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柳子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人生真是充满反转和惊喜,他轻咳了下,引起身侧两个女生的注意,爽朗地笑道:“安安,你就是这个小姐姐所说的学妹啊!”
任予安率先回过神来,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子谦,“哥,你怎么在这,你认识小榆姐?你穿成这样,是要去练跆拳道?”
“咳咳,刚才在路上,恰巧碰到了,你,你小榆姐貌似不知道明学楼,所以我就顺路带她过来了。”柳子谦避重就轻地回答。
闻言,任予安更加奇怪了,她表哥因为在学校太受欢迎,为避免麻烦,一向对女生敬而远之,这会居然学雷锋做好事,主动给人家带路,更何况,跆拳道社不在c栋吧,刚想质疑,瞅到了表哥一脸求别揭穿的表情,于是便实相地没有拆穿,转移了话题,对着贺令榆说道:“小榆姐,这是我姑姑家的表哥,柳子谦,学计算机的,今年研二了,应该是比你大一级。”
然后意味深长地将视线转向柳子谦,“哥,这是贺令榆,我一向叫她小榆姐,贺家你应该知道吧?”显然后者没有体会到表妹的用心良苦,任予安话语刚落,柳子谦便马上伸出右手,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你好,我是柳子谦,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贺。”原来是任予安的表哥,原本还有些疏离的贺令榆,此刻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柳子谦感觉自己的脸又要红了,趁着还没有失态,他快速瞄了眼笑意盈盈的贺令榆,然后朝两人告别:“我先去宿舍换身衣服,待会再找你俩,今天有缘碰到了,我晚上请你们吃饭哈。”说完,便朝她们俩挥挥手,潇洒地转身走了。
任予安看着表现异常的表哥,只是碍着贺令榆在场,不好直接与表哥挑明,只能暗自担忧,而一旁的贺令榆则没有这么多想法,她一向喜欢真诚、进度有礼的人,这柳子谦看着便单纯直接,更何况又是任予安的表哥,于是便收敛了自己的冷淡和疏离。
“安安,你还有课吗?”看着身旁的任予安有些走神,贺令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回过神来的任予安,拉了拉贺令榆的手,有些娇嗔道:“上课哪有小榆姐重要啊,走,我请你喝奶茶,学校新开了一家店,可好喝了,去晚了都没有位置坐呢。”
被拉着走的贺令榆,义正言辞劝道:“学生不能翘课的,你要是有课的话,就先去上课,我可以等你。”“知道啦,小榆姐,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下午没有课,放心吧,我不会翘课的。”哭笑不得的任予安保证道。
奶茶店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任予安眼疾手快地抢占了最角落的位置,让贺令榆坐着等她,她去柜台点奶茶。
看着人头攒动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女生,零星的有几个男生的背影,贺令榆的思绪有些飘远,前世她上课时是有伴读的,是她母后从王室宗亲、肱股之臣里精心挑选的,可惜尊卑有别,伴读们只敢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上课时读书声不敢大过她,马场上永远是她驰骋在最前面,下了学,也只会中规中矩的与她道别,她学业进步,伴读们不一定会有奖赏,但是一旦她犯了错,受惩罚的一定会是伴读们,她那年偷溜出皇宫,闹的人仰马翻,她被罚了,有皇姐替她求情,可是伴读们却无人替她们求情,等她第二天知道的时候,伴读们已换了好几个新面容,她心有力却无能为力,自此以后,她便收敛了许多。
只需要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的缺憾仿佛都被填补了,“给你,小榆姐,”任予安递过来一杯奶茶,上面堆着老高的淡黄色奶油顶,最上面零零星星撒着巧克力和榛果,“这是新出的口味,奶油味简直绝绝子啊!”
