。
越往上走,越没有一丝光,这种黑暗是完全黑暗,如果手机忽然没电,我们绝对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
极度的黑暗中,四周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我和蒋小沫都不说话,这个时候哪怕是我们之间的对话,在这个极其封闭、幽暗的空间里都显得恐怖。
大约走了20分钟,我们终于来到半山腰,许久不运动的我,体力实在透支对蒋小沫说道:“坐着歇会儿吧。”
蒋小沫表情紧张,语气都颤抖的对我说道:“叔叔,我们在往上走一些吧。”
“就在这里歇一会儿,休息完一鼓作气的爬上去。”我和蒋小沫商量,这丫头是练舞蹈的,体力比一般女孩子好很多,直到现在也没怎么觉得吃力。
“你看身后。”蒋小沫身子紧贴着我,指着我身后说道。
我在疑惑和紧张中回了头,顿时脊背冒出冷汗,在我的身后,一座孤零零的坟包极为刺眼,更恐怖的是,这个坟包连个墓碑都没有,一看就有了好些年头,很可能是半个世纪前土葬在这里的,眼前随之浮现坟墓下一副诡异尸体的画面,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我拉着蒋小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恐怖之地,或许是心里有阴影,尽管已经远离,仍感觉身边布满一座座荒坟,一路脚下再有没有停过,慌不折路的接近了山顶。
.......
我们已经看到前方露出一丝星光,我喘息着如释重负,身边的蒋小沫也是如此,脸色却煞白,我们都过于乐观的估计了这一路的可怖!
树木渐渐稀疏,光线也越来越好,我们很默契的加快了脚步,迅速的来到山顶。
当我们站在山顶的那一刹那,视线一下子变的开阔了起来,再次俯视山脚下,已经是万家灯火,那一盏盏在夜色里闪烁的灯光也终于让我有了重回人间的感觉。
“叔叔,有没有感觉月亮都离我们近了很多?”蒋小沫指着星空对我说道。
我抬头仰望,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却比在山脚时大了很多,我向蒋小沫问道:“你说的特美、特美的东西不会就是月亮吧?”
“当然不是。”蒋小沫说道,又看了看手表,道:“再等10分钟就有了。”
“难不成是流星雨?”我更感疑惑。
“也不是,叔叔你别心急,我们再耐心的等10分钟就行了,现在我们可以尽情的享受山顶的豁然开朗!”
我点了点头,再次俯视,享受着一览无余的快感,而蒋小沫却仰望天空,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更强烈的表现出我们心态上的天差地别。
看着山下千万的窗,我感觉到这是一场寂寞的逃亡,却充满快感,我不想让自己的心情被现实打败,张开双臂完全释放,站在最接近天的顶端,高声呐喊:“while there is life there is hope (一息若存,希望不灭).......”
这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化身为最激昂的力量,在山谷间回荡,弥漫......
.......
“砰......”一团炙热的烟火在天空崩裂开来,纷纷扬扬,这仅仅是前奏,一瞬间源源不断的烟火带着崩裂的炙热,将整个天空染的一片闪亮。
蒋小沫双手附在我的耳边对我大声喊道:“叔叔,这就是我说的一辈子或许只能见一次的特美、特美的东西!”
“山脚下我们也可以的看得到的呀!”
“在山脚下你是仰望,可是在这里,你却可以俯视......你有过这么俯视着观看这绚烂烟火的经历吗?”
我不再言语,静静的感受,于是所有的声音渐渐消失,夜幕下的世界,在我的眼中变成一张洁白的脸颊,而绚烂的烟火化身为一支化妆笔,为这张无暇的脸颊画上了最美的夜妆!
我陶醉了,我的陶醉源于我俯视一切,因为俯视我才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轮廓,才看到了烟火为夜幕画上的最美夜妆。
.......
这场烟火持续了足足20分钟才结束,当所有的绚烂消失在我眼前时,我的心中有不舍,有失落,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因此被洗涤,少了一些幽暗,多了一些光彩!
这于我而言是一次千金不换的经历,我感激的对身边的蒋小沫说道:“小沫,谢谢你给了我一次俯视烟火的机会!很棒、很棒!”
蒋小沫很满足的笑道:“叔叔,我也要谢谢你的啊,没有你的陪伴,我也不敢一个人登上这山顶,这是我第一次俯视烟火的绚烂,很美妙、很美妙!”
我点了点头,蒋小沫继续说道:“今天是我们学校50年校庆,会有一场烟火晚会.....但是同学们都喜欢近距离欣赏这一场烟火,而我觉得,烟火再美,终究会消失,倒不如远远的看着它,或许没有近看那么绚烂,那么光彩,但至少我看清了它的全部轮廓.......叔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摇了摇头,此刻我沉浸在自己的理解中,实在不能和蒋小沫感同身受。
稍稍沉默之后,我向蒋小沫问道:“有烟吗,我想抽根烟!”
蒋小沫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和一罐啤酒递给我。
“还有啤酒!”我感叹,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啤酒和烟,我一直都准备着.......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会再遇上你!”蒋小沫轻声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