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离开主座,招来魔侍引她去房里休息。润玉和旭凤说了一句,立即跟在她身后出了大厅。
焱城王吩咐了一声,“若是夜神跟着姑姑,不要阻拦他。”
魔侍得令而去。
固城王疑惑地问,“你不怕夜神将殿下拐跑了吗?”
“呵呵,姑姑怎会离开魔界?”他扯起一丝笑容,“夜神对那琼华情义如何,你我有目共睹。他要是不怕姑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尽可放心离去。”
“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是有了什么好计策?”
焱城王举杯一笑,“我们若是能趁着此次机会策反夜神,那天界必定名誉扫地。到时候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才是一场好戏。”
“哈哈哈,敬这场戏一杯。”
固城王与他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另一边,‘叶昙’跟着魔侍回了房。
魔侍低声问是否需要男宠侍寝,她身体微僵,随后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以前在战场上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谁会大方地分享地盘让别人睡进来,想都不要想,只叫你滚不送你一刀已经很客气了。
唉,魔界真是世风日下,睡个觉还要人暖床侍寝。
刚脱下外衫挂在屏风上,却听见有人轻轻开门再轻轻关上了门,以为是魔侍送来了人侍寝。
她头也不回地说,“不是说了不用侍寝吗,还送人进来做什么?”
润玉刚刚趁魔侍出去了,赶紧摸进了房间,刚把门关上就听见了这句话,脸色差点黑成锅底。
难道今后还有人会来侍寝吗,那他这个正统未婚夫怎么办?
没有听见人回话,‘叶昙’向后看了一眼,只见天界的夜神正在她房里,一脸憋屈的看着她。
“没想到我面子这么大,竟能得天界大殿下来侍寝。嗯,这样也不错。”
她又转身坐到了床上,拍拍身边的空位置,“过来吧!”
润玉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但是他硬是没说一句话,僵着身子走到床边。
“你还要占着我未婚妻的身体多久?”
‘叶昙’这才记起他原来是小姑娘的未婚夫,好像是一条叫做润玉的应龙。难怪来得这么积极,原来是心系未婚妻呀。
她神色慵懒地躺下,“自是我喜欢多久就留多久,你又能奈我何?”
润玉双手颤抖着握拳。
这是叶儿的身体,他若是伤了这女魔尊,叶儿也会受伤的。他不能和她动手,就看他能不能说动她自行离去了。
‘叶昙’见他兀自挣扎,忍不住开口逗他。
“不是说好了侍寝吗,快点过来吧。”
润玉侧身坐下,尽量不触碰她的身体。
“只要你愿意离开叶儿的身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撑起下巴思索了半刻,“听说龙都有逆鳞,那你给我看看?”
这的要求着实过分了,龙之逆鳞,拔之将死,触之必怒,有哪条龙会傻到将这个弱点摆在别人面前呢?
她故意这般说,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伸手将衣领扯开,亮出脖颈之下伤痕累累的肌肤。
“我已经没有逆鳞了,又怕你不信,便让你好好瞧瞧。”
嘶,听这话,莫不是将逆鳞当做定情信物给了小姑娘?
龙族都喜欢这么玩的吗?
润玉这话说完,简直羞愤欲死。他这一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却不得不将之亮在别人眼里,任人嘲笑讥讽。
‘叶昙’尴尬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这小辈如此不经逗,竟然听了她的话扯开了衣裳。
真是情侣之间的情趣,你说清楚不就行了吗,干嘛给她看这个。
“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你逆鳞都没有了,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自己穿好衣服再和我说话。”
润玉听话地穿好了衣服,他又问道,“我虽没了逆鳞,但是我可以做其他事情,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她意兴阑珊地滚上了床。
“我现在想睡觉了,你要是不想陪我睡觉,就别杵在这里,出门记得把蜡烛吹了。”
这人油盐不进,善恶不分,当真棘手。
润玉还是站在这里,一声不吭看着她。
‘叶昙’看着他烦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歪着头故意气。
“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现在我要脱光了!”
