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整理了小半天才将九天雷霆决整理好,准备去洛湘府送给叶昙,但是仙侍告知她今日去了集市,不在府中。
他不由定睛看着天空。
彩虹桥无限延伸至南天门的方向,根本不是去集市的路。
他心下一紧,只笑着说明日再来,心里却不断在想小昙去了哪里?为什么隐瞒去向?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谁会去救她……
直到他看着彩虹桥一点一点往回缩,才放下心来,她终于回来了。
他怕叶昙会受委屈,便顺着彩虹桥一路走到她面前。
今日阳光正好,她却打着那把千机伞。
往来的仙侍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看她一身穿着猜得出是位大人物,纷纷给她避让。
千机伞遮盖了她的脸,但是润玉敏锐的感觉到她此刻心情不太好。他急匆匆的冲向叶昙,在她面前隔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撑伞的人抬眼一看,便让润玉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见是他,甚至还欲盖弥彰的擦了擦脸。
叶昙勉强一笑,“你怎么来了?”
她说完就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好,他会发现的。
润玉双手握住她撑伞的手,十分着急。
“你怎么了?为何哭过了?是不是鸟族的人来找你麻烦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她摇头否认。
“没有谁欺负我。我刚才看了一个话本,内容很是悲伤,才忍不住哭了。”
话本?出南天门看的话本?
他没有问出来,只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看话本都能看哭了,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叶昙收了千机伞,头抵在润玉的胸口。
“是一个娘亲为了报复负心人竟然虐待自己孩子的故事,我最看不得这样的了。”
润玉“哦”了一声,伸手回抱住她,“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母亲吗?”
她虚虚抚摸着润玉胸口的伤疤。
“应该没有吧,只是一个话本罢了。”
他们在这里温情相拥,但是有一群人正在找他们。
旭凤得到消息,琼华公主正在回洛湘府的路上,他领了一队人马直奔洛湘府。
但是还没到那里,他就看见他的大哥正拥着一名女子——华服金冠,是叶昙了。
他用力的咳了两声,成功将他二人分开。
叶昙见是旭凤,没好气的问,“火神殿下有何事找琼华?”
她现在对外都自称琼华,因为这是她的封号,她不能落了天帝的面子。
旭凤没管她那么多,只是很焦急,“穗羽宫出事了。”
呵,她和穗羽宫又没关系,干嘛找她?
“是吗?”她疑惑地说,“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从来没有去过穗羽宫呢。”
旭凤给她回忆。
“穗羽宫本来有个杜佳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穗禾都病倒了,那里乱成了一锅粥。”
“嗯,”叶昙分析着,“不如你去请天后娘娘来主持大局。我们这些闲人就不挡道了,请吧。”
润玉倒是对穗禾的伤势很关心,“穗禾为何忽然病倒了?”
旭凤看了一眼叶昙。
“她上次被你打……败之后,这几天身体就不怎么好了。”
哦,是她这个打赢了的人有错了。
“我说过,有病就去请大夫,没病也可以喝喝药补一补。”
旭凤回答,“我派人去过药师宫,只有岐黄仙官在,药仙已有十日未曾现身。”
“哈哈,”叶昙忍不住笑起来,“他上次被杜佳欺负狠了,估计短时间都不敢出门。岐黄仙官医术也不错,想来没问题的!”
她错身拍拍旭凤的肩膀。
“等等!”旭凤反手抓住她的手,“岐黄仙官说鞭伤很奇怪,一定要你去看看。”
润玉又抓住旭凤的手,“旭凤,你有什么话慢慢说,用不着动手。”
三人忽然对峙起来。
叶昙看旭凤今日特别固执,不让她去穗羽宫不罢休的阵势,还有他带了一队天兵……
于是她笑着说,“不如我们就去看看穗禾吧,润玉你觉得呢?”
