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橙担忧地说:“看起来还挺大的,浇我头上,我会不会脱发啊?”
陶染也看着外面,祈祷下课的时候雨能停。
程离参啧了声:“兄弟,带伞没?”
“没有。”贺南初冷冷地答。
程离参吊儿郎当地说:“上次你下雨天赛车,不还碰到泥石流。这么大的雨,就没点阴影?”
陶染支起耳朵听。
贺南初没答他。
“我是吓到了,”程离参继续说:“你怎么做到什么都不怕的?我就佩服你这个劲儿。”
“不过……”程离参碰了下他的手肘:“这个妹子我听说过,追她的能排到校门口。什么条件的都有,都被她拒绝了,场面极度无情。兄弟,你收收心。不然,我都提前心疼你情路坎坷。”
不知是不是故意,程离参的音调升高,吐字清晰地落入陶染的耳朵。
陶染低下头,在白纸上唰唰唰开始涂画,这是她的解压方式。
临近下课的时候,雨并没有停,反而越演越烈。
萧橙劝她干脆在教室里上会自习。
陶染拧眉:“不行,半小时后,我约了导师见面。”
萧橙没办法,陪着她下楼。
夏季的雨下得又急又快,霹雳吧啦向地上砸,每一颗水珠都砸成巨大的水花。
下雨的缘故,空气的闷热一扫而空,反倒有些凉意。
陶染只穿了件连衣裙,这要是冒雨出去,湿透不说,肯定还要着凉感冒。
陶染站在一楼大厅的门口,伸手试探雨水的大小。
旁边一句低沉地:“借过。”
她看见贺南初冒着雨急急跑出去。
连成线的雨幕里,他的黑色t恤贴在身上,在雨里快速奔跑着。
他的同伴程离参试探地向雨里迈了一步,而后停下朝远处喊:“喂,兄弟!等雨停了再走啊!”
陶染看着雨里越跑越远的人,感叹他可真是什么都不怕。
这种念头没多久就被她抛之脑后,因为她是真的赶时间。
她的包里还有块要给老师看的刺绣样布,若是被雨水打湿颜色根本就没法辨别。
陶染焦灼地翻着手机,查看陆城今天的天气预报,祈祷这场雨能赶紧停下。
“啊,好兄弟!”程离参朝远处大声喊。
陶染听到这声,下意识朝雨里看去。
贺南初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把伞,却没撑开。
在她的目光里,贺南初朝她跑过来。
身上滴着水,汪成一片。
他身边的同学朝外挪了挪位置。
他在一群等着雨停的人群里,在有来自不同院系的学生的注视下,向她递出一把伞。
陶染看着这把伞不知道该不该拿下。
人人都知,她从不接受异性地任何好感。
雨伞的伞尖一点点朝下滴着水。
地下没多久就潮湿一片,成了一汪小谭。
她的目光顺着黑伞的伞柄一点点移到他的臂膀。
t恤湿透,衣袖的水珠顺着肩膀汇聚到指尖。
大片衣服紧贴在身上也毫不在意。
发梢上挂着水珠。
他的眸依旧黑白分明。
她一时想起那个照片里的照片,鬼使神差地接过他的伞。
没说谢谢,带着萧橙进了雨幕。
背后传来一阵笑闹声。
程离参:“你泡妞脑子脑子也泡坏掉了,不知道再借一把?”
贺南初:“他们都不在。”
程离参:“老子不要和你挤一把,好娘啊!”
贺南初:“那你滚。”
程离参重新凑过来:“好吧好吧,我勉为其难。”
贺南初:“……”
故事便从这把伞开始。
回忆完,陶染才发觉浴缸里的水凉透。
她叹息一句孽缘,然后从浴缸中站起,拿起挂在支架上的毛巾把自己擦干,裹着浴巾进了客厅。
忍着冬天的冰冷,陶染开了袋面膜敷。
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吓了她一跳。
12个未接来电。
她戳开通话记录,全是萧橙打的。
急急忙忙回个过去。
陶染:橙橙,怎么了?