说完就脱下里衣,扔到屏风上。
润玉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开始手足无措地到处乱看。
他这副样子,让‘叶昙’暗暗得意终于抓住了他的弱点。
这小姑娘元阴尚在,证明眼前这个人算是个正人君子,没仗着未婚夫妻的身份强要了她。
啧啧,她照镜子都忍不住感叹这张绝色的脸蛋,这条龙是怎么忍得住的?
不是都说什么龙性本淫吗,待她试上一试便知。
她故意抚着胸口,装作很痛的样子“哎哟”了一声。
润玉听见了迅速地瞟过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叶昙’低声道,“抓穷奇的时候,灵力使用过度,现在开始反噬了。”
“那时你不是很威风吗?还嘲笑我们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怎么现在灵力反噬了?”
她恨恨地回答,“这本不是我的身体。我用她的灵力强行使出了九天雷霆决,这就不是她能承受的。你就说风凉话吧,反正最后也是她受伤的。”
润玉长吸一口气,走到床边离她几步远。
“那你现在好些了吗?我这里还有些没用完的灵芝,你吃下去应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昙’一把扯到床上,用手肘抵住他的胸口不让他起来,然后又压在他身上。
“可是我不想吃灵芝呢,不知道龙血补不补?不如你让我试试。”
“你!”
他见‘叶昙’脸色如常,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这才知道原来他被骗了,不知道这女魔头在想什么,竟然把他压在床上,难不成真的想喝他的血吗?
“你不要太过分了!”
‘叶昙’忻忻得意道,“我就是过分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要是为天界着想,就应该杀了我这个前任魔尊。你舍得杀我吗,我死了这个小姑娘也活不成了,我还能找别的身体,她可就直接魂飞魄散了。听赤焰说,她还是水神之女,你们签了婚书,你还发了天道之誓。她真的死了,你就要一辈子当鳏夫了。”
说完她摸了摸润玉的手腕处,忽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有元阳!你一条一万几千岁的龙居然还有元阳。天哪,竟然有龙在守身如玉!笑死我了。君澜那家伙到处留情,我还以为龙族都是那个样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君澜?
那不是祖父的名讳吗,她说得如此熟稔,莫不是认识的人……
也对她是十万年前的魔尊,当时祖父应该在位,他们应当是见过面的,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他忍气吞声的理由。
他挣脱出‘叶昙’的桎梏,气愤地说,“我身体如何,与你无关!”
润玉推开她,背着身子站到床前。
“既然你和祖父相识,那我称你一声前辈应当无碍。前辈,请你立刻离开叶儿的身体,不然等我找到方法,能够强行将你剥离叶儿的身体,到时候你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真是无趣的龙,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能够勾得这小姑娘这般喜欢他,怕不是那张脸吧。
她这样看过去,发现他除了那张脸还算长得不错之外,找不到什么别的优点了。
也不见什么幽默风趣、成熟稳重之类的,如今的小姑娘就是容易被脸给忽悠了,小心以后后悔终身。
‘叶昙’无聊的玩玩左手上的青白双镯。
白天穿着衣服没感觉到,原来衣服下藏了一对手镯。
这手镯藏得如此隐秘,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上面的青镯被她轻轻敲打在下面的白镯上,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铮”响,这一下她忽然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这是怎么了?
听见身后又有哼哼的喊声,润玉以为又是那位前辈在恶作剧。
他严厉地说道,“前辈,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捉弄了我一次,现在还想故技重施吗?”
叶昙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看见润玉背对着她,语气严肃地说不要再捉弄他了……
什么意思呀?她完全搞不清状况了
“润玉……你在说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什么说一些她听不懂的事情。
润玉听见他这句话,立刻转过身看着她,见她手抱着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再一看她眼睛恢复成了黑色。
也不顾她如今身上只穿了一件抹胸,扶起她的身体,“叶儿?是你吗?”
叶昙摇着头说,“不是我,还能有谁?”
说完她就感觉被润玉紧紧抱到了他的怀里,“叶儿,叶儿,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终于回来了,难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吗?
“润玉,”她靠在润玉的怀里,感觉他将自己抱得实在太紧,勉强伸出脑袋来呼吸一口,“你不是去抓穷奇了吗?抓到了吗?”