润玉回答,“我和你一起去。”
旭凤这才放开了叶昙的手。
穗羽宫。
来来往往的仙侍看了几人纷纷行礼,他们先去了穗禾的寝宫。
岐黄仙官在门外焦急的踱步,他看见叶昙和润玉来了,躬身拜道,“参见夜神殿下,琼华公主。”
旭凤问他,“穗禾怎么样了?”
岐黄仙官回道,“不知公主被何种兵器所伤,小仙目前束手无策。”
旭凤又看向叶昙,叶昙扯着嘴唤出了长影鞭。
她对着寝殿恶意满满地大声说,“当日穗禾就是败在了我长影鞭之下。”
里面的动静忽然大了起来。
仙侍惊呼,“公主您不要乱动,伤口又裂开了。”
哈哈哈哈哈,谁让你仗势欺人,又技不如人的。
岐黄仙官接过长影鞭,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啧啧称奇。
“老夫已有五万年不曾见过血蟒蜕皮了,不知公主如何得到此鞭?”
叶昙见他认出了血蟒蜕皮,干笑着拿回了长影鞭。
“一个长辈送的。”
“嗯嗯,”他捋捋胡须,“血蟒本性暴戾,喜食灵石,故而体内灵力充沛,所蜕之皮亦坚韧不催,制成长鞭再合适不过了。”
旭凤焦急地问道,“那穗禾的鞭伤呢?”
“这个……”他又陷入沉思,“血蟒喜食灵力,故而鞭痕也在吸取灵力,致使伤口不能愈合。敢问公主,您没有被此鞭所伤过吗?”
然后一群人都盯着她看。
这是干什么?难道他们都认为长影鞭是练习用的工具吗?
“我最近才得了这鞭,就是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为此鞭所伤。”
岐黄仙官又头疼了。
虽然他知道了穗禾公主是被血蟒之鞭所伤,但是问题变成了如何治疗血蟒鞭痕。
他有个想法决定试一试,“火神殿下,血蟒喜寒喜阴,不如老臣用性热性阳之药涂在伤口处,也许能起作用。”
旭凤立即让他取药。
叶昙见事情应该解决了,便想和润玉赶紧走人。但是旭凤又拦住她了,“这里还有一个杜佳。”
她语气不虞。
“岐黄仙官都在这里了,让他一起治治呗。反正一个也是救,两个也是救。你火神殿下的名号难道使不动他?”
旭凤思索着岐黄仙官所说的话。
“他说杜佳是心病,他医不了。就连药仙来了,也没用。”
这么厉害吗?她起了兴致。
“你带我去看看。我可真好奇,药仙都治不了的心病到底是个什么样?”
到了杜佳的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阵砸碎瓷器的声音。
“蛇!好多蛇!你们都不要过来,大哥救我,救我啊!”
再是一个男声,听起来好像是杜宏,他极力安抚着杜佳。
“大哥在这里,这里没有蛇,一条都没有,你相信大哥呀!”
还有一个男声,貌似是他的堂哥杜瑞。
“我的小祖宗你别砸了,这是穗羽宫,你看清楚了没有蛇的。”
叶昙指着里面问道,“她……一直这样吗?”
