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就训斥安儿道:“小时候只知道自在快活,不知勤勉上进,长大了一事无成,才有你后悔的。”小白可不就是想到了自己。他幼时聪明伶俐,就是怕吃苦,又有他娘疼着惯着,习武上就多有懈怠。
偶尔傅龙城到白家做客,想要指点、督导小白武功,小白总是借了娘的掩护,各种逃避推脱,如今他的武功虽然比一般世家弟子可能强上一些,但是比起傅家弟子来可就是差得远了。
安儿对小白做个鬼脸,答应一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是他一个小孩儿,会收拾什么,还是小白过去,帮着安儿收拾。
耶律芳儿一直坐在桌边,好像在想心事,看见安儿蹭在小白身边,磨着小白叔叔装这个玩具装那个玩具的,忽然就掉下泪来。
小白一边训安儿就知道玩,一边还是按安儿的指挥,将安儿那些宝贝玩具都一一收拢了,回头时,正看见耶律芳儿的泪珠滚落腮边,小白心中,莫名一疼。
第162章 没处说理(中)
小莫正在院子中的演武场边上喝茶, 傅青峰气哼哼地回到镖局,小莫忙过去请安,傅青峰脚步未停, 往里进院子去了。
小莫不由心说不妙, 难道是杜前辈的葬礼上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三叔祖才会如此气怒地回来?
玉翔正是从回廊下走过来,也看见三叔祖, 便问安道:“三叔祖金安。”
傅青峰也没理他, 直接走进堂上了, 燕月忙起来问安,傅青峰的目光在堂上一转,吩咐道:“去取几个板子来备用。”
燕月可是吓了一跳,不知三叔祖这是要打谁, 还得“取几个板子备用”。
燕月应了一声, 就出去准备,自然是先去老大房里寻去,果真小卿房内的博古架上,黄荆的棍子和蛟皮的马鞭都有。
燕月看着那黄荆的棍子, 就觉得自己这身上皮肉痛楚,暗吸了口气,才拿了棍子,拎了马鞭去堂上复命。
燕月转过回廊时,傅龙烁已是回来了,龙烁一眼便看见燕月手里的东西,立时觉得背脊发凉。
燕月忙欠身道:“启禀十师伯, 这是三叔祖命准备的,三叔祖在堂上呢。”
傅龙烁点点头:“这怕是你三叔祖特意为我准备的呢,给我吧,你滚远点儿。”
燕月应了一声,觉得风头不对,还是躲一躲好了。
傅龙烁将棍子和马鞭都奉上堂去,在大堂上跪了,请责道:“龙烁对战失利,请三叔责罚。”
傅青峰拿了鞭子过来,劈头盖脸地就抽下去,龙烁双手奉着棍子,硬挨。
龙晴、龙策和小卿等弟子回来的时候,傅青峰正在堂上喝茶,傅龙烁结实地挨了一顿饱打,跪堂上思过。
龙晴跪下去请责,心里害怕,龙策就更哆嗦。傅青峰命小卿等弟子滚下去吧,他拎了皮鞭抽龙晴和龙策。
龙晴除了幼时背书被三叔打过,真是多少年不曾被三叔教训,几鞭子抽下来,龙晴已是颤栗,他觉得大哥打人的狠戾必定是和三叔学的,一鞭下来,必定皮开肉绽,跟打仇人似的。
龙策就更是疼得小脸煞白,他其实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与敌对战只尽力就好,那尽力了也打不过,你打我们有什么用呢?龙策既委屈又痛,也是咬紧了牙关硬挺着。
傅龙烁缓过一阵,觉得龙晴和龙策怕是挨不过,咬了牙再出声道:“烁儿是哥哥……”
“啪!”地一声,鞭子抽过来,正抽在龙烁的脖颈上,一道血条横亘开去,鲜血滴落在龙烁洁白的内袍衣领上,痛得龙烁险些痛呼失声,强是咽下去了。
鞭子又落下来,痛得龙烁哆嗦了,只是心里却是庆幸,总算三叔不曾命退衣,又恨龙玉道,这本该是你挨的鞭子,倒是我都替你受了,然后又恨龙城,也不知在大明湖忙些什么有的没的,不早点儿过来分鞭子。