外观看起来确实秀色可餐,贺令榆用勺子挖了一点,送入口中,奶油的香甜在口中炸开,配上榛果,再吸了一口茶底,确实味蕾爆炸。
两人都吃的一脸满足,任予安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下,拿起手机,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对面的贺令榆,沉浸在奶茶里的贺令榆并没有察觉,她快速在手机上回复了一下,然后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其实,我找你是有事。”“小榆姐,我…”
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对视一眼,笑了下。贺令榆示意对方先说,任予安反而有些扭捏了,搅动手里的吸管,沉默了几秒说道:“小榆姐,你应该了解我家的情况吧。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对我可谓是百依百顺,只有在高考后选专业的时候,才有了第一次冲突。”
贺令榆闻言端正了坐姿,将手里的奶茶放在桌上,双手放在腿上,一双大眼睛专注地直视对方,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小榆姐,你不要这么庄重,哎呀,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了,”任予安本来有些伤感的情绪,瞬间破功,“我喜欢画画,也喜欢摄影,后来权衡了一下,报美术专业,我爸妈呢,想让我学管理,安排我去国外上大学,我坚决不同意,甚至还闹了绝食,”讲到这,任予安温柔娴静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我爸妈心疼我,同意我学美术了。现在我快毕业了,我爸妈又提出来让我去自家公司实习,可是我对管理公司真的没有兴趣,便拒绝了。”
此时任予安的语气带上了为难和无奈,“可惜这次我爸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我去公司实习,哪怕我绝食也没有用,甚至还安排了江桓来带我,江桓呢,在我爸妈面前还立了军令状,说一定好好亲自指导我,绝不会让我有半点插科打诨的机会。”
“江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是上次在西餐厅吃饭碰到的那个吗?”贺令榆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任予安,任予安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没有错,就是那个人。”
那人好像是向旭橪的朋友吧,两人看着关系还不错。贺令榆有些了然任予安找她的原因了。
任予安有些愤然,“小榆姐,我本来直接找了江桓的,想让他放个水,可惜他油盐不进,只知道听我爸爸的,直接甩给我实习安排计划表,还让我下个月准时去报道。”然后有些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我只是让他配合一下嘛,可是他太难搞了,看着笑眯眯的,其实冷血无情,到后来我再找他,他就找各种理由不见我。”
还未等任予安说出请求帮忙的话,贺令榆便直截了当的开口:“我大致知道你想让我作什么了,”话音一转,实话实说道:“可是我和江桓并不熟悉,我去找他,作用不大。但是旭橪这边,我只能说,不确定他是否会愿意出面和江桓谈。”但是见任予安这么垂头丧气,也有些于心不忍,“我给旭橪打个电话,把这个事大概和他说一下,看他能否出面帮一下。”
说完,便利落地按下向旭橪的电话,嘟声响了很久,可惜没有人接听,贺令榆有些歉然地对任予安说:“估计在忙,没有听到电话,我待会微信给他留言。”
其实任予安本来也没有寄予太大希望,毕竟上次吃饭,看小榆姐和她老公的相处也并不是那么甜蜜,但是小榆姐没有推诿,二话不说就帮她,确实让人感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榆姐,真的太麻烦你了,其实我也只是想着多试试,唉,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对了,小榆姐,不要老聊我这些烦心事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任予安有些好奇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要多出来和朋友聚聚,看看大家在干什么,然后想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说到这,贺令榆有些苦笑,“你喜欢画画,也有勇气为了喜欢的事去争取。而我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整天无所事事的,竟有些游手好闲了。”
见不得贺令榆这么自怨自艾,任予安忙安慰着:“小榆姐,这个事急不来的,职业和兴趣不一定是同一件事,先要系统梳理一下自己的优势与劣势,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做减法不做加法,总能筛出来想做的。”
听着任予安真切的安慰,贺令榆突然觉得,有朋友的感觉似乎不错,她对你吐槽,你对她分享,倾诉的过程就是在治愈自己。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了会,任予安的手机响了,她接通了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有些兴奋地捂住嘴,眼睛笑成了月牙,“好的,我知道啦,太感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任予安神秘兮兮地朝贺令榆道:“小榆姐,今晚江桓会去一个叫月光的酒吧,我们可以去堵他,这次一定可以见到他!”说完,还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月色酒吧很大,里面装修处处透着奢华,身为j市非常有名的销金窟,有个特殊的规定,只有会员才能预定卡座和包厢,这就使得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贺令榆和任予安不是会员,柳子谦也不是会员,但是他哥是啊,借用了他哥的会员,三人成功坐上了正对门口的卡座。
柳子谦结结巴巴的解释:“这是我哥的卡,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敢直视贺令榆,只是瞄了一下,白皙清爽的脸庞已悄悄地红了,他下午看到表妹发来的微信,心都碎了,没有想到她居然已经结婚了,爱情的火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怏怏不乐间,又看到表妹发来微信,问有没有月色会员,就像已经熄灭的火堆下暗藏的火苗,只要有个引子,就能迅速燃烧。他暗暗告诫自己,女神是已婚的,自己要端正心态,端正心态,端正心态。
任予安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门口。贺令榆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颇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四周,和她想象中的露骨低俗不一样,这里似乎还挺有情调,艳而不俗,媚而不贱,处处透着诱惑。
“来了,来了。”任予安激动地小声惊呼。
只见门口走来了两个人,是江桓和另一个男人,江桓边打电话边走着,视线没有看向门口,所以没有注意到任予安三人,路过三人的卡座时,贺令榆只隐约听到对方说“我哪知道你老婆怎么突然问起我了,你要有空,就来月色呗,老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