他忍着眼里的泪水回答,“穷奇已经抓住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天界了。到时候我就向父帝请旨,让我们早日成婚。我们今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好的怎么说这些话了,一点都不像是他会说的。
等等,怎么忽然觉得身上、尤其是手臂有点冷?
她低头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要吓死了,她什么时候脱得只剩一件抹胸了!?
难怪会觉得冷,整个手臂、大半个后背都是裸的,这样子和投怀送抱有什么区别?
叶昙急急挣开润玉的怀抱,在床上到处找衣服。
咦,衣服去哪里了,怎么床上都不见衣服,她把衣服脱到哪里去了?!
见她在床上到处找东西,润玉也着急地问,“你在找什么?”
“衣服呀!”她匆匆地回答。
润玉这才想起那位前辈,嗯,脱了大半件衣服,现在还挂在屏风上。
那位前辈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叶儿回来了,她肯定是急着穿衣服的。
刚才他是不是不小心看见了……咳咳,不要想、不要想了,没关系的不着急。
叶昙实在找不到衣服在哪里,又不好意思不穿衣服,只能把被子披在身上,才稍微感觉好了一些。
“你们……”“你……”
二人同时开口,润玉着急先开口问道,“叶儿,我把你关在偏厅里,你怎么遇见了陶宁殿下?”
想起润玉利用完了她,就把她丢在偏厅里,心底的怒气化为泪水唰唰地留下。
她呜咽哭道,“还不是你这个混蛋,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去,你偏不让,还把我锁在偏厅里……”
这番话听得润玉心中苦涩难忍,他又将叶昙抱进怀里,哽咽道,“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独自面对那样恐怖的人。”
她记得后来在密道尽头的密室里看见了女魔尊陶宁,润玉出去的时候还是白天,现在她已经在床上了,那么这一天她是怎么过的?
“陶宁!我在偏厅的密室里看到了她。”叶昙想起陶宁那样子,现在还忍不住发抖,“她被铁链锁在密室里,她说她在里面等了十万年,才有人进去看她。她说她要吃了我,我真的好怕。”
那个女魔头那么厉害,自己根本不够她玩,又凭什么和她斗?
润玉感受到叶昙怕得瑟瑟发抖,她平常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面对父帝母神都不卑不亢,现在却被吓成这个样子,事情变成这样全都怪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再也不会将你丢下不管了。”
叶昙气得锤了他胸口几下,被他愈发温柔地抱着,心中的气差不多也消磨了。
她暗暗地唾弃自己真是没用,被他安抚一下就消气了,以后肯定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对了,”她又问润玉,“我怎么在这里,还脱了衣服?”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润玉斟酌着措辞。
“这个嘛,我和旭凤、鎏英本来在蚩刃山上和穷奇打斗,但是你横空出世、一发千钧之际收复了穷奇。焱城王带你先回了都城,还宴请了魔界众魔将。后来你困了想休息,就回了房……大概是这样。”
这也太省略了吧,只回答了她为什么在这里,根本没说她为什么脱了衣服呀。
叶昙怀疑地看向他,“你肯定隐瞒了我什么事,说!”
她直起身子和润玉面对面,见润玉眼神游离,又将他的脑袋扶正,逼他直视自己。
“你不要冻着了……”
润玉顾左右而言其他,他伸手将叶昙掉落的被子重新披在她身上。
叶昙仔细回想着密室里的事情,陶宁说她愿意送出所有的心头血,只要自己答应做一件事,但是后来发生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好像一眨眼就从白天走到了晚上。
但是润玉说她到了蚩刃山捉住了穷奇?然后焱城王带她回了都城,还为她宴请了各路魔将??这些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怎么会呢……
忽然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付现,她吓得一把抱住了润玉,颤颤抖抖地问,“你告诉我,陶宁对我做了什么……”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陶宁占据了她的身体,做了一些她不会做的事情,就像她现在半裸出现在润玉的面前。
她虽然喜欢润玉,但是他们尚未成婚,她平常最多就是亲亲抱抱,绝不会脱成这样子,这肯定是陶宁做的。
润玉僵硬着身体回报住叶昙,她还是猜出来了,他第一次恨她这般聪明一下子就想通了。
可是他怎么说得出口,她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十几万岁女魔尊的元神,随时会出来占据她的身体。
刚才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能出来露个面,以后什么时候再见还说不准。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无法向父帝、水神风神交代尚在其次,他余生只会在悔恨和悲痛中度过,一直到他身死魂消的那一日为止。
“叶儿别怕,我会想到办法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叶昙此时心里又惊又怕,她惊的是陶宁居然进了她的身体,怕的是陶宁以后永远都不会走了。
这魔界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连旭凤她都不相信,现在她只有润玉一个依靠了。
润玉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他连天道之誓都敢发,还有什么是他不愿做的?
