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男人少女人多,这样使得男性的地位直线上升,如果北越干涉一下,长久下去,女人恐怕也会和商品一样,随意买卖了。”
“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父王不会答应的。”这一点自信太子昭还是有的。
“那这么说,这次和谈还是谈不拢了?”唐越眯了下眼睛,问:“为何每次都要他们提要求?我们也可以提啊,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是我们南晋不想和。”
太子昭和胡金鹏同时笑了,“是啊,小郞说的极对,这次之后,朝中应该就有人提出来了,和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谈下来的,急不得。”
这种事,也不是先提条件的人赢,说到底,只看哪一方更能忍,哪一方更迫切地想和谈罢了。
撇开正事不谈,胡金鹏吃的狼吞虎咽,饭后说:“自从尝过唐小郞的厨艺,这外头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如今回来了,总算能犒劳一下肚子里的蛔虫了。”
唐越打趣他:“那也没见你瘦啊,肯定有开小灶吧?”
胡金鹏咳嗽一声,瞟着太子昭的侧脸回答:“偶尔自己抓只野味打牙祭而已。”
这种事若在战时也是违反军令的,不过近琮没有战争,闲下来后大家也就相对放松了些。
太子昭也没责备他什么,见唐越露出困意,把人赶去睡觉,自己和胡金鹏转道书房去了。
“殿下,属下证实了,小郞的身份不会有误,确实是栎阳侯之子。”胡金鹏这次去边境之前,太子昭让他暗中查查唐越的身份。
他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件事虽然透着诡异,但他和唐越已经交了心,便不想继续追查了。
他隐隐有些猜测,又觉得匪夷所思,干脆也不去想不去查,难得糊涂一回。
第180章 玄镜先生
“这是属下回程前做出的部署,您看看还有哪里有漏的。”胡金鹏取出一份名单递给太子昭。
两国虽然在和谈,可是边陲要地该驻扎的兵马还是要有,而这部分兵力,太子昭好不容易拿下来了自然不会再交出去。
胡金鹏被调回来了,南晋王肯定会任命新人接任,最高将领他们干涉不了,但底下的副官副将,百夫长千夫长就一定要是他们的人。
太子昭对驻军的情况了解的很,从中划掉了几个名字,又添上了几个陌生的人名,“不能全用旧人,太扎眼了,这几个新人是孤回邺城后培植的生面孔,在军部有档案,身家清白,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胡金鹏点点头,“属下明日就去安排。”
“如今战事停歇,未免再起波澜,北越那边的行动不能停止,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北越的朝政之所以乱,也有他们的功劳,太子昭这些年悟出了一个道理,光靠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动脑子往往比动手更简单有效。
“卓先生不是一直做的很好么?他好不容易在北越打开了一张人情网,若是换人,会不会……?”
太子昭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卷书,从中取出一张羊皮绘制的图纸,上面是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北越传来的消息绘制的朝廷关系图。
“不是换人,卓先生这些年确实做的不错,但还不够,他惯会做人情,可本身实力不够,不足以参与到朝政中。”
“您是要……?”胡金鹏有些吃惊,按太子昭的意思,是想安插眼线到北越的朝廷上,这人若是能扶摇直上,得到一个实权的官位,确实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可是北越人也不傻,要想促成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有这么个人在朝中呼应,那咱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可不仅仅是制造治安混乱,而是要参与到他们的朝政中。”
胡金鹏眼睛一亮,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就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令北越分崩离析!不过此事太难了,谁能担得起这样的大任?”
太子昭也一直在参考人选,能做成这样的事情,这个人首先要对南晋忠心耿耿,其次要有大才能,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还要懂人情世故,懂得隐忍,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可这样的人要去哪里找呢?必定不能是贵族子弟,不能是名气太大的人,实在难找。
“此事急不得,且徐徐图之。”太子昭又问了他近半年发生的大事,虽然平日都有书信往来,但肯定不够完尽。
两人在书房嘀嘀咕咕到半夜,太子昭回房的时候唐越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地上床,搂着他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香味,他正要睁开眼睛,就被人用手遮住了双眼。
“先别睁开眼睛,猜猜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唐越的声音钻入太子昭的耳中,令他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
鼻端的香味深郁,有些熟悉,不过他对吃的实在没研究,自然无从猜起。
“好好想想,是你爱吃的。”
太子昭随便报了两道菜名,答案自然是错的,唐越松开手,眉头挑了挑,“没意思。”
太子昭睁开眼,见对方手中托着一个白玉盘,上头一块块紫色糕点形状如花,实在漂亮。
这糕点一看就是花费不少时间做的,他握着唐越的手问:“什么时候起床的?又是你亲手做的?”
唐越昨晚睡得早,今天自然也起得早,见太子昭睡得沉就没吵醒他,昨天庄子上送来了一种紫果,是他没吃过的,据说这种果子只有在邺城外的一处深山里才有,是太子昭爱吃的水果。
所以一到季节,庄子里的人就去采摘了送来,这种天气水果也放不久,唐越就用了一部分来做糕点,没想到做出来的又好看又好吃。
太子昭起床洗漱更衣,吃了一块那紫色的糕点,入口软糯香甜,口感弹性十足,竟然与平日吃的糕点完全不同。
“我做了不少,装了一盒子你送进宫给母后,还有两盒送回栎阳侯府给几个妹妹尝尝。”
“辛苦了。”太子昭因为唐越的好厨艺着实得到不少赞誉,尤其是王后胡氏,吃了几次唐越做的食物后,对他也赞不绝口了。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唐越问他昨夜胡金鹏什么时候走的,又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太子昭捡了几件边境发生的趣事告诉他,太沉重的就略过不提,最后还将自己想在北越安插人的事情告诉他。
“这点你能想到,你父王必定也能想到吧?你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没有这么做?”