旭凤深沉的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在御花园被下属抬回来之后,她好像疯魔了一般说这里有蛇。”
嗯,她这是被吓着了,三魂不见七魄,差一点就傻了。
润玉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不想进去。
“我们不进去也可以,来看过了就够了。”
旭凤也知道叶昙不是大夫,进去了也无济于事。他刚想说算了,但是叶昙忽然抬手制止他,“说不定我可以治好她。”
她看向润玉,润玉没了幼年的记忆也活得很好,既然杜佳如此惧怕那段记忆,那就直接消除就行了。
“我们进去看看。”她有点跃跃欲试呢。
里面果然一片狼藉,碎渣瓷片到处都是,二位公子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他们看见了三人,皆躬身行礼。
叶昙直接绕过他们,看向缩在床角的杜佳。
几日不见,她已不再是那个娇纵跋扈的小公主,脸上一塌糊涂,饭粒黏在嘴边,头发散了一边,说她是乞丐都有人信。
啧啧,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真是刮掉了她的眼睛,她也想象不出杜佳今日之惨样。
杜宏和杜瑞刚想拦着叶昙不让她接近杜佳,但是旭凤说她能治好杜佳,二人心中再有不满也只能咽下腹中。
杜宏拱手道,“若是琼华公主能够治好小妹,杜宏必定以千金万金报公主救命之恩。”
“不用了,”叶昙头也不回,“我对你们鸟族的东西不感兴趣。不过你要是坚持报恩,那你记得以后给洛湘府多送些好东西。”
“是,公主。”
“那个……大公子,”她捏着杜佳的下巴问道,“你觉得你妹妹以前那个脾气好吗?”
杜宏尴尬着回答。
“都怪我们太过娇纵于她,她变成这样杜宏力有不逮。”
“那要是给你个机会,你们会好好教导她吗?”
她终于回过头来,“我算是看出来了,杜佳的吞贼之魄丢了。”
“什么!吞贼丢了?”旭凤惊起,“难怪她如此惧怕,原是主管‘惧’的吞贼不见了。”
嗯,很有可能是那条蛊蛇不小心吃了进去。
但是药仙不见踪影,蛊蛇暂时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指不定被它消化完了。怪不得她一直说有蛇,原来是其余的魂魄在提醒她,可能与蛇有关。
“以后你们不要在她面前说起蛇,也不要让她见到蛇,更不要她吃到蛇,不然她又会变成这样。”
杜宏往前一步问道,“公主有何方法能够治好小妹,是否需要杜宏在旁协助?”
“不用,”她朝着众人说,“你们全都出去,不管里面发生何事,我没说让你们进来都别进来,她要死要活也别进来。”
几人听她的话出了门,旭凤还守在门外,防止杜宏和杜瑞破门而入。
“都是为了你们的妹妹,忍一忍吧。”
鸟族的事情与润玉无关,他只是来陪叶昙走上一遭,如今不用呆在房里简直求之不得,随便找了个横栏就坐下了。
叶昙本来以为杜佳疯魔了,直接消除记忆就能解决。
没想到她是丢了魂魄才变成这样,但是自己也不能凭空捏一个魂魄出来。她化出蛇形竖瞳,紧紧盯着杜佳看。
杜佳看到竖瞳,立马大叫起来,“大哥救我,有蛇!有蛇要吃我!大哥你在哪里快来啊!”
看着杜佳如此惊慌失措,她探入杜佳的灵识。
发现她不但少了吞贼,三魂也不稳,这样下去迟早会一命呜呼。
啧啧,她先给杜佳安了三魂,又从其余六魄之中,每个匀出一点而来,放到了吞贼的位置。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反正都没有了,就让剩余的魂魄都让一点出来,先过了这关再说。
吞贼的位置一满,杜佳立刻安静下来。
叶昙拍拍她的脸唤醒她,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给她下了暗示。
“你叫做杜佳,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在鸟族的暗探,有什么消息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记清楚了吗?”
杜佳茫然的点点头,然后晕了过去。
叶昙下了床整理好衣服,和外面说了一声,就见杜宏和杜瑞踢门而进。
他们急冲冲的走向床榻,见杜佳安静的睡着了忙问道,“我妹妹她……”
“她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不过她醒来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你们好好聊聊就行了。”
忘记了也没关系,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
“谢过公主。公主大恩,杜宏……”
叶昙摆摆手,“不需要。”
她又走出房间,看着坐在横栏上默不作声的润玉,“未婚夫,我们走了。”
润玉回过神来,“咳咳,”
他刚才看见旭凤笑话他的眼神了,“胡闹。”
她也不管润玉说她,挽着润玉的手大大方方离开了穗羽宫。
刚才坐在横栏上,润玉一直在想要是换成他,他会怎么办?实在忍不住好奇,他就问了叶昙怎么处理。
叶昙悄咪咪的和他咬耳朵。
“七个人,但是只有六个苹果,怎么分?只能每个人都分一点苹果出来,这样才能凑齐七个。”
她说的不是很隐晦,润玉应该猜得到她做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
叶昙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润玉急忙将她的手拿下来。
“她会出事的,到时候你怎么脱身?”