龙城在大明湖确实也是挺忙的。方夜夜生了双胎,于傅家是大功一件,只是夜夜尚未出月子呢,太后便琢磨着让龙城纳妾。
“这是你爷爷的意思,本想前几个月就给你纳娶的,却是不成想夜夜有了喜脉。”
怕惊了方夜夜的喜脉,给龙城纳妾这事倒耽误了,不过傅怀临走前吩咐了,待夜夜生产后,就让太后去办。
“你爷爷的意思呢,夜夜如今在月子里,你便趁此时间,纳房妾室,许是夜夜身体将养好了,你又能当爹了呢。”
傅怀其实是深深觉得当初定下方夜夜这门亲事,影响他抱重孙子了。总算方夜夜也是争气,这刚过了门,就为傅家开枝散叶了。
龙城对爷爷的心思能够体谅,大凡世家不都是这个路子,这还得算是对方夜夜体恤了呢。又有多少是妾先入门,或是妻妾同娶的。
不过方夜夜既然已经进了门,傅家履行了当初与方家的承诺,也算得上没让方夜夜受委屈,如今再给龙城娶几房妾室也是使得。
不过龙城不想娶,他只是应了姑妈的吩咐,说是会考虑。太后知道龙城一向最听爷爷的话,必定是会依照傅怀的意思纳娶,倒也是不急于这一时了。
再过了月余,方夜夜抱了两个孩子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真是又惊又喜,对两个小宝贝各种疼爱不够,又埋怨夜夜不在府里好好调养,才生了孩子就四处乱走。
夜夜表示自己身体很好,让太后不用担心。然后又夸皇上子庭,孝顺听话、一表人才,如今更是勤政爱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接着就夸太后会生,这儿子嘛,不在多,在于精,还是太后厉害,一生就生了个皇帝出来。
太后被夜夜逗得直笑,只是想起先皇早逝又有些伤心。方夜夜不由提起自己的公公婆婆来,表示自己一定要像婆婆那般,最少要生七个儿子才行。
“我和龙城还年轻,身体又都好,以后不仅是生七个,就是生十个八个的也有可能的。”
太后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夜夜的手道:“你的心思,姑妈知道了。”
方夜夜原地屈膝跪下去,对太后道:“夜夜在傅家,便只能求太后姑妈疼爱了。”
太后扶起夜夜,让夜夜只管乖乖地,早些将养好身体,和龙城多多生宝宝就是,“你爷爷那里,自然有姑妈去说。”
方夜夜回转府中,看了龙城,笑道:“太后姑妈已经同意给夜夜做主了,若是夫君敢纳妾取小,板子绝对不饶。”
龙城自丫鬟手里,抱了女儿过来,和方夜夜一起回房,却是对方夜夜传音道:“龙城便是被爷爷打烂了皮,也绝对不敢纳妾取小。”
这边龙城和方夜夜刚进了屋子,龙壁便过来报喜,说是端木烨有孕在身了。龙城也很高兴,吩咐龙壁仔细照顾端木烨,并向爷爷报喜。
方夜夜先是为端木烨感到高兴,却又觉得龙壁薄情,本说只喜欢糊糊的,怎么糊糊那边没有动静,端木烨倒先有喜了。
龙城也未多想,便觉夜夜的话有理,又命龙悔过去传命龙壁思过。可怜龙壁莫名其妙地跪了,却是如何也不知又犯何错,刚才大哥还夸开枝散叶有功,怎么又让思过了呢。
总算是家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傅龙城琢磨着该去草原看看了,虽然龙城是真心不愿意去啊,在家陪陪夜夜,逗逗闺女多有意思啊,自从有了媳妇孩子,龙城深觉英雄气短。
小卿轻叹了气从堂上告退出来,很有些担心三叔和龙策小叔,在院子里站了一阵,还是留下含烟和玉云候着,他忙别的去。
玉翔过来禀告,说是饭菜做好了。小卿瞪了玉翔一眼,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东西,这会儿的功夫,谁还能去吃饭吗?
“让后院的几位姑娘吃吧。”小卿吩咐道:“今儿唐家的人来过了吗?”