现在润玉只能紧紧抱着她,让她稍微安一下心。
别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比叶昙还害怕。
他抱着的是他今生最爱的人,他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做,他还没恢复儿时的记忆,他们还没成婚。
他们还要千年万年地走下去,他们会有很多孩子,他们会走遍六界看遍所有的风景,这样美好的愿景怎么能让陶宁一个女魔头给破坏了?
“你先镇静下来,和我说说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润玉轻吻她的侧脸安抚着她,让她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叶昙将密室里的事情都和润玉说了——除了她是花灵。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父亲说过没有他的准许不能说给任何人,就连爹娘她都三缄其口,父亲怕这件事暴露出来之后,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测的事情。
“……所以说,陶宁答应给你心头血,只要你愿意为她做一件事。”
叶昙点点头,其实就算陶宁不给,她在武力对比悬殊之下也只能就范。
“我没想到她是想要我的身体,她难道还想取代焱城王,再当一次魔尊吗?那我我们怎么办?”
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流出来,这份懂事让润玉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润玉哽咽地回答她,“你既然能出来一次,以后也会有机会的。”
叶昙将润玉抱得更紧了,“我怕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陶宁忽然失去意识,她一定会察觉到的。要是她再也不让我们见面……”
“不会的,不会的,我答应你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回到天界,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水神和风神,他们还在天界等着你回去呢,你不能让他们失望。”
润玉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说了这么多唯独没有说到自己,最坏的打算他实在不敢去想。
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给他带来了光明和温暖的人是叶儿,若是要他重新回到黑夜里,他宁愿跟着光明和温暖一同消散。
感到肩膀上的泪滴,叶昙慌了起来。
怎么回事,明明身处险境的人是她,润玉怎么哭得比她还厉害?
她慌忙松开润玉,捧着他泪湿的脸,强笑着说,“还不承认你是小哭包,每次都比我哭得厉害。”
她手上变出一包蕉花糖,小心地打开牛皮纸,捏起一块糖塞进他的嘴里。
“给你一粒糖,吃了就不准哭了。要做个乖孩子,记住了吗?”
润玉瞬间失控泪崩。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一直就像个孩子一样,需要呵护、需要关爱、需要保护,就算他修为比她高、见识比她多,但是依旧需要她来安慰。
“叶儿……”他将叶昙按在怀里,嘴里漫开的甜蜜也无法弥补心里的哭涩。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和你一起经历,我不甘心我们就这样子没了以后。”
现在轮到叶昙来安慰他了,“傻瓜,我当然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她侧头抵住润玉的额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看上的龙可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他一个人艰难地过了一万年,这一万年都熬过来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他要是那种轻易挫败的人,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个绣花枕头,我怎么会答应嫁给他呢。”
她吻去润玉眼里的泪水,“我想每一天早晨醒来都能看到你,和你一起吃早点,一起吃午饭,一起吃晚饭,然后我们带着魇兽一起去布星,一起回璇玑宫就寝。不要哭,现在只是一点小小的困难,我知道你会想出办法解决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知道了吗?”