太子昭沉默了片刻,“孤次知,不过这并不冲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那倒是,那你有人选了吗?”
“无。”
唐越把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心下一动,“我手上倒是有个不错的人才,只是能不能担此大任还不好说。”
“哦?”太子昭眼睛大亮,“是谁?孤认识否?”
“就是住在咱们府上的玄镜先生,此人有才,你可知道他管着我的商铺,短短的三个月盈利就翻了一番?而且账本也做的滴水不漏,一手好字看着就舒服。”
“玄镜先生?就是从你家陪嫁过来的那位幕僚?”
“是他。”
如果只是个会做生意会管帐的人才,自然是胜任不了的,不过这个人是栎阳侯给唐越的幕僚,想必就不只是会那些了。
他喊了人进来,吩咐道:“去将玄镜先生请到鹿苑的亭子那,说孤要请他吃茶。”太子昭打算先见见人再说。
“是咱们府里的人?”柯疑惑地问,他竟然不知道太子府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到底是他太失职还是这个人太低调了?
唐越咳嗽一声,替他解围道:“让管家去请吧。”作为这座府邸的管家,哪怕是一只耗子跑进来都知道,何况是个人了。
柯无地自容地低头,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就跑开了,他倒要看看,这玄镜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物。
等他见到人,一双眼瞪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柯管事找在下有事?”玄镜先生温柔地问。
“不……不是,是殿下有请,请先生随我来。”柯直到将人带到鹿苑还有些缓不过来,这府里多了一位这样出色的人,他竟然不知道!
而且更诡异的是,对方竟然认识他,难道他的记忆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们到的时候管家已经派人将茶具准备妥当了,他朝玄镜施了一礼,然后去请太子昭。
当太子昭见到玄镜先生时也诧异无比,他以为栎阳侯给唐越找的幕僚就算不是个老头至少也会是个中年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相貌出色的年轻人。
第一印象,太子昭就觉得他不合适,这么年轻,阅历肯定浅,未必能担起大任。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公子,不知殿下请在下来有何事吩咐?”玄镜先生一派自然地问道。
他身上有着时下文人墨客最欣赏的风雅所度,有着无懈可击的礼仪和标准化的笑容,可以说,这个人站在你面前,就很容易得到你的信任和好感。
即使他做了什么坏事,恐怕也没人怀疑到他身上。
太子昭压下心里的诧异,请他坐下,说:“一直听闻先生的大名,今日第一次见,有些出乎意料了。”
玄镜先生往唐越那瞥了一眼,笑道:“公子第一次见到在下时也是如此惊讶。”
唐越暗暗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这么年轻,谁看你也不像幕僚啊,这能怪他吗?
太子昭实话实说:“先生实在过于年轻了,不知今年贵庚?”
“二十有五,也不算小了。”二十五岁,正是人生最黄金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确实不算小,但绝对还不到事业有成的阶段。
“那不知先生已娶妻否?”这个问题他竟然没有事先问唐越,不过见他也一脸好奇地盯着对方,就猜到他也是不知道的。
“在下性格清冷,不太会……咳,不太想成亲生子,故而还未娶妻。”
太子昭之前也很纠结,如果找个有家有室的人去执行这个任务,对方牵挂太重,未必会好。
一个二十五岁还没有成亲的男人,太子昭自然是不信他不想成亲的,恐怕是有难言之隐,比如说……爱好男?
太子昭有了这层认识反而心安了不少,没有家室拖累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又问了不少问题,起初都是一些基本情况,后来才渐渐深入到其他方面。
越往下问,太子昭的眼神就越满意,真是没想到,在他的太子府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人才。
“先生如今是管着太子妃的嫁妆么?”
“是的,公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在下不遗余力地完成。”
“这未免太屈才了,不知先生可愿意到孤身边做事?”
玄镜先生瞄了唐越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知道他们是通过气的,不过他还是摇头拒绝了,“恕在下不能同意,在下乃是栎阳侯府的人,暂时未有更换主子的想法。”
唐越以为他是顾及自己的想法,便摆手说:“你不用考虑我,你帮我做事和帮殿下做事是一样了,不过各有利弊,跟着殿下自然前途无量,但所要冒了风险也随之增加,跟着我,安逸清闲,可却令先生的才华得不到施展,先生难道就不觉得可惜?”
玄镜先生给二位倒了茶,无惊无波地回答:“在下没有太远大的志向,能得此安逸清闲之事过一生也是好的。”
太子昭并没有一次就把人搞定的想法,而且这个人到底适不适合也不是一次就能看清的。
于是他抛开这个话题,转而讨论起当前两国的形势,“对于北越此次的求和,先生有何看法?”
“从北越三番四次派使者南下,以及要求一次次降低,可以看出北越求和的决心,这也说明了一件事,北越短期内必定没有精力财力再派兵出战了,这对南晋而言是天大的喜事。”
太子昭点头,“南晋经过多年的战争,也急需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这一点倒是和北越人不谋而合。”
“确实如此,不过,南北恩怨已久,想要成功达成协议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太子昭将胡金鹏昨天带来的消息告诉他,有意试探他的深浅,“先生觉得这个条件可行否?”
玄镜先生笑了笑,“想必殿下心中已经有答案了,这条件若是答应下来,往后后悔的必定是我们。”
太子昭和他对视一眼,有种无言的默契,唐越在一旁见他们聊得投契,便先离开了。
太子昭喊住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夫人对于学琴可真是风雨无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