“不会的,”叶昙紧紧握住润玉的手,“反正不会比她现在更差了。”
等杜佳回到鸟族,她就多了一个暗探,以后鸟族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能提前知道了。
润玉暗叹一声,这可怎么得了。
翌日。
润玉担心杜佳醒来之后,杜宏和杜瑞会发现她不正常,向洛湘府兴师问罪,便一早就到了洛湘府准备应战。
没想到杜宏面露喜色,带着一大队人马赶到了洛湘府。
他朝叶昙躬身,“参见琼华公主。多谢昨日公主出手相救,杜宏感激不尽,现备上一份薄礼略表心意。待回到鸟族之后,必定奉上大礼以表衷心。”
叶昙虚虚抬手,“大公子不必多礼,琼华受之有愧。不知小公主现在可好?”
“家妹一切安好。只是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总是问东问西,想来还需要静养。”
“如此便好,”叶昙指向府内,“大公子不若进来与琼华喝杯茶?”
“谢公主美意。只是家妹思家心切,族中老人也甚是挂念,杜宏回去之后即刻动身返家,请公主见谅。”
“那么,祝大公子一路顺风。”
“杜宏谢过。”
看着他们将‘薄礼’送至府内,叶昙拉着润玉说,“我说了没问题的,你就喜欢乱操心。”
她又指着数十个箱子,“当初我被封为公主的时候,太巳仙人给了我好些个箱子,我还以为是天大的恩赐。但是你看看,这些是鸟族的‘薄礼’,以后还会送些更好的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界是鸟族开的。”
洛霖正好从大厅出来,他看见这些箱子不知是谁送来的。
叶昙便回答,“我昨天帮了鸟族杜宏一个忙,他就送来了这些。爹爹,你说他们过分吗。难道鸟族真的在天界一家独大了不成?我们水族的脸面又放在哪里?”
“不着急,”洛霖慢悠悠的回答,“水族已经出了一个亲封公主。之后的要慢慢来,不然那些心眼小的看不惯,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
润玉惊讶的看着水神,“神上莫非还有其他计划?可以用来振兴水族?”
“有是有,”他看了一眼润玉,“就看你们的了。”
???你这话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洛霖面露深意。
“以我对天帝天后的了解,过不了几日天界就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你们出门务必带好防身武器,以备不时之需。如有必要的话,”他看向润玉,“你们最好一起行动,要……尽量留活口。”
润玉颔首,“润玉明白了。”
此时有仙侍进来通报。
“禀告少神,药师宫的药仙仙上送来请帖,请您过府一叙。”
要她过去?
真是笑话,以药仙的身份还轮不到她自动上门的。
“药仙?他来得真是巧,我昨儿个弄好了杜佳,他今日就回来了。”叶昙生着暗气,“还要我去找他药师宫?”