润玉咬破了嘴唇,努力不哭出声来,他的叶儿处处为他着想,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下去,他怎能辜负叶儿的期望。
“我……”他嘴巴张张合合,又扯开衣领露出了那块伤疤,“这片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痛、一世的伤。我本来以为我会孤苦一生,没想到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今生今世,只有你看过它,还丝毫不嫌弃。”
叶昙抚上这块伤疤,摇头笑着说,“要不是这块伤疤,我还认不出你是以前那个鲤儿,小时候还是我给你上的药,算起来我和它真是缘分匪浅。若是你真的介意的话……”
她又问道,“我送你的香囊带了吗?”
“我随身带着。”润玉从怀里掏出水红色的香囊。
叶昙接过来问道,“你拆开看过吗?”
润玉摇头,“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乱拆开看呢。只是这香味闻着确是熟悉,不知放了何种香料。”
“哪有什么香料,里面就一样东西。”
说完她从香囊里,拿出了一片她的真身花瓣。
“你闻着当然会熟悉,因为这是我身上的香味。”
润玉大惊,“你怎可将真身随意赠给别人?”
叶昙不开心了,“谁说我随意送人的,要不是你,我还不送呢。”
她将花瓣捋直了,催出灵力让花瓣覆盖在了润玉的伤疤处。
“还好花瓣的形状和伤疤差不多大,不然只遮了一半就不好看了。你看看,这样子就看不出这里有伤疤了。”
她笑着说,“以后你就不用介意这里的伤疤了,反正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你也不是会胡乱打赤膊的人。”
她将润玉的衣裳整理好,又大功告成似的拍拍那处,迟迟不见润玉的回音,于是抬头一眼,只见润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叶昙呆摸着脸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叶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以真身相赠,只为了遮住他自认为难看的伤疤,这番情意如何回报?
叶昙“扑哧”笑出来,她又捧着润玉的脑袋,磨蹭着他的鼻尖。
“你是我的龙,我不喜欢你,还喜欢谁呀?”
润玉手扶上叶昙的后脑勺,侧脸含住了叶昙的唇,得到了叶昙乖巧的回应。
嗯,蕉花糖的味道真甜,还带着一丝酒味,以后把糖放进酒里泡着喝,说不定也很好吃。就是糖太少了,没有那么多花蕊来制作,真是麻烦。
润玉见她心思乱动,轻啄她的嘴唇问道,“在想什么?”
叶昙轻笑,“蕉花糖太好吃了,以后我要父亲多做一点。”
“顽皮,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在想着别的。”
“小气鬼,”她揽上润玉的脖颈,扑倒了他,“罚你今晚上和我一起睡觉。”
润玉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这应当算不上是惩罚。”
“别搞错了,现在还是惩罚呢!”
“好,都听你的。”
今日是个好天气,清晨时分‘叶昙’从睡梦中醒来,手在被子上乱摸着,忽然被一只大手紧握在手心。
???
谁这么大胆敢在她的床上抓着她的手不放,话说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好好想想……
嗯,她在宴席上瞌睡了,然后魔侍带着她回了房。
这姑娘也太娇气了,到了时辰就要准时睡觉了?
她原来不是夜神的侍女吗,应当和夜神一起值夜的,怎么晚上那么早就想睡觉了,这日子过得也太幸福了吧。
然后呢,夜神跟了进来,她还取笑夜神是个守身如玉的好龙,再就是他们好像闹翻了?
那之后呢,为什么她什么也记不清了?
‘叶昙’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是一张靠得极近的俊脸,脸庞光洁细腻,剑眉高耸入鬓,不就是昨晚那条龙吗?
难道她昨晚睡着之后,这条龙又摸上了她的床吗?
应该是了,不然她怎么会睡在自己身边。
真是个贱胚,投怀送抱不要,偏要玩这些偷偷摸摸的。
润玉半睡半醒间察觉到身上有只手摸来摸去,以为是叶昙在梦里手脚乱动,一把抓住乱动的手放在身边。连睡觉都不让人省心,还说要他当个乖孩子,真是烛台灯下黑。
他翻身面对着‘叶昙’将她揽进怀里,“时候还早,我们再睡一会儿。”
睡你的二大爷!
