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不可能有神的存在?
高居在雪山之巅的木迦,世人都说他是这世间最巅峰的人物了,是最接近于神的存在,可木迦照旧不是神。
木迦不是神,酆都大帝不是,独孤常磬也不是,李青流也不是。
真正的神,理应是不会为天道的诸多规则所牵绊的。要有的应该就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气势,既然已经身为神,还管这些劳什子干什么?若是成了神,也还是要被这一条那一条的规矩束缚住,那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多大舒心。
独孤渊这个问题,真的问的好生无厘头。
我还是个普通人类,对阴司一无所知的时候,知道她们经常说的那些灵异事件啊,什么鬼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荒谬。可后来真正遇见了鬼,才会发觉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许多不能用常理来论断的事情。
所以,如果没有“神”的存在,木迦为什么会被称为“最接近于神的存在”?
那就证明,确实有神出现过,只是如今,不知道神都去了哪里罢了。
反正以我的规格,一时半会儿也接触不到那个层次的存在。同样是小辈,前世的我就能把独孤渊吊起来打,现在的我,却只能委屈巴巴地被他封了鬼气。真是叫人心里不爽。所以我一定得把鬼术好好修炼下去,正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
所谓拜见长辈,还是带着我自己的娃去,自然是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跟甜风就一直焦头烂额地准备着。
穿什么衣服恰当?我虚心像独孤渊请教这个问题,独孤渊沉吟了一下,才指点我道:“姑母喜爱素色,但她喜爱看小辈穿的鲜亮些。”
……最后折中的法子是我穿了一身素淡些的藕荷色裙子,给皎皎穿了套鲜亮的粉红的小裙子。
也算得上是投其所好了。
独孤常磬大马金刀地直接在燕山城外立了座石楼,自己在上面静修打坐,在燕山城乃至阴司,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这位阴司冥府的天证帝君,向来行事是荤素不忌的。只要她愿意,阴司之大,难道独孤帝君连随心盖座小楼的权力都没有了?所以底下的官儿们愣是一句话不敢多说。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多说两句,直接魂飞魄散,多不划算。
更何况,阴司本就是崇尚力量至上的存在。没有鬼能打得过独孤常磬,自然也没有人敢多嘴。
出了防护罩,明显感觉到靠近域外的时候,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腥臭味,也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魔的身上确实有那么臭。不过他们不怎么洗澡,应该确实是真的。毕竟域外艰苦……只是听说心魔也大多是姿容绝世之辈,不知道待会儿见了这位以凌冽剑意和风华绝代闻名世间的帝君大人,又会是怎样的风姿……
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远远看着光秃秃一片古拙的石楼,不禁苦了脸。
我现在是有了鬼气不假,只不过我修习不深,还抱着皎皎。帝君大人显然是不屑于修建拖拖拉拉的楼梯的,难不成我还得自己爬上去再拎根绳子和吊篮,把皎皎拎上来?
独孤渊和周冲送我过来,独孤渊的神色还好一些,或许是习惯了这种霸道自然的气势。周冲的神色却有些勉强,到了远远能看见小楼的时候,周冲就住了脚步,一步也不往前走了,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帝君的气势过于霸道,再往前去,我就是折损自己的修为了。”
我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独孤渊却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十丈之遥,周公子在人间捉鬼道中,也算上是执牛耳者了。”
周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公子谬赞。”
然后才一脸意外地看着我,说:“小怜,你怎么没有反应?你不难受吗?”
我抽了抽嘴角,摇了摇头。什么气势……什么凛冽如刀霸道自然,我怎么通通都没有感觉到……
路就是路,楼就是楼,天就是天,哪里有什么阻碍。
独孤渊却淡淡地道:“你不要多心,姑母应当是知晓小怜太弱,对她收敛了气息。”
我翻了个白眼,周冲却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歉疚地对我说:“那我便将你送到这里了,我在这里等着。”
身后还有燕山君派来的一队鬼兵,魔族现在又不会傻了吧唧地跑过来洗干净脖子给独孤常磬砍,我倒是不觉得周冲留在原地有什么,点了点头,就跟着独孤渊朝前走去。
到了小楼脚下,我才终于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压制力,皱了皱眉头,抱紧了怀中安然地睁着咕噜噜的眼睛含着奶嘴的皎皎。
独孤渊住了脚步,淡淡地道:“手给我,我带你上去。”
我连忙左手抱紧了皎皎,右手伸了出去。
独孤渊幽深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换一只手!”
我才反应过来,右手的手指上带着葛凌留给我的翠玉戒指……
又瞪了独孤渊一眼,讪讪地换了只手,独孤渊握住我的手,似乎是有些嫌弃一般皱了皱眉头,才身子一振,直接带着我飞了起来。
有过被纪拎着在空中飞奔的经历,这次升空,我居然已经有些麻木了。脚下虽然是空的,可隐隐又有一种并不会掉下去的感觉,是因为脚下有鬼气垫着,多多少少会有些安全感。阴司与阳世间的不同,大概也就是如此。
悬空楼极高,大概有个几十米,十几层楼的样子。都说是居高临下,独孤常磬身为冥府之主,虽然喜好拙朴,但楼高一些,确实没有什么好置喙地。
脚再次落到实地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悬空楼的最高处。
极大而又空阔的空间,脚下是看上去粗糙实际上却异常平滑的石块。一片古拙的青黑色之中,唯有一个素色的纤细身影,盘腿而坐,膝盖上放着一柄剑。周围的一切极为简陋,除了青黑色的石块之外毫无所有。只有她是唯一的一点白,却又并不突兀,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她理所应当就是黑暗中的一点光,就是古朴中最为光华四射的存在。
“坐。”
清淡的声音传来,我抱着皎皎的胳膊微微一哆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里可没有板凳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