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问这两个丫头,燕月心里舒了口气:“这个燕月不知,她们两个倒是未曾来找过燕月。”

那两个丫头玩心重,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又是集体出游,很是新鲜了一阵,又遇到血族的事情,又看见了古灵灵和苹果这种活的女巫,简直觉得惊险刺激,每日倒是粘着她们的时候居多。

大家一起研究草药嘛。温小宝和唐小豆都擅长用毒,倒是与古灵灵和苹果真有共同话题,互相取长补短地学习。

小卿点了点头,又问燕月第二个问题:“最近可有和燕姑娘联络?燕姑娘那边倒也是安静的很啊。”

燕月微垂了眼睑:“倒也没什么特别联络的机会,只是偶尔,燕月当值,正好遇到萧萧当值,就聊几句而已。”

“只是偶尔当值能遇到吗?”小卿随口问道。

“是。”燕月在老大跟前,甚少敢不说实话了。

小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直忽视了一些细节。比如说,自己每次自己轮值,也那么巧,都能遇到陈玄衣。

哦……小卿这边的轮值,是杨荣晨排序,那金城公主那边的轮值,则是非常灵活的,且针对性强……

小卿忽然想起那日杨嫣然给自己念女官名单时那得意的笑容了,那时金城公主殿下就是已经想好了,你这边有谁,我那边就有谁……

果真是,旅途慢慢,轮值辛苦,但是心情不寂寞啊!

第98章 098

小卿去见金城公主殿下,嫣然、宛然和陈玄衣坐在她左右,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小卿通传后,等了足有盏茶时分,一名侍女才出来传令:“公主殿下有请。”

金城公主殿下共带了六名侍女,其中四名侍女是朝廷陪嫁,另有两人是嫣然自杨家带来的随身侍女。

小卿微点头谢过,待要登上篷车,又停下脚步,仔细看了那侍女一眼:“敢问姑娘芳名?”

那侍女脸色一红,没想到小卿竟然会和她说话,并问她的姓名,慌乱之下答道:“我,我叫木容亦……”

小卿淡淡一笑,才进篷车内去了。

篷车内的阵仗似乎在小卿意料之内,他只对杨嫣然道:“公主殿下骤然改变心意,可有隐衷?”

杨嫣然脸色红红地道:“嫣然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再如约和亲西木草原。不过嫣然已经准备好万全之策,还望傅公子成全。”

杨嫣然的意思是,朝廷和亲西木草原,看重的一个脸面,给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杨氏贵女,钦命的公主殿下。只有给西木草原一个“公主殿下”就是,至于这“公主殿下”是杨嫣然或是其他什么人,好像并不重要。

“我这个杨氏贵女本也是冒名顶替的,既然已经假过一回,何妨再假上一次?”杨嫣然说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小卿不置可否,只继续问道:“那公主殿下可有适宜人选?”

杨嫣然点头道:“是的,我的侍女愿意代我和亲。”

“哪一个侍女?”小卿问道:“刚才为我通传的那位姑娘吗?”

“是的。”杨嫣然不知小卿在打什么主意,神情颇有些戒备:“所有这些侍女都是我信得过的人,绝不会有人背叛我。”

小卿点点头:“那位慕容亦然姑娘,想来就更值得信任。”

杨嫣然看着小卿,不吭声了。

“木容亦”实际上正是“慕容亦然”,也是慕容家一个庶出的丫头,一向与嫣然和宛然交好,当年西峰之行,慕容亦然曾为嫣然驾车,与小卿等人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慕容亦然自始至终并不曾与傅家弟子动手,也不曾说一句话,她虽然容貌秀丽,却没有丝毫出众之处,谁也想不到,小卿竟然还会记得。

“这到底是公主殿下的意思,还是慕容世家之意?”牵扯到慕容世家的人,小卿当然更要谨慎了。

慕容太狂难道想结亲西木草原吗?或只是想在西木草原也渗透他慕容家的势力?