她差点骂出脏话来,却见这条龙十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嘴里嘟囔喊着“叶儿”。
‘叶昙’怒气翻涌,抬脚就将这条占她便宜的龙踢下了床,“挣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是谁!”
润玉猝不及防被她踢翻在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见‘叶昙’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意,又睁圆了那双血瞳,“是你!”
怎么睡一觉醒来,陶宁就出现了?
“好你条龙,居然这么卑鄙,趁我睡着了,又上了我的床。天界都是这副做派吗?”
润玉气急回道,“你还有理说我,莫非魔界的人都喜欢占据别人未婚妻的身体吗?”
守在门外的魔侍听见里面又了动静,又见争吵声越来越大,赶紧去禀告焱城王。
他们昨晚奉命睁只眼闭只眼,将夜神放了进去,而他一夜都未出过房门,想来二人是在办好事。
但是为何今早起了争执?
难道是夜神不行,惹得殿下生气了?不是都说龙族很厉害的吗,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再说他们昨晚守在门外,还隐隐约约听见了哭声……不至于早上起来发脾气吧。
没多久,焱城王就到了房门口,魔侍见状敲敲门问道,“殿下,起来了吗?”
“你给我滚出去!”‘叶昙’指着房门口道,“不然我就送你出门了。”
润玉仍是看着她不动,任谁早上被一脚踢醒都不会有好脾气的,何况还是这个妨碍他和叶儿的女魔头,他恨不得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只是苦于束手无策。
“好啊,你不出去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手上聚起一团雷电,瞬时化成一把雷剑,毫不留情刺向润玉。
润玉左闪右避,被逼到房门口,不小心又被她一脚踢出了房门,滚了几个圈才停下。
“大哥,你没事吧!”
旭凤听到魔侍通告给焱城王的消息,知道昨晚润玉夜宿在陶宁的房里,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那副身体虽是叶昙的,但元神是陶宁这个女魔头,大哥这么喜欢叶昙,要是没忍住陶宁的引诱和她上了床……
天哪,这实在是太惊悚了,他根本不敢想下去,只能匆忙赶到陶宁的房间外面,却看见润玉被打了出来。
旭凤看向房里,只见‘叶昙’将雷剑背在身后,她上身只穿着一件,呃,抹胸。
“哼!不堪一击。”她嗤笑着,而后“嘭”地一声关上门。
这这这,莫非他们真的……!
“大哥,你不会真的,”他犹豫着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小声附耳道,“你们没什么吧?”
润玉擦掉嘴角的血渍。
刚才在房里他不好施展法术,又怕伤了叶儿,不然以他的修为还是能挡上一阵的。
没多久,‘叶昙’又大开了房门。
她已经换了一套纯黑的劲装,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兄弟,面如冰霜说道,“大胆夜神,竟然闯入本尊寝房,意图对本尊不轨。火神袖手旁观,与其同罪。魔兵何在?”
她一挥手,便有几名魔兵上前,“着将尔等绑于庭院之中以示惩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放他们下来。”
她说刚说完,一众士兵抽出刀剑指向了他们。
焱城王率先说,“兹事体大,二位殿下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能保证了。”
润玉和旭凤见情势比人强,只能暂时委曲求全,被‘叶昙’的雷电锁链绑在廊下。
焱城王满意一笑,“姑姑,我们先去用了早饭,再来处置这二人吧。”
‘叶昙’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就和焱城王走了,留着他们在廊下喝西北风。
旭凤到现在还没理清思绪,他究竟为什么会和润玉一起受刑?
明明半夜闯进她房里的是大哥,早上和她打架的也是大哥,一切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为何要受这连坐之罪?
但是他真的很好奇,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开口问润玉,“大哥,你们昨晚上……你们有没有……嗯,就是那个……灵修了?”
他身为润玉的弟弟,本来不该管这件事的,但是这又涉及到天界和魔界,他好歹是天界的战神,还是问一问比较妥当。
“你想多了。”润玉干巴巴地回答。
其实他们昨晚上差点就……擦枪走火,但是最后还是刹住了。
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自制力有这么强大,以前小看自己了。
旭凤撇撇嘴。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叶昙的左肩上有一点红印,看上去非常显眼。别说是什么蚊虫咬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润玉这样一说,他只能默认大哥是在嘴硬。
“那昨晚上你查到什么情况了吗?”
