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在示警?

无能为力, 因为人心左右不得。

恩怨也好, 利益也罢,上阳国与党清国必定不能善了。便是上阳国不先宣战, 早晚有一天,党清国也会有所动作。

沉魁便是真认为这场战事不太妥当,又能将这纠缠不清的双方怎么办呢?强势镇压吗?那这行为又与这场战事本身何异?

退一步来讲, 双方便是真在沉魁的调解下不打了, 但这恩怨和利益纠缠到底没能掰扯清。治标不治本,早晚还有会爆发的一天。

再者,于沉魁看来是不太妥当的战事, 也许正是党清国和上阳国的诉求。他们可能已经为了这一战准备了许久, 哪能是沉魁一句“不妥当”就能罢休的?

说到底还是立场不同。既然立场不同, 很多事便不能以自己的喜好和观点为转移,也强求不得。

所以沉魁入了局, 却又小心保持在一个微妙的点上, 不过分掺和其中,却也不能任事态失控……

君无咎道:“无论战事怎么发展, 你们应该记住一点:战争,永远是一个沉重的事。它意味着死亡, 意味着无数生命。一场战争中,伤得最深的,往往不是利益或恩怨相关的那些人, 而是另一些称得上是‘无辜’的人。所以, 若非万不得已, 不要轻言战争……”

他这般说着,又下意识看向离音。

离音正在出神。

她握着那枚越来越冰冷的血玉,看着脚下混战成一团的兵士们,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阿音,阿音?”君无咎一连喊了她两声,“怎么了?”

“嗯?哦,没什么。就是……”离音将握紧的手摊开,“师父,柳康安母亲赠与我的这枚血玉,一直在发凉。从靠近这个战场开始就发凉,现在越来越凉了……”

柳康安的母亲……那就是来自上祯族的血玉了。

上祯族喜祥瑞而恶凶祸,这会儿血玉发凉,是不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君无咎眉梢轻轻挑了下。

——

上阳国和党清国的战事进一步升级。身为参与者之一的沉魁弟子,却并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上,而是选择了后方战场。

沉魁弟子做的事比较杂:辅助上阳国治理攻占下来的领土、安抚伤员、战况通报、稳定人心……总之,除了正面迎敌之外,沉魁弟子几乎什么都能帮上一把。

于上阳国而言,沉魁是强有力的援手;而于沉魁弟子而言,这场战事给他们带来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们尝试过在混乱的战场中救下伤员,在一地残骸的焦土上挖出活人……他们费了大量心力将伤员救活,而转眼间,这些他们救活了的人,又牺牲在了下一场战事中……

各种各样的离别,各种各样的无奈。

在战事里,人命……太不值钱了。

年少不知愁的沉魁弟子们,经历过战事的洗礼,渐渐退去了青涩的一面,变得坚毅、果敢、沉稳起来……

这样的性格品质,融于一个人的言行和眼神中,成了一种很特别的风采。这样的风采很难形容,若要举个更高级的例子,看看离音就知道了。

有了数十年在外历练的经历,离音比之同辈人要更加冷静,更加成熟,身上有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特质。于是还稍显稚嫩的沉魁弟子们,有意识无意识地,都把她当成了标杆,当成了模仿的对象。

按照锋少强开玩笑时的话讲,似乎每个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离音的影子。

这并不是埋汰人的话,事实上,这个发展虽然出乎众人的意料,但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沉魁选任首座的目的之一,就在于此——给同辈弟子作表率。

只不过离音这个表率的效果,似乎太好了些。

日子一晃,半年时间过去了。

在经历了各种牺牲、仇怨、你来我往的攻占反攻占……一系列事之后,场面上的局势,上阳国已经占了七成上风。

上阳国东北边境已部分失守,但与之相对的,党清国北线边境已全部划入上阳国领土。如今两国的格局,就像是一个开口朝东的“山”字。上阳国居于南北,而党清国则居于中部。

若是换一种说法——党清国被上阳国包围了。

几乎所有人,包括党清国的大多数高层都以为,此战,上阳国胜于党清国。

抱着这种想法,决战时机将至。

——

十月二十九日晚,上阳国与党清国决战前夕。

营帐内灵力光盏稍暗,离音在灯下细细看着冰凉入骨的血玉,心里的念头几番浮浮沉沉。

帐外的铃声响了三声,紧接着是君无咎的声音,“阿音,我能进来吗?”

离音回了神,轻轻挥了挥手,两边的营帐垂幕自发向两边拉开。君无咎携着一身沁凉的夜风走了进来。

一入营帐,君无咎就看见了离音掌心的血玉。

他看向离音,“怎么,还是没有头绪?”