萧橙那边声音很丧,活力少女的仙气被抽光:“就是找人聊个天。”
“呼……看到这么多来电,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陶染松懈下来,把话筒外放,开始按压面膜。
萧橙委委屈屈:“我没事,我弟弟出事了。”
“你爸知道那事,打他了?”陶染问。
萧橙家家教严,萧橙那个弟弟生得好看,双眼皮褶很深。
从小到大,没少因为乱交女朋友被爸爸罚。
“打他倒是好了。”萧橙无奈叹口气:“他被流放了。”
“嗯?流放?”陶染没能理解。
“我爸不知道抽什么风,大晚上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说让萧岚去南非搞项目。”
“啊?南非啊?这么远?”陶染也有点吃惊,她坐起来问:“你爸不是让萧岚做人事部经理吗?这是让他去南非抓壮丁?”
萧橙:“哪有!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
“就因为你弟弟和那个网红,叫什么路莲那事?你爸也知道了?”陶染想不明白,以前萧岚再能作,他爸也舍不得把他丢出视线之外,这一下子送那么远。
“应该不是因为那事,”萧橙叹口气:“我刚问我爸了,说是刚刚接到南桥公司的电话了。南桥,你知道的吧?就你前男友那公司。”
“嗯,知道。然后呢?”贺南初在几年前创办南桥集团的事在陆城的圈子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等着看不务正业的太子爷创业失败的笑话。没成想,企业蓝图越来越大。
萧橙接着说:“南桥要和我爸合作,点名说什么看上萧岚的工作实力。要和他一起开拓新加坡市场。”
“那不是挺好的?”陶染安慰她:“萧橙这趟能学到不少东西。”
“关键在于,我弟有工作实力?我怎么不知道?”萧橙嗤了声:“我觉得这就是个坑。看上我的工作实力都不会看上我弟的。”
陶染想了下,答:“那可能是看上他的潜力吧,他做事还挺周全的。”
“可我弟从小被宠坏了,哪里出过远门。他在外面肯定会吃不少苦,我好心疼。”萧橙想了下,补充:“而且我总觉得怪怪的,南桥公司给我弟订了周日一早的机票,怎么这么赶的?”
“周日一早?!这么着急的吗?”
今天已经周五晚十点钟,等于只给了一天时间收拾行李。
“对啊,不过他出去也好,刚好避避风头。”萧橙压低声音:“不然因为那小网红那事,我弟现在都不肯出门。他总觉得大家都知道他被带绿帽子了,抬不起头。”
“这倒也是。”陶染同意。萧橙被小网红绿的事人尽皆知,男人都好面子。
“从这个角度,估计南桥公司也是好意?假装把我弟流放其实是拉我弟一把的?”萧橙想了下说:“听我爸说,南桥那边说我弟是年轻人,以后大有可为,要趁着年轻多历练历练。”
陶染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好像前不久才有人当着她的面这样夸过萧岚。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想起来了。
前几天晏姝的订婚宴上,贺南初对萧岚评价过两句话。
“这么年轻,以后会大有可为。”
“以后有机会,应该出去历练历练。”
那这么看,他对萧岚还挺照顾有加的。
除了性子急了点,给萧岚定了周日一早就起飞的机票。
话筒里,萧橙也补充了句:“我爸虽然没说,但是能让我爸语气那么客气,我感觉搞不好是贺神打来的。”
“怎么可能?用他劳师动众。”陶染想都没想地答。
可没片刻,陶染联想到自己的回忆的事。又觉得事情有谱。
可能那会他就看上了萧岚的工作能力。
“不过也说不定。”她补充一句。
“啊呀,”萧橙那边又纠结起来:“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贺神这安排怪怪的,南非啊,也太远了吧!我弟弟哪受过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