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擎深脸色发青,靳颜眉头一皱,
“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擎深放下饭盒,
“你刚刚说崔晓萌给你打电话了,她跟慕白的事情,有消息了?”
“啊,”靳颜一拍沙发,猛地想起自己来的正事,
“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小萌要结婚了,时间定在年后初八,地点就在锡城北郊乔家的老宅,昨天就选好了请柬,当时选的那张直接签了字给我送过来了,所以我……”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陆擎深疑惑地看向她微微发红的脸颊,
“怎么了?”
“那个,你自己看吧。”
大红的请柬从靳颜的背包里掏出来,落在陆擎深的膝盖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十分有质感的卡纸,内页上写着,“新郎乔慕白、新娘崔晓萌诚挚邀请陆擎深、靳颜夫妇参加婚礼。”
看到夫妇两个字的时候,陆擎深就明白靳颜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反应了。
“没什么问题,挺好。”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靳颜,赤裸裸的目光定的她浑身发毛。
“我……我……你吃饭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靳颜起身要走,陆擎深也没强行挽留,看着靳颜的背影,他放下饭盒,眉宇间重新聚起一丝愁绪。
刚关上的大门忽然又打开,探出一个脑袋,冲着他瞪大眼睛一副威胁的样子,
“对了,饭菜吃光啊,不吃光的话下次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我会找莉莉安监督的。”
说完这话便风风火火消失不见的女人让陆擎深微微一愣,
只得重新端起饭盒。
清冷的眉宇间那些难言的愁绪渐渐归于平和,看着饭盒里的红烧肉,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次日就是翡翠影业的股东大会,
因为股东大会的事情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从而影响了股市稳定,翡翠影业的股票最近波动很大,而稳定人心最好的方法,就是股东大会的决议尽快出台。
当天,
靳颜去了听风苑,
小夕的独奏会将至,虽说练琴的时候都有辛老师把控,她还是得过来看看。
到听风苑的时候,辜铭风并不在家,家里只有芳姨和辛老师两个人。
辛老师跟往常一样窝在琴房里调试各种乐器,俨然一个乐器工匠。
靳颜到的时候,芳姨正在布置餐桌,见她来了,面露喜色,
“靳小姐,来的刚好,我今天做了糖醋排骨,尝一尝啊。”
靳颜喜笑颜开,“哎好,上次来您就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小夕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特别喜欢芳姨做的排骨。”
寒暄过后,楼上琴房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靳颜来了吧?”
“是……”靳颜远远地应了一声,然后从朝着芳姨眨了眨眼,“那我先上去了。”
“哎,好,别说太久,过会儿叫先生下来吃饭啊,年纪一大把了,天天鼓捣那些东西,不好好吃饭,昨儿个说我做的菜太甜了,我今天特意一勺糖都没加,你记得告诉先生。”
芳姨这态度,颇有些女主人的架势,一点都不像是家里的厨娘。
靳颜感觉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
“辛老师……”敲门声响起。
埋头在书案前的身影抬起头,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要不是头发花白,这张脸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正当壮年。
“这儿也没别人,叫我二叔就行了。”
他微微一笑,神色十分温和。
靳颜微微一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擎深的事情,铭风这小子都跟我说了,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我可不就是你二叔么,迟早要叫的。”
“辛老师,您……”靳颜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进来没见小夕和铭风啊,他们人呢?”
陆良信心里清楚靳颜这是故意岔开话题,也不戳穿,笑道,
“去老太太那儿了,这几天白天都在那儿,一早就去了。”
难怪家里这么冷清。
靳颜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也不能天天去啊,小夕还要练琴呢,您还是让他们在家待着,奶奶那儿不用去的这么勤快。”
她把小夕送到听风苑,原本是打算陪陪老先生来着,没想到小夕这一来,连带着辜铭风一起,全跑到万花苑去了。
“没事,小夕是带着琴过去的,铭风看着呢,这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替我多陪陪老太太了。”
提到老太太,陆良信的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与落寞。
靳颜眉头一皱,想起这么多年他跟辜铭风两个人隐姓埋名异国他乡地过日子,多少有些心酸,
“您,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她?我听说奶奶现在记性不好,或许认不出来您呢?”
陆良信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叹气道,
“不用了,铭风一个人跑到那儿去已经够显眼得了,我再去的话,容易出纰漏,那么我们这些年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您也该为自己想想。”靳颜心里有些难受,
“我听擎深提了两句,说小鱼过段时间要回来的,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提到小鱼,陆良信的眼中满是愧疚,眼眶有些泛红,
“这些年我也没照顾过她们母女俩,她过得好就行。”
话说到这儿,便是止不住的伤感。
芳姨催促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这份伤感,
“靳小姐呀,下楼吃饭的呀,叫一下先生的嘞,怎么人一上去就都不下来得啦。”
芳姨是沪上人,一口老式沪上口音的普通话,细腻又欢腾,说起来没个完,一开嗓子就热闹非凡。
靳颜明显感觉到陆良信的脸色陡然一僵,眉宇间有些无可奈何。
“芳姨有些唠叨吧?”她笑道。
“岂止是有些啊,可以说是唠叨到了让人崩溃的地步了,真不知道铭风这小子当初是从哪儿找来的。”
“要是您觉得她太多话了,要不我明天去给您寻个新的厨娘过来?也不费事的。”
“不用了……”陆良信避开靳颜的目光干咳了两声,仿佛是想要掩饰什么一样,“她是沪上人,对锡城不熟悉,在这儿住着方便。”
对于这个理由,靳颜信了三分,她也就是稍加试探而已,长辈的事情,她可不敢过问太多,只是能让陆良信开口说可以留下来的人,也是不多,当初在西雅图,隔壁的保姆平均每隔一个月就换一次的。
“哎呦,靳小姐呀,怎么还没动身的呀,”
转眼间,没听到回应的芳姨已经到了琴房门口,看着房内的两个人,一脸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