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回避叶婼的目光:“许月月的大姐还在新房那边,忙不过来,是她让我来看看你的,她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叶婼死死的盯着他:“许月月的大姐让你过来看我?你的意思是说,她知道你是我的前男友?知道你对我还没有死心?还把房卡交给你,让你来刷开我的房间,独自进来看望喝醉的我?”
她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她跟许家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许家人对她的私事这么清楚?为什么许家人又跟温润这么亲近,甚至把这个房间的房卡交给温润?明明在之前的宴席上,跟她同桌的许家人从来没有问起过她的私事,只是劝她喝一点,再喝一点。
喝一点,再喝一点?难道,许家人是故意诱她喝醉的?
难道,是叶家人把她和温润的事情告诉许家人,许家人又帮温润“撮合”他和她?可是,许家人凭什么帮温润?这些人,到底背着她达成了什么“默契”?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也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
“婼婼,你想多了。”温润的心虚和不安直接写在了脸上,“是我注意到你喝多了,好像很想吐的样子,而其他人都在忙,我就跟许月月的大姐说我想上来看看你的情况,她才把房卡交给我的……”
“呵,你说的话,到底有哪句是真的?到底有哪句能信?”叶婼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用力砸温润掷去,“滚,你他妈的给我滚!今晚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查,去核实,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你们一个个全死定了!”
温润没有防备,被砸到了头部,一个踉跄又跌坐在地上。
“叶助理,”宫谋看叶婼清醒了不少,也不想管她和温润的私事,很绅士的丢了一张浴巾过去,“刚才你吐得厉害,把衣服弄脏了,所以我就擅自作主想帮你脱下外衣,失礼了。还有,我已经通知保洁员上来收拾,你能休息就早点休息吧。”
“啊,宫总?你怎么在这里……”叶婼这才注意到宫谋,同时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就穿了那件白色的吊带小背心,椅子上挂着的雪纺开衫果然染上了一片恶心的呕吐物,当即很是尴尬。
她拿起浴巾披在身上,微微的困窘道:“谢谢你,宫总,让你看笑话了……”
“我请朋友去五楼的西餐厅用餐,在电梯前面看到你的状况不太好,所以上来看看。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走了。”宫谋这才想起紫佑宁,心里有些愧疚,说完后就往外面走去。
“啊,宫总,我送您出去……”
“笃笃笃,”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您好,我是16楼的保洁员,请问客人需要我进房打扫吗?”
宫谋已经走到门口,把房门打开:“里面就不用了,收拾好门外的就行。”
保洁员并不认识宫谋,客气的道:“好的,那我就先离开了,有需要请再叫我们。”
叶婼还是追了出来,不断冲宫谋微微鞠躬:“宫总,今晚真的谢谢你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她还是有点头晕,脑子不是很清醒,但她隐隐察觉得到,如果今晚没有宫总帮她一把,很可能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因为她跑得太快,身体失去平衡,撞到隔壁的房门上,宫谋赶紧扶住她:“顺手之劳罢了,你进去休息吧。”
叶婼靠在宫谋身上,抚额:“好、好的,谢谢……”
这时,隔壁的房门忽然打开了,黄梅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当即惊得大叫起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她冲过去推宫谋,但就两步路的距离,宫谋还是反应非常快的一闪,避开了她的推搡。
黄梅华推了个空,差点栽倒,幸好她及时抓住叶婼才站稳。
“叶婼,”她指着宫谋,气冲冲的对叶婼吼,“这个男人是谁?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深更半夜的在这里搞什么?你不会是想跟这个男人开房吧?”
她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也受不了太吵,宴席刚结束就上来休息。刚才,她洗完澡后正准备睡觉,就隐隐听到门口有动静,以为是亲家回来了,便出来打个招呼,哪料一开门就看到叶婼和宫谋挨在一起,想都不想就觉得女儿太不检点了。
“妈,你胡说什么呢?”叶婼简直要疯了,“这位是我的老板,我喝醉呕吐,他正好路过就帮了我一把,你不要乱说,不要做这种丢脸的事情!”