仙侍又答,“送请帖的人说,药仙仙上感恩少神救他和酒仙仙上一命,在府里备下茶酒请少神享用。”
洛霖劝她去,“药师宫特意感激你,这份情你可要承下。润玉,”
他又转身润玉说,“小昙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若无事也去看看。药师宫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来回路上你要多加注意。”
“是,润玉遵命。”
得了,你们都安排好了,她还能怎么样呢?去去去,去就去呗。
二人拿着请帖,跟着药师宫的人一起出了门。
去的路上,果然见杜宏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穗羽宫,直奔南天门。
他看见了叶昙一行,忙指挥后方人马停下行进的脚步给叶昙让路。他并未上前攀谈,只是远远地躬了一身,请他们先走。
叶昙点头示意,眼神绕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杜佳。
杜佳此时像个小女孩一样东张西望,扯扯这个摸摸那个。
不管怎么说,比起以前那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还是现在蠢蠢的样子更可爱。
她感受到了叶昙的视线,兴奋地朝她挥挥手,甚至想跑过来和她说说话。
但是杜瑞一直牵着她,看她要过来以为她还想和叶昙发脾气,赶紧让侍女带她去后面。连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乱子了。
叶昙摇头一笑,命人继续往前走。
她挽上润玉的左手,低声说,“总有一天我要让全鸟族的人一看到我,就像杜宏那样恭谦有礼。”
润玉低头失笑,“鸟族可没有杜佳那么多人等着你来救。”
这条嘴损的龙!
她恨恨的抓了抓润玉的手臂,“你可别小瞧了我。我连你都拿下来了,一个小小的鸟族还搞不定吗?”
……怎么又扯上他了?不过用这个标准来看的话,她确实有过人之处。
润玉将她的手从手臂上放下来,紧紧握在手心。
“琼华公主的本事,润玉亲身领教过了,甘为裙下之臣。”
杜宏一行人等叶昙过身,立即启程出发。
他看着叶昙和润玉亲密的样子,不由心生羡慕。
杜瑞看他目不转睛看着叶昙,以为他对叶昙有些意思。
“堂哥,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你是没机会了。”
杜宏被他气笑。
“谁说我爱慕公主?你这小子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好的不学净学些歪理邪说。看我回去之后不向叔父说你一顿。”
“诶诶,哥哥饶我。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吗,你的婚事也没着落呢……”
药师宫。
今日药仙亲自下令宴请琼华公主,所有求医者一律从侧门进出。待公主离开药师宫,方可从正门通行。
药仙和酒仙在正门等着叶昙到来。
酒仙焦急的搓搓手,“仙子……不是,公主怎么还没来?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了。”
药仙倒是不着急。
“你急什么?公主该到的时候自然就到了,又岂是你我能够非议的?”
酒仙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不是着急想问清楚吗。”
此时,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谈论起公主来了。”
“你就没有吗?别忘了,你还收过公主的东西呢,蛛娘。”
这个人就是蛛娘。
她与药仙酒仙是老相识,还是昔日共事。只可惜那时候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只能最后只能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今日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只为了一个人。
“你们两个真的没看错吗?”蛛娘疑惑的问,“我那个时候看公主和一般的仙子没什么区别,不是你们喝醉酒看花眼了吧?”
“嘿!”酒仙赶忙否认,“我虽然喝酒喝的比较多,但是眼睛没瞎呢。再说老药头也和我一起看到了,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他吧。”
嗯……好像你们俩个都不靠谱呢。
药仙老神在在的回答,“是真是假,我们等会儿一看便知。是真的就再好不过,我们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出头来了。如果真是我们看错了,这一顿饭就当酬谢公主救命之恩吧。”
蛛娘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我可是关了店门,陪着你们两个老头子进进出出好几趟。真要骗了我,小心你们早晨在蛛网上醒来。”
不多时,叶昙和润玉就到了药师宫门口。
三人下台阶躬身行礼。
“参见夜神殿下,参见琼华公主。二位尊上大驾光临,小仙不胜荣幸。”
润玉拱手回礼。
“诸位不必多礼。润玉今日也是借了公主的东风,得以过府一看。”
“都是老熟人了呢,”叶昙笑着回答,“尤其是酒仙,我们算是患二难之交了。”
呃,不敢当不敢当。
酒仙再拜请罪,“都是酒多误了事,老臣不识公主贵体,多有冒犯请公主恕罪。”
她挥挥衣袖,“本座前尘不计,你们可放心了?”