“没错,她确实是叫慕容亦然,她也确实是慕容世家是人,不过,只能说曾经是。一年前,她被族里强嫁人为妾,备受虐待,她不堪忍受,杀了丈夫逃出来,已被慕容世家和夫家联手追杀,在中原无法藏身了。”

“真有这么巧。”小卿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嫣然一咬牙:“其实我压根就没打算过要和亲西木草原,我只是怨念,我爱的男人他不爱我,一时情殇,才做下如此憾事,如今只是要极力补救而已。”

小卿有些蹙眉了,“我爱的男人他不爱我”……不知道哪个倒霉的男人被这位公主殿下相中了。

“其实公主殿下既然已经选择遗忘,不如就遗忘到底,也许会有另一番天地,也未可知。”小卿还是想劝杨嫣然一条道走到黑,莫再横生枝节了。

“但是如今我发现,我忘不了他。”杨嫣然停顿了一下,鼓足了勇气,看了看陈玄衣和宛然,两个女孩子都对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我……”杨嫣然满脸通红:“他……不久前,他撞见我沐浴……我……,即便他不想负责任,我也要为他守节终生,绝不能再假做他人妇了。”

这是重磅炸弹啊。小卿的脸色也不自然了,按杨嫣然的意思,被她相中的那个倒霉男人,也在这车队之中了,我靠,不会那么巧,是我们傅家的人吧。

“这件事,我和宛然都可以作证。”陈玄衣及时出声道,她轻咳一声:“我和宛然可以和这个负心的男人当面对质。”

小卿虽然明知道这个“倒霉”的“负心”男人绝对不是指的自己,却依旧是觉得一阵心虚,更是对陈玄衣生出一股怒气,就没有你不掺和的事吗?

“是谁?”小卿没理陈玄衣,依旧看着杨嫣然道:“事关重大,请公主殿下慎言。”

杨嫣然深吸一口气,轻启朱唇道:“是燕……”

难道又是燕月,我非扒了他的皮,小卿心中狂怒。

“燕文。”杨嫣然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燕文?”小卿有些难以置信了。

燕文会撞见杨嫣然沐浴?几乎是瞬间,小卿就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阴谋了。

燕文职守之时,杨嫣然故意偷偷沐浴,然后再假装惊叫一声,燕文仓促之下闯入,只看见陈玄衣和宛然正在服侍杨嫣然沐浴而已。

然后燕文必定是落荒而逃,而杨嫣然计谋得逞偷笑,陈玄衣和宛然成为目击证人,三人众口一词,燕文百口莫辩。

燕文这个蠢东西!难怪有一段时间,一轮到他任公主殿下近卫,他就各种找了理由或是告假,或是与师兄弟们窜岗,只不想去,后来被含烟训斥了一回,他才不敢再找理由推脱了。

“小卿查问清楚后,再来给公主殿下请安。”小卿起身告退。

小卿退出篷车,三个女孩子都松了一口气,杨嫣然紧张地道:“怎么办,怎么办,燕文不会被他们打死吧?”

陈玄衣摇头安慰她道:“你放心,打死是一定不会的,但是被暴揍一顿是免不了的。”

杨嫣然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地问:“傅小卿会不会怀疑是咱们故意陷害燕文?”

“不会怀疑,他是认定咱们是故意陷害燕文,否则,燕文哪还会有命在?”陈玄衣轻叹了口气。

帮好姐妹固然是讲义气了,但是只怕傅小卿心里又要对自己不待见了呢。唉,反正他好像就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的。

陈玄衣用的衣领内,还藏着那枚小卿送她的色子,她用金链挂了,一直戴在脖颈上。

陈玄衣总是摸不清小卿对自己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怎么就总能做到那样淡定自若呢?为何自己就做不到,总是惴惴不安,患得患失?

唉……

燕文确实惨了。他被叫去小卿的篷车时,含烟也在。小卿师兄端坐上首,面色冷肃,他立刻就有一种东窗事发的感觉。

“师兄金安。”燕文躬身行礼,犹豫着要不要跪下来,坦白从宽。

小卿已经一声爆喝:“跪下!”