小卿这话本是问燕月的,可是燕月在旁边垂着头不吭声,玉翔便答道:“是,来过了,将唐小豆姑娘的骨灰取走了。”
小卿不由又轻叹口气,玉翔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该向师兄禀告西小东的事情,最终决定还是别多嘴了。
“小卿师兄。”温小宝在外堂告进。
小卿让温小宝进来,和声问她有什么事?温小宝看看屋里的其他人,说有重要的事儿想单独跟小卿说。
小卿便命师弟们都退出去了。
“小卿师兄别怪小宝多嘴,”温小宝先福了福礼,才小声道:“我在坝上的时候,听绮茹姑姑说,族长爷爷想为小卿师兄娶慕容家的姑娘为妻呢。”
小卿不由眉峰一蹙,吓了温小宝一跳,温小宝忙道:“这事儿只是还议着呢,如今还没有寻到特别合适的姑娘,绮茹姑姑嘱我千万不要说的,是小宝多嘴了。”
小卿微微一笑,道:“谢谢小宝,这事儿确实不要再和别人说了。”
“是,小宝一定不说。”温小宝忙捂了嘴,觉得刚才小卿师兄的样子,实在很吓人呢。
燕月端了茶进来,对温小宝道:“没事儿不要多嘴,出去吧。”
温小宝嘟着嘴道:“就知道凶我,对杀人不眨眼的血族却肯手下留情,还问人家拔牙疼不疼。”
小卿的目光看过来,燕月不由着恼,让温小宝快走。温小宝对燕月吐了吐舌头,才退出去了。
“对哪个血族手下留情?”小卿冷冷地对燕月道:“给我仔细禀今日行止。”
燕月本也是想说的,就等老大问呢,便应了一声,将今日又见到西小东,及他没杀西小东,西小东却又自尽的事情说了一遍。
燕月的重点在于西小东的灰飞烟灭,小卿听着,忽然想起上官小叶的事情来。
师弟之中,玉翎的容貌精致,美得有口皆碑,燕月剑眉星目,英姿俊朗,如何不是帅得有目共睹。
如今笔挺地站在那里,便是微垂了头,刻意收敛,依旧有挡不住的英气外露,便是那一道略红肿的伤痕,趁在他明亮光洁,如翡玉雕琢的脸颊上,都觉赏心悦目。
小卿蓦然心头火起,西小东那个血族不定存了怎样的心思纠缠与你,你个蠢东西倒都以为是义气。
小卿强压怒气:“没有隐瞒了吗?”
“没有。”燕月答,很有些瓮声瓮气。
“你发的什么脾气?”小卿斥。
“不敢。”燕月梗着脖子。
小卿瞄了一眼燕月:“觉得委屈了?”
燕月不吭声。
“跪下。”小卿轻斥。
“不知小弟何错?”燕月很有几分恼怒,他已是许久不曾和老大拧着了,今儿实在是忍不住。
“行止不周。”小卿答,却是过来就是一脚,直接将燕月踹跪于地。
燕月到底是不敢再站起来,索性跪得笔直,师兄要打,当师弟的受着就是,有错没错,还非用讲个道理出来吗?
小卿瞧燕月这死拧的样子就更生气,只是屋里找了一圈,却没趁手的东西。
看你拿什么打我,燕月偷偷拿眼睛瞄着师兄,看他在博古架那空手而归,心里很有几分得意。
“玉翔!”小卿高声吩咐。
玉翔忙推门进来,扑通跪在燕月身侧,等老大吩咐。
“束带。”小卿伸手。
燕月的目光,随了小卿的话也玉翔腰间看去,立时,就觉得身上的皮肉痛了起来,玉翔师弟腰间所束,可不正是三指宽窄、熟牛皮制的镂空盘纹束带。
燕月可是太记得这束带打在肉上的痛楚了,他记得他好像吩咐过师弟们将这种束带都拿去烧了,怎么玉翔还有一条。
玉翔却是哆嗦了,以为老大要打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乖乖解了束带,奉给老大,褪了裤子,就跪伏下去:“请老大重责。”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燕月倒是愣了,尤其是看着玉翔这姿势,更是恼火。
“玉翔,你做什么?”燕月压低声音,很有些羞恼地问。
玉翔却是误会了,连忙跪转身体,再跪伏下去道:“师兄吩咐过,若再犯错,就要按坝上的规矩重责,玉翔不敢求师兄饶过,请师兄重责。”
小卿便瞄了瞄燕月道:“你看玉翔,这才是乖的,你再看看你,一天天地就知道惹师兄生气,还不把裤子给我褪了跪好,等我亲自伺候你吗?”
小卿这最后一句话未落,手里的牛皮束带已是抽落到燕月肩头,痛得燕月眉峰一蹙,咬了下唇。
玉翔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老大只是要打燕月师兄罢了,他也觉得自己这阵子好像没犯什么错似的。
“玉翔滚出去。”燕月恼羞成怒地喝玉翔。
小卿手里的束带,便啪的再抽落下来,准确地重叠在第一下的位置上,痛得燕月脸都白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玉翔应了,爬起来,裤子也来不及提,只拽着就退出去了,险些被门槛绊倒。
小卿气得,还敢当我的面发作玉翔……手里的束带对着燕月背臀用力地抽下去,“啪啪啪”地,抽得爆响,燕月咬紧牙关,硬挺。
小卿又抽了一阵,才觉得束带的银扣将手掌都硌痛了,略停了手,拿束带点到燕月眼前:“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