药仙躬身一礼,“公主海涵,我等钦佩。请公主进府,喝杯薄酒。”
终于说完了,这么麻烦她都觉得累了。
“琼华却之不恭。”
你来我往好几轮,众人才进了药师宫。
“闲杂人等一律退出大厅,”药仙吩咐完,又将叶昙迎上主座,“请公主上座。”
“药仙不必如此多礼。”叶昙笑着让他收敛一些,“当日只是举手之劳,药仙不用时刻挂在心上。”
此时,药师宫里只有他们五个——叶昙润玉上座,药仙酒仙蛛娘立于堂下。
叶昙不开口,润玉不说话,这三人便起了内讧,你推我我让你,竟然差点打起来了。
她快要笑出声来,“你们请我过府究竟为何?我可不信是因为什么救命之恩。”
最终酒仙被踢了出来,他咂咂嘴准备破罐子破摔。
“公主,我们都很好奇你的眼睛为什么能够变成竖瞳,你的本体不是一株昙花吗。”
“嗯,”叶昙点点头,“家父是蛇仙,家母是花仙,我一株昙花能化出竖瞳又有何稀奇。”
嗯,蛇就对上了。
药仙开口了。
“我等从未见过如此罕见的情形,一时好奇罢了。不知令尊的名讳,现居何方,我等若是路过也好当面致谢。”
叶昙看了润玉一眼。
收到她的眼神,润玉从容答道,“小昙的父亲身体不好,需要常年闭关不便拜访,就连润玉也未曾去过她家府上。诸位的心意,小昙和我就此收下。”
身体不好需要闭关,应该也是。
“这样,”药仙稍稍忖度,“老臣就此谢过。”
有仙侍禀告酒宴已经备好,药仙便请他们移驾内院。
院里的石桌上放了一坛未开封的酒和几个杯子。
“公主请坐,这是老臣泡的二梅桑葚酒,男仙饮用可扶阳益气,女仙饮用能美容养颜。二位不妨一试。”
说完他就打开封盖,用酒提舀出一勺墨红色的酒汤,斟到几个杯子里。
“请。”
叶昙端起酒杯闻了闻,“气清香扑鼻,”
又靠近看了看,“色清澈通透,”
再抿了一小口,“味酸甜柔和,”
最后她下了结论,“是坛好酒。”
这番话说得蛛娘几乎落下泪来,她在叶昙的身上看到了主公的身影。
主公当年和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也是喜欢这般一一闻、看、尝过之后再来判定是否是好酒。
她怎会如此神肖主公?!
酒仙也愣了愣,他随即摆了摆手,“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叶昙又喝了一小口。
“这酿酒不同其他事情。酿好了便是一坛好酒,失败了就只能尽数倒掉,无异于一场赌博。这坛确实是好酒,够你自夸了。”
她又问润玉,“怎么样,喜欢吗?喜欢我们就带些回去。”
润玉笑着摇头。
“我不善饮酒,平日喝些茶水就够了。”
“那就算了,”她喝光杯里的酒液,向药仙递出杯子,“再给我一杯。”
当年……当年主公也是这样说的,他说酿酒就是在赌运气,赌赢了就是一坛好酒,赌输了就是一坛渣水。
药仙回过神来,给她又斟了一杯。
“公主能够喜欢,老臣受宠若惊。”
喝完几杯酒之后,叶昙就准备起身,但是她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有点晕晕的,脚下一软又坐回石凳之上。
难道是……喝醉了?喝果酒喝醉了?!
酒仙忽然一拍头顶,“哎呀,我忘了说,这是我用高粱制成的,后劲大得很呢!”
“你!你这个……耍我玩呢是吧?!”她手上唤出长影鞭,“你站住,我让你试试我这鞭子的厉害……”
她和酒仙你追我赶,酒仙躲在药仙背后,差点害药仙被抽到,藏在柱子后又被蛛娘揭穿。
一顿打斗之后,叶昙被润玉强行锁在怀里。
他向药仙致歉,药仙可不敢应承,只说回去后睡一觉喝点醒酒汤就好了。
她喝醉了酒还手足舞蹈,润玉只能横抱着她冲回了洛湘府。
刚进洛湘府,临秀正好看见了润玉抱着叶昙回来。
她心急的查看叶昙,却发现她只是喝醉了???