燕文应声跪地。心道,惨了,果真是东窗事发,自己这六月飞霜的冤案,怕是得被打掉几层皮,才洗得清了。

“师兄,燕文冤枉。”燕文抬头,怯懦的看小卿。

“褪衣,跪好,有什么话,先挨了三百鞭子再说吧。”小卿冷冷地吩咐。

含烟也不敢吭声,他的左侧脸颊上还有些火辣辣地痛。方才他正好执役结束,与玉翔一起准备转回篷车,恰巧遇到老大回转,便退立一侧,躬身问安。

哪知老大径直走过来,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狠辣的耳光,然后才命玉翔道:“去请你燕文师兄过来。”

含烟吓得心跳都要停了,一声也不敢吭,随着老大回到篷车内,便在老大跟前跪了,结果老大却是喝道:“给我站一边去。”

含烟立刻又遵命弹起来,站到一侧,满心忐忑,不知老大到底是因何气怒至此。

如今看来,竟是因为燕文了。

燕文看师兄暴怒,也不敢多说,应了一声“是”,便去褪衣,褪好了,跪好了,恭声请责:“燕文恭领师兄训责。”

小卿的目光看向含烟,含烟才惊觉过来,急忙对老大欠身,然后去旁侧的墙壁上,选了藤棍过来。

“马鞭!”小卿冷斥。

跪在地上的燕文哆嗦了一下,含烟也是心里一紧,这要是先挨过三百马鞭,估计燕文连为自己辩驳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是师兄之命,无人敢违。含烟应了声“是”,拿过马鞭,站到燕文身侧,将马鞭抖手往燕文光滑的脊背上落去。

马鞭“啪”地一声落实再抽离,燕文的背上便印了一条紫红色的鞭痕。

燕文听闻“三百马鞭”,就已是吓得哆嗦了。偏还不敢求饶,只能咬牙承受,只是他心里却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撑过这三百马鞭,还能保持受刑的规矩的。

燕文越是害怕,便越觉这鞭责疼痛难忍,含烟师兄一鞭下来,他就已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马鞭毫无遮挡毫无顾忌地落在燕文的背脊上,燕文只觉痛楚铺天盖地,心里更是有一种难言的委屈。

小卿去见杨嫣然时,燕文正在当值,还向小卿请过安。当时他心中就有些忐忑,不知杨嫣然那个丫头会不会在师兄跟前编排自己的不是。

不过燕文又觉得,师兄一向是信任自己的,即便杨嫣然那个丫头想耍什么把戏,以师兄的睿智,必定也不会尽信,一定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的。

燕文心底还是有一丝害怕的,因为他太了解老大的脾气,不论自己被设计陷害到底有没有过错,老大那里的一顿板子必定是免不了的。

堂堂男子,中了女子的花招,就是丢脸,打你必定没得商量。

但是燕文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老大这次却是连辩驳和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直接便是罚下三百马鞭,这是要将自己活活打死的节奏吗?

第99章 099

暮色渐近,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号角吹响,各营伍之间,要排队打饭了。

玉云打了饭给小莫送到篷车去,安儿正在床榻上和云云玩藏果子、找果子的游戏,小莫在书案前绘制地图和记录行程。

和亲队伍一路行来,所经地理风貌、行程路线,都是要一一详录的,以便将来回程时有据可靠,并可以为将来开辟最适宜的通达路线做参考。

安儿高兴地招呼玉云道:“玉云小叔快来看,我家云云小弟越来越聪明了,我藏得这么难找它都找得到。”

小莫轻斥安儿道:“安儿起来,好好向你小叔行礼,教你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

“哦。”安儿很有些害怕小莫沉下脸的样子,忙乖乖从床上下来,站到地上,对玉云欠身行礼:“安儿给玉云小叔见礼。”

玉云将食盒放到桌案上,对安儿道:“乖,把鞋子穿好,去净手吃饭吧。”

小莫收拾了桌案上的文牒,让玉云也去净手,和安儿一起吃饭,他去老大的篷车一趟。

玉云忙摇手道:“小莫师兄别去,老大发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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