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皎对江芙道:“拽紧我的衣摆。”
贺朗一听,跟着江芙一起去拽太子皎的衣裳。
“闭眼。”
然后江芙眼前漆黑,耳边是龙女的怒吼。
“贺郎,不要走,贺郎!”
宁愿生入黄泉,也不愿与她待在一起。
贺朗是多年厌恶她,又是多年思念发妻。
江芙想起陆娘子,也许她几十年的如一,并不是空许。
江芙再次睁眼时,面前是黑黢黢的洞,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叫喊,偶尔还有白衣飘过。确实没有从寺庙里穿过时清净。
看到熟悉的城墙,雾蒙蒙的天气。
江芙心道,重逢了,酆都鬼城。
金龙祥异冲天,镇守的鬼将纷纷现身呵斥:“尔乃何人?”
江芙看着其中一位,琢磨着还有点眼熟。不过自己是个小角色,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龙太子身上。
太子皎自报家门:“东海龙族皎,有事觐见冥王,非是寻事。还请通报。”
几位鬼将相互对视,这位殿下的威名不仅闻名海族,还传到其他四界。不论是看实力,还是身份,都不要交恶的好。
其中一位道:“请殿下等待,吾去通报。”
没过多时,冥王在正殿会见太子皎。
龙族太子后面,趋步跟随两个凡人。
江芙偷瞥一眼,冷峻的冥王,眼神很冷,很锋利,很犀利。她忙低头。
好家伙,她不太想成为常客。
第56章 无法逆转
◎明礼的那幅海夜图……应就是取自此处。”◎
太子皎对上拱手:“吾听闻冥府建城,我东海族愿助一臂之力。”
冥王裁撤大量旧系官吏,早已不是秘闻,五界均有所闻。
阶梯之上,寒面阎王并不言语,不紧不慢听他诉说真正来意。
“只是还请王上寻查……”太子皎顿首,“一凡人转世下落。”
只查下落,不做其他。自然就是举手之劳,免费得劳动力的事。
他不虞用恶·鬼、怨·鬼、念·鬼等筑墙营建,他们开工时,万鬼齐嚎,太吵人。
更何况还要劳力许多无辜的小鬼,延迟他们投胎时间,会间接影响凡间稳定。
近年来,信任冥王时常能感应到人道。按理说六界之中,人界最弱,可天地之间每次大劫大祥都牵扯人界。
现下天地灵气不断减少,成佛成神者几近于无。天界都是靠着圣人坐镇。
所以鬼界的老神官,才借此机会霸占权利。晋升的新神官,少之又少,也没有了新鲜血液,冥府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他们没想到的是,他宁愿用人,也不由倚仗旧系神官。
因以上种种,冥王对待凡人也颇为慎重,并不恐吓盘剥,偶尔还施以善念。
冥王对左右属官道:“取人簿,开轮回镜。”
冥王下阶,左吏取簿册,右吏搬镜。
镜者,只能看,不能入。
“查何人?”冥王道。
“唐时张若虚。”
冥王问:“作《春江花月夜》者?”他手上的人簿册,已然翻到那页。
江芙不禁称奇,诗人未达六界,其诗通达六界。张诗人的一生一首出彩七言古诗,不仅流传百世,还破壁他界。
太子皎颔首:“正是。”说完他也上前去看镜中相。
冥王和太子皎,都是气质高冷。但冥王更为冷峻巍峨,威仪深重,令人肃穆;太子皎容貌昳丽,用杀气镇宵小。
由此可见二人性格职位。
江芙看他们,有些出神。贺朗戳了戳她,她方才回过神,恰好逢上冥王扫过的视线。
江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自己长大不少,容貌形态改变巨大,他还能认出自己吗?
很快她乱七八糟的思绪,被镜子里出现的人影吸引。
海夜,明月。一个男子,抚须而叹,吟咏出了千古诗歌。
继而飞快闪过下几世,要么从文要么从武,才华都不错,只是再没有吟出如春江花月夜般的诗歌。
“可否移镜一用?”太子皎道。
捧镜的吏员不悦:“王上已格外宽厚,你怎么得寸进尺?”
冥王摆手:“你要移去观看可以。一则速归,二则汝亲自给我冥府建城。”
之前的鬼城老旧,现下局势稳定,冥王便多多修缮改造。
看不出来,冥王还真是深谙资本家的精髓。这高·利·贷,毫不手软。
太子皎点头。
贺朗也是一脸轻松,终于能证明自己不是张公的转世,可以脱离偏执的龙女了。
太子皎收了轮回境,还未语。
便听冥王的声音响起,不过不是对他说。
“你的道选好了吗?”冥王问。
他抬手一点,江芙觉得眉心凉凉的。
“我……”她觉得肺腑间浊气降下,清气升起。
冥王凝视她,冰凉的双眸坚定:“你的心已经有决断了。”
缠绕她心神的黑线,颜色剥落,变成灰白。但是不代表不存在了。
“于修行而言,有些事越早断绝越好。”
少女仰头望他:“我又该俢什么术?”
玉容秋水眸,湛湛有神。
美好的事物,令心情愉悦。他微微含笑:“如果先不知,就说明机缘未到,机缘到了就知道了。”
江芙与冥王说了话,竟感觉心中松快许多。
在出冥殿后,二人跟在太子皎身后。贺朗不由羡慕,小声道:“江姑娘,你和冥王还有交情啊?”
江芙回望一眼阴沉威严的殿府,道:“这……也不算有交情,严格来说有过交际。”
贺朗望着她的脸,道:“那冥王还给你赐了福。”
江芙疑惑:“赐福?”
“你眉心那点浅浅的红痣,变深变红了。”
江芙抚摸红痣,横在心上的大石总算移挪。此物证明她道心稳固了吗?
她笑容灿若朝霞。
“走了。”太子皎道。
江芙:“嗯。”她蹦跳着去抓太子皎的衣摆。
贺朗道:“江姑娘,给我留个空。”
二人一龙回到了龙宫。
明月公主红裙飞旋,发鬓微散,见到几人,立马冲上去,抱住贺朗:“贺郎,贺郎,你不能离开我呀。”
感受眼前的温软,那颗炽热真诚的心。贺朗有瞬间的动摇,只是只有片刻而已。
他推开公主,掰开她的手。
明月是以龙俢人身,却被他推得远远的了。
他认真道:“公主,我不是张若虚的转世。”
他看向太子皎:“你可以问下太子殿下和江姑娘。”
太子皎没有和公主说话,他展开轮回境:
一切从明月开始,又从明月消亡。
今世,张若虚的转世为官宦子弟,一生无忧。在月夜,醉酒沉舟,安详地逝去了。
明月公主不可置信。
太子皎道:“还要再寻他的下落吗?现在应该是个三岁稚童。”
轮回境中,最后出现是一双澄澈懵懂的眼睛。
明月摇头:“我不信,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她忽然希冀:“贺郎,我以后再也不把你拘在公主府了。你哪里都可以去。只是不要离开我才好。”
江芙忽然有些同情她。有些错误从开始,就再也无法修正。只能自欺自骗下去吗?
贺郎大声道:“我不是他,我只是贺朗。”
“公主,我也不是你的贺郎。”
“我叫贺朗,京城人士,妻子陆氏。我们感情甚好,弹琴奏乐,诗词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