自家女儿她不好说什么,只让润玉抱着她赶紧去了她的闺房。
咳咳,这是润玉第一次正儿八斤进女儿家的闺房。
这里布置得一看就是临秀的风格,没有繁杂的装饰,极其清爽干净。
他将叶昙放到软榻上,叶昙转身就投入了被窝的怀抱。
临秀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带她回来,她酒量太浅,不能喝酒的。”
润玉从善如流,“以后我会监督她的。”
她又看回床榻,嗔怪着叶昙,“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他一挑眉,没想到未来岳母和他的想法一样呢。
夜深了,叶昙悠悠在床上醒过来。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抱着头在床上哼哼起来。转头一看,外面已经天黑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听到房里的动静,守在门口的仙侍马上去请风神。
不一会儿,就见临秀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她的闺房。
“娘……”叶昙无精打采的说,“我怎么回洛湘府了?”
她今天好像去了药师宫的,怎么在自家的床上醒来?
临秀嗔了她一眼,把药交给身后的仙侍,又给她披上衣服。
“你还说。你这孩子也真是,幸亏师兄让润玉和你一起出去,要不然你喝醉了,还不得砸了药师宫的牌匾。”
哦,对了,药师宫请她吃酒,然后她喝醉了?
怪不得,现在头好疼。
“娘~”她窝进临秀的肩头,撒娇着抱上她的腰,乱哼哼着,“我头疼~”
临秀接过药碗,“这是醒酒汤,喝了就不头疼了。”
叶昙接过,豪迈的一口干了。
“……有点苦。”然后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还是我娘疼我。”
她继续和临秀撒着娇。
“哎。”临秀用手肘推推她,“多大的人了,还和娘撒娇。要是润玉看见了,不知道怎么说你。”
“他敢!”叶昙来了底气,她笑嘻嘻的回答,“他不会说我的。就算他说我,我也当没听见,就相当于没有说我了。”
对了,她是和润玉一起去的。她回来了,那润玉呢?没看见他人影啊。
见叶昙前后张望,临秀猜出她是在找润玉呢。
“别看了。你睡了一天,他就守了你一天。刚才才去值夜,结果人刚走你就醒了。”
呵呵呵呵,都怪她乱喝酒。
“我睡了一天吗?都是酒仙的错,没事酿什么……”叶昙努力回忆起白天的事,“什么‘二梅桑葚酒’,我以为是果酒就喝了两杯,居然醉了一天。”
临秀忍不住担心。
“以后记着不要在外面乱喝酒,你酒量浅,又不知道酒有多厉害。还好今天有润玉在,不然娘到哪里去找你。”
“娘……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叶昙拖着她的袖子,摇着她的手哀求道。
临秀说了叶昙几句,心中的火也差不多消了,又见她态度好肯认错,这才拍着她的手对她说,“娘就是担心你。这里是天界,不是蛇山也不是爹娘的封地,你真的闯祸了,娘心里不知有多着急。”
叶昙眼里泛起泪花,“娘~我会小心,不让你担心我的。”
“好了好了,你一天没吃饭也该饿了,娘给你拿些东西来吃,你穿好衣服就到院子等着。”
终于哄好了娘,叶昙长叹一口气。
她不吃软不吃硬,却最受不了娘这么温温柔柔和她说话,每一句都是为她好,她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以后还是做个好孩子吧。
吃饱喝足之后,叶昙又发起了愁。
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这么好,晚上怎么过?