话题终于回到正轨上了,润玉正色道,“昨晚上我看见叶儿了。她根本不知道昨天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在我们走了之后,发现了偏厅的密道和密室,才让陶宁有机可趁附身在她身上。”
真是不省心的女人,旭凤气得直跺脚!
就不能乖乖听话,在偏厅里等他们回来吗?没事找什么密道密室,现在弄得他们全都回不了天界,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这下高兴了吧。
“等等,所以你昨晚上是和叶昙睡一起,而不是陶宁。”他叹口气,“还好还好,至少你没有吃亏,昨晚上她还是那个不省心的。”
怪不得那个女魔头早上这么生气,换成哪个女子,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个陌生男子,还是死对头阵营的人,不杀了他都算克制的了。
也算事出有因,但是别牵扯到他身上,他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叶昙’用完了早饭,焱城王引着她到了书房。
说来也巧,这书房侧面对着回廊,就是绑着润玉和旭凤那条长廊,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那两个人。
她指了指窗户,魔侍立即为她撑起窗叶。天界那两个还乖乖地绑在那里,看样子安分了不少。
焱城王、固城王和卞城王坐在客座,鎏英站在她父王身后。
她刚才得知了今早上的事情,本想为他们求情的,但是此事涉及到这位女魔尊的面子,她不便开口请她宽恕那个“摸上床的登徒子”。
“赤焰,”‘叶昙’开口问道,“一大早的什么事,把他们都请来了。”
没事几个魔王扎堆做什么,自己都没事做吗?
焱城王笑道,“姑姑既然已经回了魔界,小侄便寻个好日子昭告魔界及六界,禅让魔尊之位于姑姑,姑姑便可名正言顺重掌魔界。”
几人听完,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尤其是鎏英,她知道夜神大殿和琼华公主情深义厚,说不定马上就要成婚了,若是此时焱城王禅位于她,那么天帝绝无可能让他们在一起。
若是引发了天魔之战,到时双方对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岂不是可惜了这对有情人。
“我被关了十万年,昨天才出来,还没过几天逍遥日子,你就想把这个位子还给我?”
‘叶昙’施施然喝完茶,重重地砸在木桌上,“是不是太心急了?”
他解释道,“这怎么算急呢?姑姑不在的这十万年,魔界一日不如一日,天界虎视眈眈,我等唯恐明日天帝便会陈兵忘川,开启天魔之战呐。”
鎏英开口道,“焱城王此言过矣,天帝派了他的两个儿子来魔界收服穷奇,已经在表明他的立场了。若是天帝心怀不轨,何必管我魔界百万魔民的死活。”
焱城王冷声喝道,“鎏英,注意你说的话。你是我魔界的女将军,不是天界的人。这话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我!……我是实话实说,”她转向‘叶昙’,“请殿下明察。”
‘叶昙’不耐烦地看着他们,“有什么好吵的?鎏英是卞城王的女儿,她还能反了她父王不成。”
说完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和天界的私交我管不着,但是你要记住你卞城公主的身份,别忘了你父王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呀。”
“鎏英谨记殿下的教诲。”她含恨退下。
‘叶昙’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赤焰你把魔界管理得如何了?”
马上有魔侍送上一个折本,上书“魔界通史”四个烫金大字。这做派,是学了天界吧。
她翻开几页,没多久就翻到自己那一章,潦草写着几行字——
“冥纪九万二千三百五十七年,陶宁承魔尊之位。同年开启第二次天魔之战。冥纪一十一万二千六百一十四年,于天魔大战之后无故失踪,因其无夫无子,其侄赤焱承魔尊之位。”
这些是事实,就算她恨不得把这本子撕了,也改不了她莫名消失一事。
她忍下心中的怒气继续向下看,只是没几页就再也没有了。
‘叶昙’颤抖着问,“这十万年,你除了两万年前的第三次天魔大战,再也没做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