离音摇摇头。

早在半年之前血玉第一次出现发凉的情况时,离音就问过柳谦兄弟二人此中的缘由。但意外的,便是上祯族血脉浓郁如柳康安,也无法说出个具体的缘由来。

柳康安搜遍了传承记忆,只告诉离音,说她才是血玉的主人,应该知道它的意思。

但离音真的不知道。

这枚血玉一开始就得得突然。

当年离音还年轻气盛时,曾去盗过叶家宝库。当日正逢柳康安出生,阁灵看上了柳康安浓郁的上祯族血脉之力,一定要离音将他带走。

离音本来没想干这么没品的事,但柳康安的生母,也就是那位兰夫人自己将襁褓中的柳康安放到了离音手中。伴随着柳康安而来的,就是这枚血玉。

说来,这枚血玉是兰夫人自眉心取下的东西。离音一直以为这是柳谦兄弟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把它当作是自己的所有物。

血玉发凉,而柳康安说她应该明白原因的……可她该明白什么原因呢?

一直到如今,离音仍然未参透其中的玄机。

君无咎见她实在苦恼,就安慰她:“既然想不到就先别想了。这种事情往往是看缘分的,等闲强求不得……”

离音握着血玉,面色似有点犹豫,“其实我有些猜测的,但都是猜测而已,也不知道对不对……”

君无咎一顿,“你都有什么猜测?”

“我觉得,血玉想告诉我的事,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离音无意识摩梭着这枚血玉,“上祯族主祥瑞,能给人带来福泽。如今战事既起,兵祸横行,自然是与祥瑞无关的。它不喜这些,这我能理解,可它一直在发凉,这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在想,它是不是想跟我示警?”

君无咎眉梢轻扬,“示警?”

离音点点头,“我仔细想了许久,也只有这一点能说得通了……”

“当年在古族遗迹时,康安曾经跟我讲过,说他十分厌恶酬道族,说上祯族与酬道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敌……我在想,会不会是赵千默暗中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这事格外危险,所以血玉站在上祯族的角度在向我示警?”

君无咎想得就有些深了。

他以手点着桌面,一下又一下,“阿音,你的意思是……明日的决战可能有变?”

离音有些犹豫,“我不确定。我就是觉得……似乎有点太顺了!半年时间,说长挺长,说短也挺短。上阳国和党清国都是浮云界的两大国,实力不分伯仲。但这场战事,似乎只花了半年的时间就明了了……”

她看向君无咎,“师父,这合理吗?我知道不能单纯从战事的长短上去评判一场战事是否合理,可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半年……实在太短了!”

君无咎想了想,“可我听说整场战事下来,党清国并没有明显放水的地方。他们的死伤是实打实的,并无作假。战局一步步发展到如今,并不是上阳国的实力强过党清国,主要原因是上阳国用兵用得好……”

说到这里,君无咎顿了下,“你那位朋友,叫严修善的,是个布兵奇才。这一场战事能有如今的局面,有五成功劳得归于他……”

严修善的功绩,离音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严修善这个名字在如今的上阳国和党清国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与他的名字一同出名的,自然就是他的身世了。

严济良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宣扬自己的身份,于是原本还在僵持着的战局,便慢慢倒向了上阳国。

对于党清国民众而言,他们不是亡了国,只是换了个党清王罢了,毕竟严修善身上可是有着党清血脉的。

有了这个理由在前,一旦发现自己抵抗不了,党清国人并不会死守到底。

于是上阳国遭遇的抵抗力度无形中小了许多。

严济良的功绩离音并没有否认,事实上,如今严修睿父子的怒火也不似作假。他们就像真的要亡了国的国君一般,会暴怒、会偏激、会疯狂……所有的这些情绪和反应,通过雁津楼的眼睛传到了离音的耳朵里。

正面反面的消息似乎都在验证着这么一件事——党清国大势已去。

但离音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轻易放下心来。

“可能是我对赵千默太戒备了?我总觉得有他在的战局,没办法结束得这么轻松……”离音握住了血玉,眉头轻蹙,“但愿是我想多了……”

“小心总无大错。”君无咎想了想,“事实上,说如今局势不明朗,也未必是错的。截至目前为之,上阳国虽然攻下了党清国大片的领土,但党清国南线的领土仍然还在党清国人手中。一直挑动着人心的那两座境引,更是一座也没有落入上阳国手中……所以,局势究竟是好是坏,且还另说……”

师徒两人就着上阳和党清的局势又谈论起来。

一直到入口的茶水凉了,离音才恍然想起了一件事——师父特地到她的营帐来找她,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吗?

离音这样想,便也这样问了。

君无咎放下了茶杯,“不是什么大事。你师祖说他感觉最近魔族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怕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我想着你之前跟魔族也算有点交集,就顺道来看看你……”

魔族?

离音愣了下。

说来,的确很久没有听到过有关魔族的消息了。

他们出了什么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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