忽然间,她听见了踏哒踏哒的蹄声。
这个时候了,谁家的宠物在这附近散步呢?不知道好不好玩,要不要去看看。可娘说晚上不安全,要她少出去……真犯愁。
但是蹄声越来越近,仿佛朝着这里奔来。
然后她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飞过围墙,落到了她的面前。
“魇兽!”叶昙惊喜的叫着它,“你怎么来了?好久没见你,你跑到哪里玩去了?嗯,好像胖了呢。”
这朵臭花,没事就喜欢调戏它。本来它在外面吃梦吃得好好的,但是主人叫它过来,派给它一个艰难的任务——给这朵臭花送信。
它扬扬前蹄,又侧身面对她。
叶昙这才看到它的右侧身体上绑着一个小竹筒,竹筒里好像有一封信?
“这个,”她指着竹筒,“是给我的吗?”
魇兽点点头,又朝她走进了些。
叶昙取下竹筒,拿出信件。
是润玉的字迹,上书半首诗: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真亏他写得出来,婚书都签了,还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小昙,我刚才看见有个东西进来了,你知道……”
洛霖走到她院子里,看到了魇兽站在叶昙旁边,她背着手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随即改口,“原来是魇兽啊,你怎么来了?”
魇兽摇摇头,表示不是它自愿来的,然后又咬着叶昙的裙角。
洛霖一看便知,这是当了一回信鸽。
他清清嗓子,“应该是润玉让它来的,你们慢慢聊。”说完便出去了。
他也是过来人,知道叶昙藏在身后的肯定是情书,具体写了什么他也猜得出,无非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之类的。
这过了几万年,怎么写的还是这些老套东西?
叶昙收了情书,准备让魇兽回去,但是它一直咬着她的裙角不肯走。
这是什么意思?要小费吗?但是魇兽只食梦境,不吃别的东西。
于是一花一兽大眼瞪小眼。
魇兽恨自己不能说话,它想说你有没有回信?
主人重点说了这个,要是它没有回信带回去,说不定主人就不带它出去玩了。它只能咬着叶昙的裙角,又眼巴巴的看着这封信,希望这朵臭花能够明白。
叶昙看它一直盯着信,又不肯让自己走,试探着问,“我要回信吗?”
对对对!
它疯狂点头,看来这朵花还是比较聪明的,明白它的意思。
于是叶昙和它说,“你等着,我去写回信。”
到了书房里,她提笔却不知道要写什么。
也难怪,他们天天见面,忽然要她写封回信,她一时也不知道要写什么。
但是没有回信,魇兽又不肯走,真是难办。
不过,既然润玉写了诗经里的诗句,那她也照样写好了。
于是她提笔写下了,“彼狡童兮……”
布星台。
润玉上值之后,心里记挂着叶昙,便差魇兽去了趟洛湘府。
此刻它应该到了吧,也不知小昙现在醒了没有。她不过喝了两杯酒就醉了一天,这酒量真不敢恭维。
幸好今天去的是药师宫,药仙邀请在前,她虽然酒后失态,但也无关紧要,看来以后要严加控制她的酒量了。
想着想着,他就看见魇兽撒开脚丫子跑上了布星台,亲密的冲他点点头。
他看着竹筒里有东西便取下来看,嘴里夸奖着它,“今天做的真棒。”
魇兽骄傲的抬起了小胸脯,左摇右晃着小脑袋。
润玉展开信件,看着上面也写了半首诗——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润玉念完,一想着小昙对着他说“你这个臭小子,整天不和我说话也不和我一起吃饭,就是因为你,我现在茶不思饭不香,睡觉都不安稳”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会这么对自己说吗?应该不会吧。
洛湘府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她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不少,看来鲜花还是要养在肥沃的土壤里才行。
想着想着,他就看见魇兽在布星台蹦来跳去。它超额完成了任务,现在特别开心。
润玉问它,“她还好吗?”
魇兽吐吐舌头才点了点头。
看来她已无大碍了,现在天色已晚,只能明天去洛湘府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