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张权前脚刚走,原本还有些欣慰的江芸,却突然露出了一抹愁容来。
从小虎另类的穿着和打扮来看,江芸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社会混混。九十年代,正经人都梳着三七粉,中分头,穿件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哪有像小虎那样,把头发染得跟彩虹一样的?好好的衣服裤子不穿,偏要穿那些破了洞的,还要在上面挂两条狗链,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难道他又开始和社会上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
眼见张权变好了些,她生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张权再变回到以前那个可怕的男人。
而且……开游戏厅赚不赚钱,江芸不知道,但她知道,但凡是呆在游戏厅里的人,就没一个不输钱的。
这一点,从以前张权无数次输钱后的家暴中就能知道。
可今天张权一来就掏出两千来块钱……三天时间,赚两千多,哪怕是现在,江芸也还被震撼着,不敢相信。
她唯一能猜到的就是,张权这钱来路不正……
“张权,你要是敢走上犯罪的道路,我到时候自杀,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绝对不让你祸害冉冉!”
江芸在心里暗自发誓!
然而此时的张权,一门心思都放在游戏厅那边,哪有闲工夫猜测江芸的心思?
到了游戏厅门口,弯梁车还没停稳,张权就翻身跳了下来,脚步不停的往游戏厅里面冲。
厅里刚刚打了一架,有两台水果机倒在地上,也没人去扶,里面一个玩游戏的人都没有,只有唐亮坐在椅子上,左脸上有些淤青,手上也有些血迹。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用餐巾纸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呢。
见到张权进来,唐亮第一时间站了起俩,开口就说道:“哥,我对不起你……”
“行了,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听小虎说了,这事儿不怪你。”张权连忙把唐亮按在椅子上坐下,仔细的查看着他脸上的那些淤青:“伤到哪儿了?严重不?让小虎送你去医院里看看。”
说话的功夫,张权架着唐亮就要往外走,却被唐亮挣脱开,半开玩笑道:“哥,哪儿有那么严重?就是脸上不小心让一小子给来了一下,有点肿而已,回头上点药就没事儿了……手上这是他们的血。”
闻言,张权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唐亮在进电子厂之前,曾在煤场里挖过两年煤。
煤场那边经常发生挖过界的事情,这家的煤挖着挖着,挖到别家的地界去了……为此也经常发生械斗的事情。
两家煤场的工人拿着锄镐铁铲,一窝蜂的冲上去,也甭管是谁,往身上砸就是。
头破血流是常见的事儿,甚至打死人都不稀奇……你要是不能打,趁早,别干挖煤这份工作,免得被打死了,家里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唐亮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练就了一身横肉和打架的经验。寻常三五个杂毛,还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
放下心来后,张权才重新问道:“你确定是癞子头带人来闹事儿的?”
“嗯。”唐亮点了点头,抓起旁边的啤酒,一口咬开后,狠狠的灌了两口,才吐了口气,愤恨道:“那家伙带了三个杂毛来,进门就要保护费,我没给他,那小子就砸机器,我也不让他们砸,就和他们打起来了……给其中一个破了相,后来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喊了一声公安来了……癞子头才跑了的。”
唐亮这小子下手狠着呢,说是破相,那多半是要去医院里缝两针才能完事儿的。
他话音刚落,小虎就冲了进来,腆着脸道:“是我喊的,我看打起来了,就想去叫权哥你回来的……临走前喊了这么一嗓子,没想到还真有效。”
小虎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张权也是一声轻笑,从柜台里摸出两包玉溪来扔给小虎:“虎子,今晚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了,今晚游戏厅恐怕也玩不成了……改天过来玩。”
小虎手忙脚乱的接过香烟,喜笑颜开:“谢谢权哥,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啊。”
等小虎走后,张权才坐在唐亮身边,也开了瓶啤酒吹了一口。放下后,就听见唐亮问道:“权哥,这事儿恐怕没完,癞子头后面恐怕还得来,你打算咋办?”
“咋办?”
张权裂嘴一笑,不答反问:“亮子,怕了吗?”
“怕?”唐亮嗤笑一声,有些不屑:“他癞子头要是下次还敢来,老子非得让他在医院里趟半个月不可!”
“好!”
张权也是一声冷笑,嘴角露出个阴狠的笑容来,拍了拍唐亮的肩膀:“亮子,你要相信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挨这顿打的。”
唐亮发泄完,气性也没先前那么大了,半开玩笑道:“哥,咱俩都认识五六年了,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那行。”张权站起身来,把两台倒了的游戏机扶正,接着才说道:“被这么一闹,今晚是做不成生意了,亮子,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过来吧。”
路过药店的时候,又给唐亮买了点跌打损伤的药,这才目送他回家。
等唐亮一走,张权又立刻反身,回到附近的小卖部,拿起公共电话,给陈四指打了个电话过去,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
当听到张权说游戏机被砸了,陈四指还一副怒不可遏的语气,仿佛要杀人那么凶。
但当张权说到是癞子头干的时,陈四指却犹豫了一下,最后道:“好了兄弟,这事儿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过来处理,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我就静等陈哥你的消息了……”
挂断了电话后,张权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听陈四指的口气,这是想要做息事宁人的打算?
“你陈四指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老子可不想!打了我兄弟,砸了我游戏厅,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一晚,张权生怕癞子头带着人再次回来,就在游戏厅里用凳子搭了个简单的床铺,睡在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