“你的老板?”黄梅华打量微沉着脸、正准备离开的宫谋,“你的老板怎么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啊,你这个老板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对了,他不就是照片上抱着你的那个流氓吗,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啊……”
宫谋没兴趣跟黄梅华纠缠,都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听到这话后猛然顿步,转身,眼如鹰隼的盯着黄梅华:“这位太太,您所谓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黄梅华被他锐利到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差点想跑进房间里躲起来,但她自认有理,还是壮着胆子道:“我、我警告你啊,我女儿有男朋友的,也准备结婚了,你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还、还有啊,你也不要以为你有钱有势就可以对我女儿为所欲为,小心我告你……”
“这位太太,”宫谋面无表情,“我与叶小姐只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我对她的帮助也是出于上级对下属的爱护,你若是再出言不逊,造谣生事,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他是宫谋,绝无让一个市井妇人随意辱骂的道理。
而且这里是传世集团名下的大酒店,这些蠢话传出去会有损他和传世的名誉,他不会让任何员工和手下认为他是可以让人随意招惹、污蔑的存在。
“律、律师?吓我呢,我又没有冤枉你。”黄梅华又被吓到了,慌慌张张的拿出手机,点了好几下后调出一张照片,“你自己看看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这种照片传出去,我女儿还怎么抬头做人?”
宫谋冷眼扫过那张照片,面无表情的道:“我会让我的律师与你联系,追究散布这种照片和造谣的人,请你做好打官司的准备。”
黄梅华脸色发白:“你、你别吓我,照、照片不是我拍的,是别人发给我的……”
这时温润忽然冲过来,一把抢过黄梅华的手机,定睛看清上面的照片后脸色青了。
他盯向宫谋:“你真是婼婼的上司?”
宫谋淡淡道:“无可奉告。”
“不敢说是吧?”温润相信叶婼,但不相信眼前的男人,冷笑连连,“哪个上司会对自己的女员工做这种事情?现场还有别人,为什么偏偏是你来干这种事?”
“你所谓的这种事,是什么事?”宫谋的目光锋利得像刀尖,身体似乎也变成了一把刀,周身都散发着慑人的寒气,“是违法犯罪的事,还是伤天害理的事,还是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说,只是让你不舒服的事?”
“这,这个……”温润被他的眼神和气势压制得后退两步,“你这么做就是不应该!你这么做有损婼婼的名声,害她被别人议论和看轻……”
宫谋冷笑:“哦,你的意思是说,叶小姐因为被别人拍到这种照片,所以名声就受损,就被别人看不起,就有损你的颜面,对吗?”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心疼婼婼……”
“我这么做对不对,是否有损叶小姐的形象和名声,这是应该由叶小姐来判断的事情。”宫谋看向揪着头发、听得几乎疯掉的叶婼,“叶小姐,你说呢?”
“是的。”叶婼按着胸口,缓缓的道,“宫总,我的母亲和前男友对您说了非常过分的话,我没有资格代他们向您道歉,我只能说,今天晚上谢谢您,也对不住您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您遇到他们,不会再让您受到他们的污辱。”
宫谋注视着她:“叶小姐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希望叶小姐能尽快振作起来。”
而后他冷眼扫向黄梅华:“看在叶小姐的份上,我不会追究你刚才破坏我名誉的责任,但是,下不为例。”
“还有,”他顿了顿,眯起眼睛,“叶小姐非常优秀,你能拥有这样的女儿是你的运气,希望你懂得珍惜这么好的女儿。”
黄梅华心头一震:“……”
宫谋没再理她,深深看了叶婼一眼,没再说什么,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喂,姓宫的,你不要走……”温润终于想起他是谁了,吼道,“我还没有跟你算帐……”
“温润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叶婼低声吼着,抢过他手里的手机狠狠的砸到地上,还重重的踩了几脚,“以后你们敢再拿这种照片来说事,我保证我三年之内都不会见你们,都不会和你们说半句话!”
黄梅华看到自己的手机被她摔坏了,心疼得边捡边骂:“你这死丫头,竟敢踩坏我的手机……”
“我会买一个新手机赔给你,你们可以滚了,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泼妇骂街,丢人现眼!”叶婼转身冲进房间,用力将房门关上,并将里面的插销扣上,不理会门外的两个人如何叫嚷。
而后她扑到床上,将脸埋进臂弯里,轻声的哭起来。
村上春树说过“每一次,当他伤害我时,我会用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来原谅他,然而,再美好的回忆也有用完的一天,到了最后只剩下回忆的残骸,一切都变成了折磨,也许我的确是从来不认识他”,这说的,不止适用于爱情,也适用于亲情。
当她的爱情和亲情终于彻底变成“折磨”的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他们,她们,就不能给她的爱情和亲情留一条生路吗?
温润和黄梅华叫了一会儿后见门里没有动静,而其他客人纷纷从房门探出头来看个究竟,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迅速退回房间里。
走廊里总算安静下来。
躲在走廊另一端那盆大型盆栽后面的紫佑宁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咬着手指,盯着1605号房,眼珠子不断的转动着,额边满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